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還法則》白违鬿

2、…我錯了，我現在想辭職

　　「小齊，今天還有甚麼行程？」姜鬿一邊看手底下人送上來的產品品質報表一邊問他的秘書。齊謙看了看行事曆道：「下午二十分後和合作人顧經理有一個會議要開，四點半和錢總的合作要談，晚上要和魏總應酬談投資的資金。」

　　「顧程北？」姜鬿眼睛一亮，還有二十分鐘，「小齊，我先去警衛室拿個東西，很快回來。」說完就起身跑了出去了辦公室，齊謙都來不及阻止他。

　　老板……你完全可以叫我去拿，或者叫警衛拿來阿…

　　齊謙只能等，等到在快二十五分時還沒見到人，齊謙開始著急了。辦公大樓建設在工廠後面，大門口進來就是工廠，警衛室就在大門口。四十五分鐘的路程，老板騎自行車這都五分鐘了，也應該要回來了，怎麼還沒見到人，齊謙只能拿出電話找人，卻沒人接。

　　而在三十二分時，見到姜鬿和顧經理有說有笑的開了門，姜鬿側過身讓顧經理進門後才進來，手上還拿了些包裹。

　　「小齊先去泡茶過來吧。」姜鬿對著他說完就和顧經理進了會客室，「顧程北你看，我買到了○○○的周邊商品和海報…」這是門關上前齊謙聽到的對話。

　　齊謙：……

　　所以…老板…你出去就是為了聊天？

　　齊謙拿了盤子和點心推開了會客室的門，才推開門就見到顧經理一手拿著周邊一手付錢。
　　兩人見到他進來馬上把東西收進背包，聊天的內容也變成了合作的內容。
　　「對了，顧經理這次要進多少？我們上次推出的新貨怎麼樣？」
　　姜鬿的海報和手上的扇子收不進去索性就放著，只是手上的扇子仿佛黏在了手上，才放到了桌上又拿了起來。
　　齊謙裝作沒看見，把東西擺放好便站在姜鬿旁邊。

　　「哦、是這樣的…」顧程北拿出了幾分資料放到桌上。
　　「貴工廠的產品品質我們老板很滿意，只是價錢的部分，可能還要和您再還商量一下。而新貨物的受歡迎度比您上次預設中的好，打算再訂購五萬份，您預計甚麼時候會交貨？」

　　「行，大概四、五個月後交貨。只是…」姜鬿拿著顧程北給的資料翻看。「品質很滿意？」姜鬿疑惑的問。
　　「是啊？怎麼了？」顧程北很疑惑的問，姜鬿盯著顧程北的表情看了會兒，又看了看剩下的報告沒說話。
　　半响才開口，「沒事，我只是覺得還能更好。」姜鬿把報告放到一旁，又問：「價錢的部分怎麼了嗎？」
　　「這個嘛，最近和××○工廠的競爭嚴重，我們的成本增加，有些吃不消。」顧程北有些遺憾的說。
　　「這樣啊…可是…顧經理你也知道，我們只是間小工廠，人數不多，要趕出這麼多貨，又要追求品質，我的人也吃不消啊。」姜鬿委婉的拒絕。
　　「沒事，我能理解。」顧程北點點頭。
　　「希望貴工廠能經常和鄙工廠合作，我們的品質一定會做到讓你們滿意。」姜鬿說完伸出了手，顧經理會意握了上去。

　　齊謙站在門口，等兩人走過來，幫他們開了門。「顧經理我送你？」姜鬿問道。
　　「不用了，謝謝。」顧程北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了手機，姜鬿點了點頭沒有跟出去。

　　姜鬿和錢總談的合作就正經多了，順利的談完。

　　但齊謙關上了門，剛轉頭就看到姜鬿勾著薄唇在那裡拿扇子當筆在轉，轉到一半唰的一聲把扇子打開，扇了兩下，動作乾淨利落。
　　「阿～朕連續拿下兩座城池。」姜鬿瞇著眼，用他那溫和帶有磁性的聲音道：「小齊呀～速去公告眾愛卿，這筆戰績不能不報。」

　　「……是（干）。」齊謙板著臉回答後去布告欄貼上了明細表的影本。

　　晚上姜鬿和齊謙坐車到一間飯店門口等一個人，那個人是隆潭公司的魏總，他們這次的應酬有關投資。一個工廠的營運也要有基本的資金，姜鬿和很多人一樣，是用借貸的方式。只是借的人不一樣，姜鬿是跟吳銓借的，因為…吳銓是個黑二代…雖然他爸洗白了，但吳銓又跑進去了…

