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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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用了时间转换器一般，忙碌而充实的日子过得飞快，眨眼就从1982年的1月初跳到了1991年的7月底。
如果现在来到蜘蛛尾巷尽头的斯内普宅，那么某些这十年间没看到过这所宅子的人们绝对会大吃一惊。这所从前总是笼罩在阴森而荒芜气息中的房子如今虽然外表一如既往，但内部却有着整洁、欢快的氛围。
很显然，某位机械宅凭借着自己超强的耐心和韧劲，不屈不挠地努力了十年，终于成功地把自己的痕迹无孔不入地渗入了另一位魔药宅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从装饰到品味，又从卧室到起居室。
清晨的阳光从窗外洒进低矮的起居室，照耀在手工编织的地毯上那随处叠放的各种书籍上，从《空间解析几何》、《线性代数》、《高等数学》、《流体力学》、《空气动力学》、《量子物理》等在任何一所高等学府里都十分常见的理工科教材，一直到《埃及历史铭文大全》、《古埃及神话溯源》、《尼罗河沿岸古迹导游手册》、《埃及诸神变迁》、《现代埃及》等各种埃及相关资料。几面墙边的那些装满了厚厚精装本魔法书的落地式书柜竭力摆出副庄严的姿态，对这些麻瓜的普通书本表现出一种不屑一顾的神气。而各种有着仿佛魔法物品和麻瓜物品杂交出来的奇怪外观的小东西们，则正规规矩矩地呆在给他们划出来的固定位子上，尽可能地保持着别扭的静止姿态，不敢发出任何的响声。
起居室里的沙发被一套做工精美款式大方的沙发套所完全覆盖，算是勉强掩饰了原本那十分俗气的外表，搁在它前面的很可能是原先那张总是摇摇晃晃的桌子，但看起来因为被添加了太多不知名的用途而彻底地失去了先前的模样，并且同样被一块花纹漂亮的桌布给盖住了。那张老式的扶手椅还静静地呆在房间的角落里，同样没有逃过被套上一整套整洁的椅套的命运，而且更悲惨的是上面还堆满了蓬松柔软的花边靠垫。
十一岁的帕德拉斯卡•伊曼躺在被换上了麻瓜电灯泡的分支吊灯下面，睡得正香，左手还搭在一本砖块般沉重厚实的八开本《古埃及雕塑及绘画艺术》上。托半炼狱生物对寒冷部分免疫的福，没有感冒这种后顾之忧的话，某只自然就随便将就着在地毯上睡觉了。他身上勉强算是松松垮垮地挂着斯内普的一件旧衬衫，一对宽大而又洁白得一尘不染的翅膀像被子一样，从差不多褪到手肘处的衬衫后领处伸展出来，严严实实地盖在身上，营造出一种欲遮还露的正经氛围来。两条光洁修长的腿从黑色衬衣的下摆处自然而随意地舒展开，肌肤散发着诱人触摸、宛如柔和的粉色珍珠般美丽的光泽，长长的丝绢质感的黑发流水般散落在地毯上，看起来仿佛一名误落凡尘的天使般纯洁无邪，美得毫无瑕疵。只不过如果不小心看了这个天使模样的生物一眼的话，哪怕是再思想正派为人严肃品德高尚的人，都会立马堕落成一个下流龌龊令人厌恶的恋童癖。可怕的黑魔法生物魅魔所自带的魅惑人类功能可是不分敌我，全天候自动开启绝不擅自中断的。
温暖的阳光已经快照到了堕天使睡觉的那块地毯上，此时窗外忽然传来的极其细微的鸟类振翅声，惊醒了某只向来十分警觉的生物。
帕德玛打着哈欠从地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翅膀舒展了下，随即收了起来。他把身上那件穿了跟没穿似的旧衬衫从腰部以下拉起来，从那些密密麻麻的银扣中选择了几个扣好。斯内普的这件衣服对他而言太大了点，他不得不把长长的袖子从胳膊上挽起来，露出形状优美的手腕和半截白色玉石般的小臂。这样稍微整顿了下凌乱的仪容后，他才揉着眼睛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将那只褐色的猫头鹰放了进来。
