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马戏团》孔方兄Pro

1、去人间

　　时间很长也很短，同在一个人间却仿在不同维度。有那么一刻有人选择离开，却也有那么一刻有人义无反顾地到来。来来去去才是世间好时节，熙熙攘攘也正是人间五月天。

　　不同人的眼里时间也不尽相同。食客看来时间的长短不依附于哪个公式，只在火锅中黄喉一秒的弹牙；听众想来时间的长短不在春夏秋冬，是一首无限单曲循环的妙音… …

　　人间美食世间妙音… …无疑是开启“人间马戏团”的一把秘钥。在这马戏团里，舞台上的小丑、驯兽师，他们往往是人，却又极力扮成不是人的模样；舞台上还有狮子、老虎、猴子、熊，他们既是狮子、老虎、猴子、熊，也不是狮子、老虎、猴子、熊。他们是这偌大“马戏团”中的一员，他们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打量着看台上的观众，此时此刻，谁也分不清谁是观众、谁是演员。
　　“嘭… …”我从一声巨响中回过神儿来，就如同马戏团里的一声枪响，不过这是毕业典礼上的礼炮声。四年时间很快，快到游戏副本都还没来得及刷完，四年时间很慢，是山城闷热潮湿的夏… …

　　没错，我的大学就这样在我还没来得及说再见的时候，就已经单方面和我解约了。我确实还没准备好，当我还在犹豫考研的时候考研都已经过了；同学在校招的时候我因为回了趟老家似乎也错过了一切。恍恍惚惚到了毕业典礼，我似乎也没想好是继续留在这座城市，还是怎么着。可这一次似乎没有往些时日好运，校宿管物业很快发出了清退的通知，限定时间内必须清空搬离私人物品，否则将视为垃圾全部丢掉。

　　同寝室的另外三个室友似乎都找到自己的人生轨迹。秦祯准备回山东老家，很多东西都已经早早物流回了家，说考公务员才是他唯一的出路；梁若昶似乎和我很像，但又很不像，他是和我一起刷夜、刷副本最多的人了，但是从他父亲接他离校的豪车背影中，我似乎明白了他和我一块儿刷夜背后的故事。

　　“葳蕤，就剩咱俩了，晚上吃啥？”叫我的人是黎李尔。他是一个很优秀的同学，身边和他关系好的人很多，可能是一个寝室出于面子，也可能是因为我是他的“学习帮扶对象”，我和他的关系比和其他同学来说要近很多。只是向来习惯了独处的我而言，其实每个人的关系也懒得理解、更懒得剖析，好不容易考上大学脱离管束，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加餐、默默无闻的游戏，也感谢在学校组织的毕业统一补考中，让我挂科的科目顺利及格。想必在这个班集体上，没人更有资格和我抢着对母校说感恩。

　　“都行，如果你不赶时间咱可以去商业街吃饭。”我回答的不是很有底气，一方面黎李尔留校到现在很多原因是因为我，因为帮助我复习过考什么的，我觉得我该招待他去吃顿好的。另一方面我知道毕业出了学校，可能哪里都需要用钱，对未知的恐惧让我潜意识的想临时抱佛脚似的存点钱。算了，三秒钟的纠结后我拉着李尔去了离校不远的那条商业街。

　　这条商业街储存了我们大学四年很多记忆，第一次K歌、第一次火锅、第一次麻将、第一次爱的人… …“呸呸呸”我还没初恋呢。“咱吃啥啊？”突然这个世纪难题横亘在我俩中间。

　　我住长江上游，他住长江下游，原来地理还能缓解选择困难症，所以我们最后折中吃了湖北焖锅。

　　其实这一餐我们吃什么都无所谓，毕竟“散伙”这样的主题大于天。他之于我是唯一，因为我基本没朋友；而我之于他，我想是大学四年却做了三年的那个帮扶对子、是高铁回家可以顺路、是到寝室见到的第一个人吧… …

　　“想好了吗，毕业干嘛？看你不慌不忙的样子，是打算先来个毕业旅行？”李尔先对我发起了问。“怎么可能，我家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好不容易供一个大学生，还不希望我分分钟知识变现？”“那也没见你忙着校招或者投递简历。”“对啊，我是没急，我不是不知道从何急起吗。秦祯考了老家公务员，梁若昶不工作至少一天两天的不缺钱，你成绩这么好没读研，自然校招是个香饽饽，你们懂我这种普通人不普通的求职之路吗？”

　　对啊，我很普通。我从来的人生观就是把自己掩藏在人群之中，上课老师别看我、路上交警别拦我、就算是亿万彩票的领奖台我也不愿登上… …只愿安安静静在人群之中做个隐形人。但似乎我却总能事与愿违，用李尔的话说“葳蕤近1米8的身高，带着一副模特般的高级五官，想在人群中猫着都难。”近1米8的身高是不假，但是那句模特般的高级五官我确实理解不了，在我的眼里模特往往长得很艺术。不管了不管了，先吃饭。

　　“葳蕤，学校要清宿舍了，你之后准备住哪儿啊？”“我也没想好，可能得先租个房子然后得把工作落实了。”我出生在一个小城镇里，回家工作似乎是不太可能了，无外乎选择在哪个城市工作而已。而这座城市大学四年，多少也比较熟悉，再加上同学大多数留在了这里，那我也先留下来吧。

