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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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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镇的夜晚充满着一片安宁与祥和,梆子敲了四下,已是四更天了,沈卿之在睡梦中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起初以为是梦境,但清醒过后才发觉是有人在敲着自家药铺的门,才急急地披衣下床。
这大半夜的,恐是什么急诊。
沈卿之掌了灯,来到门前开门,映入他眼帘的景象险些让他掉落了手里的烛台。
“唐兄?!”
沈卿之看着满身是血的唐惑生惊呼道,他赶紧让云赦天抱着唐惑生进门,带着他入了内室,然后将唐惑生放在专门用来让病人休息的病床上。
“怎么会伤成这样?”
沈卿之紧紧地蹙着眉,为唐惑生解开外袍,仔细地检查着他的伤势,明明是昨日傍晚才分了手,怎会在这短短的几个时辰里,他就受了重伤,危在旦夕。
看着这一道道翻着皮肉的伤口,沈卿之的手微微地颤抖着,这让他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个夜晚,第一次见到唐惑生的情形,那时也是如此的一个深夜,沈卿之听见有人敲门,打开门却见着一个身负重伤,脸色苍白的俊美少年,那少年唇边带笑,却笑得无力,沈卿之听见那少年说,大夫,我来治病,接下去的话还未说完,少年便倒在了药铺门口。如今回想起那个画面,沈卿之仍是心有余悸,那时若他晚来几步,或许就命丧黄泉。
而哪想这五年后,那时的景象竟又重现,而这伤,似比五年前的更重!
“能治吗?”突然,一个阴沉的男音自背后响起,沈卿之这才回过神,才注意到这个送唐惑生前来医治的男人,“若你不能治,就别在这里耽误时间,我送他去别处。”
“去别处,他只有死路一条。”沈卿之没有回头,他平生最自信的便是自己的医术,而这男人竟如此轻视自己,沈卿之也收起了好脾气,反唇相讥。“共有七处伤口,断了两根肋骨,我会治好他的。”
沈卿之没有理会云赦天,独自转身去铺子里拿了缝制伤口需要的器材和止血消肿的药膏,然后对着坐在一边的云赦天说。
“你去厨房烧些热水。”
“我?”第一次被人用命令的口吻指使的云赦天愣了愣。
“嗯。”沈卿之点点头,埋头处理着伤口。
云赦天本想发火,但见四下除了他确实也没一个帮手,就只好压下怒火向厨房走去。
之后的时间里,云赦天在沈卿之身旁一直做着学徒的工作,一会儿倒水一会儿递上纱布和药膏,有几次云赦天忍无可忍想发火,但见沈卿之认真为唐惑生治伤的样子,也就只好放弃。
待窗外的天色蒙蒙发亮之时,沈卿之已为唐惑生处理好了伤口,他将熬好的汤药递于唐惑生嘴边,对方似已有了意识,微微张口将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
沈卿之又捡回了唐惑生一条命,他放下药碗,揉着发酸的肩膀,这时一旁的云赦天突然抓住了沈卿之的手腕,让他一个趔趄地跌坐到藤椅上。
“往后你若再对我无理,我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对你客气了。”
一向在天界被众神尊敬的天帝首次被人如此的傲慢对待,云赦天终于耐不住性子恶狠狠地告诫沈卿之。
沈卿之被这男人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怔住,不知如何是好,他看着云赦天,却发现他左臂的衣袖上染着殷红的血迹,但看样子并不是唐惑生的血。
“你也受伤了?”出于医者的本能,沈卿之问。
“不碍事。”云赦天见沈卿之询问自己的伤势,松开他的手看向伤处,那是连承弈为蒙骗唐惑生,自己用刀划出的伤口,若不是沈卿之提及,他早已遗忘。
“我给你包扎一下。”
沈卿之起身将剩下的绷带和药膏都拿了来,他让云赦天除去上衣,露出受伤的左臂和左侧的胸膛,那道被唐惑生穿心而过的伤口也暴露在了沈卿之眼底,只是在云赦天的精魄附体的那一瞬,那道伤口就已结痂。
沈卿之娴熟地为云赦天包扎好了伤口,看向他胸膛处的那道伤疤,有些难以置信,凭他行医多年的经验来看,那道伤口是致命的,但为何他竟活了下来。
云赦天默默地穿好衣衫,见沈卿之疑惑地看着自己的胸膛,那样子想必是在猜测那伤口的来历吧。
“是旧伤了,你无需管他。”
沈卿之听见云赦天的话,这才发觉了自己的失态,窘迫低头地收拾着桌上的残留物,云赦天看着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他已不能确切地叫出那人的名字,但方才望着沈卿之,却又觉得那双淡棕色的眸子像极了那个人。
“你叫什么名字……”想着想着,云赦天情不自禁地开了口。
“嗯?”沈卿之停了停手上的动作,“沈卿之。”最后还是如实的答了。
“你又是谁?唐兄又是怎样受的伤?”
沈卿之这才想起自己方才忙于为唐惑生治伤,竟忘记询问这陌生人的身份,从他华贵的衣着上看来,并不像是南镇的人。
“我是唐惑生的雇主,我见他被仇家追杀,出手相救,我看这镇上只有你一家药铺,想不到你们竟认识。”
云赦天随便编了个谎言敷衍过去,虽然唐惑生并未答应他任何的事情,甚至连云赦天是谁也不知,但云赦天却已霸道在他俩人之间定下了契约。
沈卿之一听又是风月山庄的事,便没有兴趣再问下去,他让云赦天将尚未苏醒的唐惑生抱回自己的睡房,让他在床前留守,自己则用凉水洗了洗脸便走出前堂开了药铺,又开始了一天忙碌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