猫头鹰把信丢在他身上后，转身就飞走了，留下男孩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手上盖着那个著名纹章的信封——被狮子、蛇、鹰和獾四个动物所环绕的盾形，中间是个大写的字母H。
十年了，他终于等到了这封信。
异界来的法师看着信封上写的“蜘蛛尾巷尽头，斯内普宅，起居室，地毯上，帕德拉斯卡•伊曼先生收”等字样，模糊地微笑了一下，然后拆开了信封。
他迅速地看完了里面内容简单而又格式化的信件，与此同时，房间另一边传来的声响表明这所房子的主人也起床了。帕德玛转过头，正好看到斯内普一边整理着衣领一边走进了起居室。
十年来时时刻刻与魅魔的黑魔法本能对抗的结果是霍格沃茨的斯莱特林院长变得无比铁石心肠、冷酷而又不近人情。他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看着一群媚娃在他面前大跳阿拉斯加艳舞，然后用他独有的尖酸刻薄把对方从头到脚、从长相到打扮挑剔得一无是处，一直批评到连媚娃都受不了，直接泪奔为止。而霍格沃茨那些可怜的学生们在面对这位远比《哈利•波特》系列原著中更可怕的魔药学教授时，根本连哭都哭不出来。
也因此，当他现在看见男孩只穿了件他的旧衬衫，长长的下摆连半截大腿都盖不住，只好露出两条诱人犯罪的长腿在他的房间里以及他的面前跑来跑去时，他只是冷淡地瞟了眼，发表了一句看法：
“看在梅林的份上，找点东西把你那两条腿盖一下，帕德玛。你看起来都快从衣服里掉出来了。”
年轻的半魅魔男孩耸了耸肩膀，没太把这句话当回事。经过这十年毒舌的淬炼，他也习惯了对方那种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尖酸刻薄的口吻。事实上，这家伙根本就把斯莱特林蛇怪的毒液浇灌当作某种有益生长的养分，吸取后茁壮地成长了起来，并且把和对方抬杠当成是一种愉悦身心的美妙运动。
因此，他也只是把手上那封信丢给对方，假笑着抬了抬下巴：
“看起来你没法再阻止我接触魔法了，不是吗？”
斯内普瞄了眼信封，嗤笑一声，然后无所谓地把那些纸片丢到桌上。他当然不认为光靠自己就可以防得住某位未成年黑魔王和魔法世界之间的联系。事实上，他也没怎么用心地去防备这个。虽然他自己绝对不会承认这点，不过这些年来和某位的相处确实称得上是非常愉快的。半魅魔血统加上黑魔王的组合真的十分精明，而且在察言观色方面相当游刃有余，既不会表现得太过软弱让人觉得欺压起来没成就感，也没有拼命反抗得让人觉得无趣，而是成功地把斗嘴维持在了一个很有情趣的适当程度上。
嗯，只是对方居然能沉住气等上这么多年，才在刚才表现出对于魔法的渴望和好奇，倒真是有点出人意料之外。
“我还以为你对魔法没多大兴趣呢。”他假笑着回答道，“毕竟这些年来，你一直都如此狂热地沉浸在麻瓜的大学世界里……那所学校叫什么来着？宝剑大学？可真是够适合一个曾经是黑魔王的巫师的。”他讽刺说。
“是剑桥大学。没想到一位被称为教授的人，居然会连两个单词都记不住。我该说魔法界的语言教育真是失败么？”帕德玛挑了挑眉，说道，“况且，我还真不不知道，我究竟是哪里表现出来像对魔法不感兴趣了？考虑到我这些年来对这间屋子的不懈改造……”他意有所指的目光从周围那些看到主人起床后终于敢躲躲闪闪动起来的小东西上一一扫过，“你会产生如此可怕的误解真是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霍格沃茨的魔药学教授哼了一声，没怎么理会某台偷偷摸摸想从他脚边混过去打扫卫生的吸尘器。他的养子曾经向他介绍过自己的职业，伊玛斯卡奇械师？看起来似乎能很好地解释某人对制作机械类的狂热爱好。不过那个某人其实已经比狂热更进一步，达到了走火入魔的诡异境界。
