《住在下铺的甜蜜海》若水成江

4、第 4 章

　　中考分数出来当天，周平早上六点钟就醒来用手机查分数，当看到自己的英语只有19分的时候，心态瞬间崩塌。

　　吸了好几口气才从床上半坐起来，直到过了半个小时才起身下楼洗漱。

　　心里想着没有关系，然而当奶奶问起他的成绩时，唇忍不住微微抿起，他回道：“考得很差，不过我会想办法的。”

　　他没有说什么办法，搭公交去了培训机构上课，等将近中午的时候，他才从口袋里掏出当初抄下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喂，是谁？”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从里头响起，周平连忙道：“我叫做周平，想问下天启高中后天要举办的特长生招考，跨省的学生能不能过来参加。”

　　“你是B市的？”对方犹豫了一下。

　　“是，我的分数是487分，但是我看到了你们学校往年的分数线都在530分以上，所以就想问问，能不能参加你们的特长生招考。”

　　“这个，我们这次的考试主要面对省内的学生，而且你这分数也不算低，没必要来我们学校当特长生吧。B市二中的师资也还行，虽然比不上你们那的百理，但在那当个普通学生也不错。”

　　他拒绝的意思已经言露于表，周平却忍不住厚着脸皮道：“我的英语答题卡填写错误，只得了19分，我也知道就算现在解释也无济于事，但是我希望天启高中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试一试。”

　　“机会也不是不可以给，但你的特长是什么？我们这次参加选拔的学生都有提前准备，你这样突然过来，可能也是白来一趟。”

　　“我会弹钢琴。”

　　“那就是搞音乐类的了，不过钢琴这个类目我们是拟招五个，到时候预定参加的学生有二十几个，竞争压力大，你确定要过来？”

　　“确定。”

　　“那你把你的中学，名字，还有电话留一下，到时候早上9点半开始进行选拔，直接过来打我电话就行了。”

　　周平连连感谢他，和他对了一遍名字和电话号码，这才放下了心。

　　晚上回家，正好撞到了奶奶在和姑姑通电话，周平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表妹徐梦这次超水平发挥，考了546分，而徐圆则是考了397分。

　　奶奶见自己情绪低落，挂了电话之后，便敲了敲他的房门，过来坐在了床沿边上。

　　“小平，你也别灰心丧气，就算中考没有考好，还有高考，没必要现在就和自己过不去。”

　　周平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点点头，转移话题，“徐梦她这次考得好，是打算去百理高中吗？”

　　奶奶凝神，摆了摆手，道：“我现在也不知道，听你姑姑说，她好像还想去隔壁S市的天启，还说那边的师资更好。”

　　周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是也没必要妒忌别人的成绩，和奶奶说了后天中午不打算回家吃饭后，他便翻开桌前的乐谱，准备到时候面试要弹的曲子。

　　提前一天和乔志高请好假，然后从他那里收到了第一笔工资，在短短的一个星期内，他几乎天天过去帮忙代课，不包括旁听的那些，还有爷爷出狱那天请假，一共到手了800。

　　还有500块钱压在了他那没拿，说是到时候暑假结束一块结清。

　　也没有过多纠结，依旧是早上六点，然后走半个小时去县里坐车，长途两小时十五分钟到S市，之后又转乘公交，大概是四十分钟到了天启的正大门。

　　天启高中的地址在城市之中，处于二环到一环的位置，下了公交便能看到两根高高竖起的柱子搭成拱桥状，头顶上雕琢着巨大的“天启”二字。

　　门的旁边是一个保安室，一根拦车杆子横在中央，保安看了周平两眼，问：“干什么的？”

　　“我是过来参加特长生招考的。”周平如实回答。

　　那保安皱皱眉，拉开车杆旁铁栏杆的小门，说：“进来吧，去C栋。”

　　“C栋在哪？”

　　周平入眼便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篮球场，旁边则是一排停车位，侧边是一个四合院式的教学楼，中间一颗巨大的樟树枝丫从顶端冒出来，古色生香，一阵历史悠久的高校之风，迎面扑来。

　　保安打断他的视线，指了指那栋，道：“这是A栋，往里走就能看到B栋，过了两颗大樟树就是学校的一食堂，走到最里面就是宿舍区，篮球场和学校的大操场，过了操场，就是C栋，二食堂还有教师宿舍，C栋很明显的，你一看就知道了。”

　　周平没想到他们学校还有二食堂，有些意外，然而越往里走就越觉得惊奇。

　　比如越过联排的高大樟树，B栋的正中央摆着比他还高的地球模型，而食堂的侧面种了一大片夜来香，郁郁葱葱，只有小型喇叭似的白花开放，空气中则是弥漫着一种令人陶醉的芬芳。

　　食堂的对面是四栋宿舍楼，侧边则是八个连起来的篮球场。

　　体育馆在篮球馆的后方，正好坐立在操场的正对面，操场的尽头被一排枫树拦住视线，一栋颇具中式学堂风格的新大楼树立在后头。

　　那应该就是C栋了，周平掐着时间，连忙跑过去。

　　只见操场上已经站满了五六十个人，他们一个个穿着短衣短裤，各自在原地热身。

　　这时，一个拿着立板的女老师走过来，喊了一句：“过来集合。”