　　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回歸正傳，姜鬿在某天接到隆潭公司的電話，然後就陰錯陽差的接下了應酬，等他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干了甚麼。
　　兩人等到一台林肯加長型時，齊謙的心臟都有點緊張，而比起這個齊謙更擔心姜鬿。
　　「車牌沒錯吧？」姜鬿面無表情的問道。
　　「168－○○沒錯，是這台車。」齊謙回答他。
　　「我的領帶有沒有歪？」姜鬿又問。
　　「沒有，老板，但是它快把你的脖子勒斷了」齊謙又回答他。
　　「哦，很好……等等，真的假的？」姜鬿伸手鬆了鬆領結。

　　…老板…你比我還緊張這真的好嗎？

　　兩人看見車上有人下來，看過網路上照片的兩人迎上前。
　　「魏總您好，我是姜鬿，這是我的助理齊謙。」姜鬿面帶善意微笑著伸出手。
　　「嗯，魏江山，這是舍內和犬子，這是我的秘書胡梓賢。」魏總禮貌性回握。

　　「魏夫人和魏公子，你們好。」姜鬿溫和禮貌的歪了歪頭打招呼。

　　「胡秘書你好。」姜鬿當然不會落下魏總的秘書。

　　齊謙也跟著打招呼，只是在心裡吐嘈姜鬿因為緊張而出現的口誤，我不是秘書嗎？怎麼變助理了？

　　姜鬿也在心裡服腹誹，他媽的，這臭小子竟然還真的跟過來了。
　　前幾天姜鬿在網路上刷魏江山的微博做基本調查時，看到了魏江山發的全家出遊照，竟然他媽的看到了前幾天撂人來追他們三個人的富二代竟然是他兒子，叫魏初弦。
　　然後姜鬿開始搜刮他們祖孫三代的各種八卦並轉發給吳銓和林羨佳，原本想說魏初弦不會跟過來，沒想到還真被吳銓說中，魏江山為了讓魏初弦接手企業可能會帶他出席。

　　「聽姜先生的口音，姜先生不是內地人吧？」一旁的美婦也就是魏夫人，她微笑著說道。
　　「是的，魏夫人。我們進去說吧，幾位請。」姜鬿聽到這句話明顯很開心，上半身往前微頃手一擺，優雅的做出服務生帶位的姿勢，和齊謙帶著四人進了飯店，由飯店的服務生帶位到了包廂，魏初弦跟在後面若有所思。

　　「這間飯店我沒來過，所以點菜的大權可能要落在魏總身上了。」姜鬿略苦惱又帶些開玩笑的語氣說道，「還請魏總和幾位帶著姜某人和我的助理嚐嚐鮮。」
　　「無妨，我知道這間飯店有甚麼招牌菜。」魏江山笑道。「不過姜先生也很有眼光，這間飯店我來過幾次，甚至連包廂的位置也差不多。」
　　「謝謝魏總誇獎。」姜鬿道了謝，心想：那當然前幾天在挖你們八卦的時候還加了你的員工好友呢。

　　服務生送上了些前菜和紅酒，幾人安靜的吃了一頓飯，魏江山和姜鬿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而齊謙也吃了個半飽之後低頭在給自己剝螃蟹。

　　但就在齊謙偶然的一瞥，他的筷子就這樣停在那裡，齊謙看著姜鬿手上那只螃蟹除了最上面的那一片殼和腮腺之外，全部都變成了碎片。

　　沒錯…碎片…
　　老板…您的牙口這麼好的嗎？

　　「聽說姜先生的鋁工廠還有兼做化妝品？姜先生為什麼會想到這兩個一起做？未來又有甚麼規劃？」魏江山面帶善意的問道。
　　「這個嘛…」姜鬿有些不好意思，「因為我對化妝品和皮膚略有些研究，學生時期學的東西和這些又不衝突，成本又不高，索性就給工廠加點產品了。」
　　「未來規劃的話，壟斷某個市場是不太可能了，但是我希望把工廠變成一條龍的產業，從原料到產品的一條龍。」

　　「嗯…」
　　魏江山看著姜鬿認真的眼神應了聲，又嚴肅的開口：「年輕人有志氣有野心很好，但具體要怎麼做，你自己心裡也要有數和商業頭腦才行，而不是口頭說說。」
　　「魏總教訓的是。」姜鬿看著魏江山的眼睛點頭回應。
　　「你需要幾年能發展到基礎，你心裡有數嗎？」魏江山又問。

　　「……」老實說，姜鬿心裡還真的沒數，光是買地、買設備的錢姜鬿都不知道夠不夠，更何況是發展到基礎。
　　「你連甚麼時候能發展到基礎都不知道，我怎麼投資？」魏江山語氣嚴肅的反問。
　　「……嗯，魏總說的是。」姜鬿眼神有些黯淡。
　　需要幾年呢？能做的到嗎？
　　姜鬿心裡很後悔，不應該這麼草率的接下這飯局的。
　　媽的，大不了就慢慢來，沒有投資不也好好的，老子只靠自己。
　　姜鬿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再抬頭笑容已經恢復如常：「魏總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謝謝魏總，這餐我請了！」