斯内普毫不怀疑，如果递给帕德玛一只绵羊的话，这个疯狂的黑魔王可以从剪羊毛开始，经过纺线、染色，最后动作熟练而迅速地编织成一整块精美奢华的地毯，而且这整个只有家养小精灵才会乐在其中的过程，他绝对是在面带微笑十分愉快地享受着的。动手能力执着到了这一地步，简直就是个变态。从这一点上看来，伏地魔和他这两个黑魔王之间谁更加疯狂，还真是难以判断。
这个变态的特殊喜好导致他的宅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每件家具都有了自己随时可以替换的好几套布艺装饰，而诸如地毯、垫子、衣物这类随时可替换的编织物更是铺天盖地，连被大大扩展了内部空间的衣柜都愁眉苦脸地表示实在吞不下去了。当然，如果就此认为传说中的伊玛斯卡奇械师只擅长家政编织，那可是大错特错的。
帕德玛的最高记录是把一块坏掉的麻瓜二手怀表一个个零件全拆开后摆弄到能正常工作，然后再组装成一个可以变成怀表的小小构造机械人——他管这个叫做变形金刚——整个过程所耗费的时间还不到一小时。假如斯内普这名巫师能够意识到这整件事所代表的真正意义的话，那他绝对不会让费伦大陆上最擅长魔像制作的奇械师再继续快乐地到同学家里去看电视，接触那些危险至极的美日机器人动画文化了。
异界来的奇械师当然不会仅仅满足于把东西拆开后，再组装成另一个似是而非的东西。他偷偷弄来了不少麻瓜的二手电器，在拆开重新组装的过程中小心地加入自己的魔力，让那些东西蜕变成一些古怪的魔法物品。成年男巫曾经认真地考虑过要不要警告小鬼关于魔法部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司的一些情况，但在仔细打量了那些被改造的东西后改变了主意——那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魔法物品的制作技术。天知道某个动手狂是怎么在试验了无数次后终于琢磨出怎么把自己的魔力灌注进无机物体中并取得他想要的效果的，联系到他目前还没法施展法术，魔力处于无控制状态中，他能做到这点大概只能归因于那无比神秘的八千年的魔法构装机械制作经验。
于是斯内普对满屋子乱窜的怪异机械们保持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良好态度，考虑到它们在家务活上就像家养小精灵一样有用而且并没有占太多空间，最重要的是它们真的很胆小，不但怕吵到他，还怕引起他的注意，这种无视貌似也不是件那么难办到的事。
说到家养小精灵，他看了一眼在刚才那点时间里飞快地洗漱完毕，步调轻快地走进厨房的男孩。别的家务都丢给那群胆小的改装麻瓜电器去做了，只有做饭这件事帕德玛坚持要自己动手完成。这当然不仅仅是因为某人是个DIY狂人。他在做饭的过程中总是不停地嘀咕些诸如“英国菜！多么可怕”“我绝对不会让自己受到这种非人的折磨”这样令人不快的低语很可能解释了他为什么要亲自看菜谱学习做饭的真正原因。
感谢某位王子殿下不知所谓的高贵坚持，霍格沃茨的某位教授在自家享受假期生活时，吃得简直就像是个国王。当然，住的和用的也像。就连卢修斯•马尔福都在羡慕他起居室地上随时更换的手工羊毛地毯。那些虽然没达到从剪羊毛开始的亲力亲为，但至少也是从编织开始的纯正手工产物。
他眯起眼睛，看着依旧我行我素地只套了件他的旧衬衫，光着两条腿，袖子卷到胳膊肘上，仅仅把背后的翅膀收缩起来后就在厨房里忙碌个不停的男孩。老实说，对于另一位混血王子穿着二手衣物在这所房子里劳累得像是个家养小精灵，斯内普总觉得心里像扎着根刺一样有点不舒服。但很显然，那位被担心的王子神经大条到根本完全没在意到这些——他甚至居然还把二手老式旧衬衫穿出了那种绝对不可言说的奇妙效果：离名牌服装的杂志封面秀还差了那么点微妙的感觉，但绝对达到了内衣广告那种挑逗的性感程度。