　　周平连忙穿过人群，到了C栋的大厅，只见里面也是站满了人，有人拿着小提琴，有人带着唢呐、长号，更有人穿着一身贴身的长裙，在一侧进行拉伸，踮脚，似乎打算要跳芭蕾亦或是民族舞。

　　“喂，你这个花了多少钱？”

　　旁边的声音闯入耳中，周平瞟了一眼，只见一个女生正在抚摸手上的双簧管，甜美地笑道：“八万，这还是我让我表姐从国外买的呢。”

　　“我这二手的也得七万了，还是羡慕声乐的，只要嗓子好，其他都不费钱。”胖女孩摸了摸手上的双簧管。

　　那女生依旧笑笑：“那也得考得上啊，你没看到报声乐的一大堆吗？”

　　她们正谈着，一个高个子女生偷摸过来，小声道：“听我说，听我说，这里有人交了钱，早就被内定了，今天过来只是走个过场。”

　　胖女生皱眉，捂着嘴惊讶：“不会吧，怎么能这样。”

　　“唉，之前天启就有这样的传闻了，只是一直没有证据，看到对面的那个吗？和小白脸站一块的，听说他什么都不会，以前从来都没有搞过声乐呢。”

　　周平顺着她的指尖望过去，没想到对方也望了过来。

　　那个她们嘴中的小白脸发现了周平，带着他的朋友过来，朝自己打了声招呼。

　　“没想到你也在这，真是冤家路窄，两年没见了吧。”

　　小白脸的名字叫做颜泽，是周平钢琴大赛上经常遇到的对手。

　　他的父亲是有名的国画大师，母亲是古汉语讲师，由于受家庭影响，他经常喜欢演绎一些带有中国元素的曲目，所以在大赛中经常以极具个人特色而被人记住。

　　但是每次只要周平参加，他都只能得第二，周平得第二，他就得第三。

　　由于每次都压他一头，周平曾一度被观众叫成，颜泽宿命般的敌人。

　　当时家庭变故，周平没来得及和他打招呼便消失了，现在相见，还真是有点宿命的意味。

　　如果放在过去，周平肯定是不慌，但是自己两年都没有碰钢琴，而颜泽又是那种努力派，所以现在真猜不准谁能被录取。

　　心里有些忐忑，但自己从来都没有在颜泽面前输过阵，周平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就算是两年没见，我也一定赢你。”

　　颜泽咬了下唇角，瞪着周平，两年没见，两个人都拔长了身高，然而从视线来看，周平却比他略高一筹，心里暗暗诅咒他连身高都超过自己，脸上变了七八个模样，才撑起腰，哼了一句。

　　“怎么可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放弃钢琴跑去县城里读书了，你就是个被父母抛弃的人，怎么比得过我两年的努力？”

　　周平眼神暗了暗，心里有些难受，他知道颜泽没有恶意，这家伙嘴直没情商已经是公认，所以他不打算和他置气。

　　毕竟自己要是搬出过去的事情来，那对他才是降维打击。

　　散去心中的阴霾，勾了勾唇，周平打算去一边看看谱子，再熟悉一遍。

　　颜泽跺脚大叫：“你什么意思，什么眼神，我告诉你，我这次一定赢你。”

　　“能不能别嚷嚷了，这样显得你很没脑子。”站在颜泽旁边的男生突然开口，笑道，“天才就得处事不惊，就像我，这次过来保准录取。”

　　“我呸，你要是天才，我还是上帝呢，就你那五音不准，能录取才怪。”

　　“啧啧啧，颜泽，你考250分果然是有理由的，凡人才看实力，我有这个……”

　　他大拇指和食指相抵，摆出一副靠钱的模样，颜泽完全没有抓住重点，大叫：“我考250分是因为偏科，偏科懂吗？我哪知道今年的数学这么难，化学这么难，物理这么难，我每天都要练琴，练琴懂不懂？”

　　周平不由被颜泽逗笑，他这个人，真不愧是上场钢琴小王子，下场脑子被驴踢。

　　他朋友一副扶额的模样，旁边的人都投来看热闹的眼光，周平摇摇头，出了人群。

　　这时手机来了电话，周平一看是张主任，连忙接听。

　　张主任让他到一楼的最深处的办公室来补下信息，周平便顺着他的指示，找到了一间办公室，推门而入，只见四个中年男人坐在里头。

　　一个圆滚滚的中年男人放了手机，起身把黑色书桌上的一张纸递过来，“你填写下信息吧。”

　　周平接过，有些紧张，半蹲身，将纸盖在木椅子厚实的扶手上填写。

　　头顶上响起了低沉的声音，“这次过来参加选拔的人很多，体育生这边是招40个，音乐类招30个，美术类招30个，播音主持招15个，舞蹈招15个，这样加起来就一共130个名额。校长刚才给我打了电话，咱们要优中选优，最好不要超名额。”

　　周平填好了表，递给了张主任，他瞟了一眼刚才说话的瘦高男人，便随手带门离开。

　　到了九点三十分，刚才那四个人从里头出来，两个女老师朝着大厅喊了一句：“美术类的学生请跟我到二楼进行测试，其余学生跟黄老师去三楼。”

　　“自己带了乐器的保管好，不要到时候磕碰到了，这我们可不负责。好了，赶紧上楼吧。”

　　众人移动脚步分成两队，颜泽瞅了周平一眼，脸上露出了势要秒杀自己的得意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