　　沒錯！哥就是這麼豪邁，這麼霸氣…
　　…荷包失血什麼的才沒有呢！

　　「姜先生太客氣了。」魏江山微微驚訝道。

　　「不、這是原則問題，而且能請魏總一家人吃這一餐也是一件值得炫耀兩下的事。」姜鬿面上一本正經的說，心裡卻在淌血。

　　三萬阿！繼上次的十萬之後又來了三萬啊！老子的心血阿！為了給魏總一個印象深刻我容易嗎我！花錢消災阿！！！！！

　　話才說完，姜鬿就叫來了服務生，在齊謙驚異的目光下從錢包裡抽出了一張信用卡，然後又在服務生耳邊說了幾句才交給對方。

　　「姜先生出手真是大方。」魏江山表面上略帶欣賞的說道，但心裡卻是有些莫名其妙。

　　被邀請來應酬，工廠規劃的功課也沒做足，這樣子工廠竟然能開了七年多？

　　還在明面上搶著付錢，要不是查過姜鬿之前應酬都是很強硬的要求AA制，別人還當是瞧不起我們龍潭集團呢？
　　不過突然決定要請客是為什麼？
　　是單純想巴結龍潭的話，用這種方式未免也太分不清主客立場了吧？
　　難道背後另外還有什麼對策還是金主？……不如再觀察一下？

　　不、我也不想大方阿，您太抬舉我了！這是姜鬿的心聲。

　　「這樣吧，我給你一年的時間，一年之後我們再來看，要不要再談一次投資的事情。」

　　「謝謝魏總。」姜鬿表面上很驚訝的道謝，但心裡卻在上演梵谷的吶喊。

　　拜託不要阿！這樣我壓力山大阿！

　　姜鬿和齊謙把這頓飯吃完，當姜鬿帶著齊謙送魏江山一家上車，並看著他們的車離開後問了齊謙一句：「他們走了嗎？」。

　　「嗯，走了。」齊謙雖然奇怪姜鬿問這種智障問題，但還是回答了他。

　　「那快點。」姜鬿丟下這句話之後，就轉身又快步走進了飯店。

　　齊謙一驚馬上跟上去，並問姜鬿「老板？怎麼了？」

　　「你老闆窮的要吃土了。」姜鬿十分嚴肅的回答他。

　　「……啊？」齊謙驚異的心情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了。

　　齊謙和姜鬿進了包廂，齊謙只能看著姜鬿拿了桌上放著外帶用的塑膠袋，把桌上剩下的剩菜、剩湯、紅酒、甜點全部打包。

　　…等等！老板、你怎麼連桌上的螃蟹殼、蝦殼、魚骨頭都不放過！！！

　　「……老板…你…」齊謙驚呆了。

　　「怎麼？」姜鬿低頭認真的打包，頭也沒抬就開始對他說教：「這你就不懂了小齊，紅酒加熱後會先氧化變成醛類，再氧化一次就會變成酸，就算你不喝、不拿去蒸餾、也不拿去煮菜也可以拿到工廠去當燃料燒，我拿去當燃料用的話，活性炭也可以少放一些，但那太浪費了，老子要拿來自己喝，幫助血運循環。」
　　「而這些蝦殼含有豐富的膠原蛋白，螃蟹殼含有豐富的鈣，我自己把東西提煉出來保存，以備不時之需啊。也不知道鈣加進鋁它的硬度會不會上升blablablabla……」

　　齊謙：……

　　對不起哦，老子學會計的

　　「…話說回來…老板…」齊謙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你既然沒錢，你為什麼還要請客？」

　　姜鬿頓了下沈默了，就在齊謙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的時候，姜鬿抬起頭用難看的表情看著他哭喊：「老子被坑了兩次！只能花錢消災！不然還能怎麼樣！老子只有那五萬的存款啊！」
　　說著趴在椅背上用手輕輕搥著椅背上的金屬支架，一邊搥一邊道：「我房租還沒交，水電費還沒繳，我容易嗎我！！！！」
　　搥完之後再抬起頭就是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還用手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淚之後就往窗邊走，還一邊用瓊瑤中最常用的姿勢『哭』喊：「老子不想活了，相公你快來攔我～」

　　「臥操！老板…你腦子有病吧？」齊謙忍不住罵了一句，這腦迴路太奇葩了！

　　「……」姜鬿被齊謙罵的一愣，看著齊謙眼睛眨了眨，就在齊謙覺得自己要被扣工資的時候，姜鬿一手環胸一手捧著臉頰略帶羞澀的回答他：「矮油～被發現了～」

　　…老板我錯了，我現在想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