觉得自己纯粹是太过多愁善感瞎操心的斯内普像个皇帝那样，心安理得地享用着漂亮的小男孩端上来、绝对服侍到家的美味早餐。鉴于他十年来任劳任怨地给某位提供住所、食物原料和上大学的资金，还免费供应亲手调制的完美增龄剂，因此享受一下某位试图拿来作为回报的劳动服务也不为过吧。
吃完之后，他满足地抹了抹嘴，悠闲地说道：
“既然你已经收到了那封信，那应该知道，这几天我忙得很，按惯例要去几个麻瓜家庭，带那些不知魔法为何物的新生们去对角巷购买学习用品。所以，你就自己一个人去买齐那张上学必备用品清单列表上的东西吧。”
即将以孤苦无依的柔弱之躯前往从未接触过的魔法界的少年闻言，用大半是装出来的恶狠狠的态度把刚才收起来的餐具塞进早就摇着身后的电线插头、兴奋地等在一边的改装洗碗机，转过身来，摆出副愤怒的样子地瞪着自己的养父：
“这可不公平！就算我一直和你住在一起，可是我也不比那些麻瓜出身的学生接触过更多的魔法——我甚至都不知道对角巷该怎么走！”
“但我猜你早就通过观察我的行动记住了魔法界的货币体系？”男巫懒洋洋地说，“我知道，你一向很聪明。我会告诉如此聪明的你该怎么去找对角巷，以及去哪里买那些东西的。帕德玛，别告诉你已经被麻瓜们的大学洗脑到彻底丧失自理能力，降到了像那些普通的十一岁小傻瓜一样呆的程度。还是说你整天用各种傲慢的姿态对我进行无声吹嘘的那精明的头脑，果然如同外表那样只是个摆在房间里非常赏心悦目的装饰品吗？”
男孩不满地撇了撇嘴，不屑于和对方争辩这个。撒娇也得有个限度，他还不想真的被眼前这个男人当成是十一岁小孩来对待。
“听好了，别想再装出那副蠢样来唬弄我。我不是邓不利多，不吃这一套。相关的信息我只说一遍，我知道你记忆力好到过耳不忘，绝对记得住。”魔药学教授为了让某个心怀不满地把头撇到一边去的家伙能好好地加强印象，条件反射般像是在课堂上恐吓那些瑟瑟发抖的学生们那样凶恶地说道，“如果你连这件事都搞不定，那也不必去霍格沃茨上学或是自称什么黑魔王了——干脆就如你所愿，在那所愚蠢的宝剑大学里终老此生算了！”
“是剑桥大学！”帕德玛再一次纠正道，“九狱在下，我要说英国巫师的文法教育真是个彻底的悲剧。”
斯内普轻蔑地喷了声，没理会男孩的抗议，自顾自地把前往对角巷的路线和方法说了一遍，确定对方都听明白记下了之后，就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黑袍，打算离开自家住宅去完成霍格沃茨教授所应尽的那些可怕的保姆义务了。
临出门前他从口袋里数了三十个金加隆，丢给还在因为不能像其他巫师家庭的孩子那样普普通通地由大人陪着去购物而不太高兴的男孩：
“我知道你那非凡的能耐，所以这些就是你这一学年的教育基金了。”瞄到桌子边上幸福地往外吐着泡泡的自动洗碗机和一时忘形欢乐地从他脚背上跑过去打扫房间的吸尘器，还有桌子上抬着头部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电动剃须刀，斯内普的脸色更难看了点，“但如果你胆敢在我教的魔药上拿出那种该死的劲头来——比如说自制坩埚什么的——我就会让你用你的身体牢牢记住，魔药学这门精密的学科可不是那种随便什么能省则省的普通课程！因为自制坩埚的质量问题而爆炸的话，我可是会把你做成标本陈列在魔药教室的门口，警告那群愚蠢的小混蛋们别想在魔药上进行不可能的节约的！！”
他正打算开始幻影移形，又在最后想起来似的转过头对正翻来覆去仔细研究第一次摸到实物金币的男孩补充了一句：“不要擅自去买魔杖。八月一号在对角巷等着，我会亲自过来陪你去买的。”
随后，西弗勒斯•斯内普就“砰”的一声，幻影移形消失在了空气中。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