　　“要是学校清校，你又暂时没找着住处，可以先到我这儿来住，等找着了再搬。”这一句话无疑是把我这个拖延症晚期送到了火葬场，安安静静的在炉火里享受去天堂之路。“好啊好啊。”虽然这顿饭本无此意，但我心里还是暗爽，这顿饭值了。

　　时间一晃很快，转眼李尔准备离校了。当然，此时此刻的我并没有找到工作以及房子。李尔在寝室把已经打包好的行李都归置到了一块儿，等着预约好的网约车来接他。“走吧，你也把行李收拾了，下午一块儿去我那边，安安心心找工作吧。”是啊，显然从今天起到清校的最后5天时间，我很有信心自己无法找到住处，更无法找到工作，于是我麻利的开始收拾起了自己的私人物品。

　　四年的床铺即将离开，收拾却不容迟疑。来到师范大学学的新闻学，在老家亲戚里似乎有点不可思议，他们总以为我毕业应该是人民教师，但似乎我毕业只是人民。但这些并不影响我对这所学校，这座城市的热爱。

　　收拾行李之时的我并没有触景生情，只是迅速的归类、码放、装箱，生怕错过了李尔预约的顺风车，但似乎李尔却常提醒我，这个蛮好的你怎么丢了，那个不是我送你的吗怎么也丢了？是啊，居然没什么想留下的。

　　李尔的工作在光电园，所以房子就租在了那附近。而我，就先去了再说吧，虽然从李尔的口中我得知，我只有睡沙发，但也无妨，这总算是离开学校的第一步。

　　车来了，我们从大学城朝着30公里外的渝北前进。在后排和行李挨着的我忽然想到，离开学校都还没给大家打声招呼。走的太匆忙，来的太突然。

　　到了住处已是下午五点，这段路程让我和李尔充分的感受到了山城重庆的热与堵，这座城市似乎用这种独特的方式向迎接着我们的到来。李尔果然是个靠谱的学生干部，房子朝向不错、采光不错、视野也很好，推开窗就是满满绿色的照母山。这座城市总是有山、有水，有来来去去的人。“别愣了，赶快收拾行李吧。”李尔说到。

　　归置好自己的日常用品，我正思考放些什么在沙发上助我睡眠，忽然李尔喊道“葳蕤，这床蛮大的，要不你就睡床上吧。”我心里默默唱着《感恩的心》，“没问题啊，反正都睡4年了，也不多这几天。”

　　“我怕我没有机会/跟你说一声再见/因为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你/明天我要离开/熟悉的地方和你”终于把行李收拾好了，李尔用蓝牙音箱放起了音乐。看了眼0信息的手机，发现都快8点了。

　　“葳蕤，想吃啥？今天你算我家第一个客人，请你吃顿好的。”
　　其实，重庆的6月底已经很热，半裸着上身又满身是汗我已经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根本没有出门的力气了。“李尔，你随意点个外卖好了，顺便也把新的居住地址录入进去。”“这主意好，想吃啥？”“我突然好想吃炸鸡，还要很冰很冰的可乐… …”“好嘞！”

　　虽然在学校也经常懒得出门点外卖，但这一次似乎与之前不同。我们的邻居都换成了陌生的社会人，附近美食也不是学校周边那种物美价廉的小吃，这顿饭让我和李尔吃到了原来没有的味道。

　　一大堆炸鸡和冰可乐进肚，似乎一天的疲劳都被空调吹出的冷气带走。吃饱喝足，连上WiFi我和李尔准备去洗澡。“葳蕤，你先去吧。”疲惫的我从行李箱里拿出内裤，往洗手间走去。虽然是一室一厅，但是客厅大卧室也很大，有餐厅也有独立厨房和阳台，我再一次在感叹学霸真是方方面面都很优秀，除了有人说过李尔太过细腻和敏感，其他真没啥缺点。

　　湿热的夏天洗过澡走向空调房，我自然而然的从嘴里呻吟出了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你洗好了？”李尔突然看着只穿了一条四角内裤的我，眼神里似乎多了几重其他的意思。我也突然觉得很奇怪，虽然在一起住了四年，还是关系不错的室友，但是突然走向一张床，心里难免有点犯怵。

　　可能对视了两秒，李尔也回过神来。“那我去洗了。”说着李尔脱了居家裤准备着去洗漱。李尔成绩好，长得很有灵气，虽然个子不高，但总能在他旁边感受到伟人般的光环。他这样低调的男生，在大学期间也陆陆续续有女生和他表白，但奇怪的是他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脱。

　　但是我的情况就很好理解了。我与生俱来的懒，让我懒得学习、懒得自律、更懒得恋爱。习惯、接收并妥协一个人，都21世纪了，宅男通过科技也可以很幸福的。

　　我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李尔也洗完了。但他并没急着走进卧室，而是拿着手机去了阳台，在我“农药”的间隙似乎听见李尔给家里电话，说离校之后一切都妥当，下周将会去公司报道开始管培生培训。

　　我呢？还不敢和家里说毕业就失业的现状。当然，我爸和我妈各忙各的，各顾各的小家庭，兴许也没有过多时间来关心我。

　　“早点睡吧，明天我去银行办工资卡啥的，你呢就多刷刷人才网或者看还有别的学校校招没。”“好嘞，我要争取也在这边找到工作，和你租在一个小区。”

　　“祝你好运，关灯。”

作者有话说

　　天黑了，请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