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魔戒]森林之歌》木双

12、独角兽与翻倒巷

　　西弗勒斯渐渐明白了艾略特所说的“霍格沃茨最好的教授和课程”是什么意思。莱戈拉斯教授的神奇动物保护课没有作业，没有随堂测验，只有一次期末测试和一篇期末论文——碍于霍格沃茨校规不得不如此设置的。听说自从莱戈拉斯开始教授这门课后还没有学生挂科。而且——

　　他转过头，看着亦步亦趋跟在金发巫师身旁的美丽白色生物。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学生甚至暂时忘记了例行的课前嘲讽环节，上一秒仿佛还要和西弗勒斯等人大打出手的掠夺者四人也完全处于震惊之中。

　　这真是，太奢侈了。他看着那头独角兽心想。

　　“太酷了。”詹姆·波特盯着那头独角兽，喃喃自语。

　　金发教授不喜欢在教室上课，他的课堂总是在户外，禁林边缘的空地里，一堵矮矮的石墙围出了一片圆形的空地。

　　“是独角兽！”莉莉终惊叫道。其他学生都聚集过来，激动地看着这美丽的生物，但是往常的经验使他们也同时小心翼翼地保持了距离。

　　果不其然，独角兽只是站在教授身边，傲慢地抬着头用鼻孔对着一群三年级学生。西弗勒斯感觉它的心情不是很好。

　　莱戈拉斯照以往的惯例向他们介绍了独角兽的性格、习性等待，期间独角兽一直温顺地站在他身侧，甚至不时的低头对金发巫师表示亲昵。Elvea看着人类幼崽眼里闪闪的光亮，骄傲的甩了甩尾巴。那些小声的夸赞一字不差的落入了它的耳朵，让它焦躁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些。人类幼崽对于成年独角兽来说十分弱小，即使是巫师的后代也一样，这让它渐渐放松了紧张的肌肉。此时他们全都满脸赞叹的注视着美丽的生物，Elvea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都相当好脾气的配合精灵给这群幼崽展示独角兽的体态。

　　“我还以为这辈子只能在斯卡曼德先生的著作里见到这些。”红发女孩小小地叹息了一下，“这真是太美了。”

　　直到夜幕降临，莉莉与西弗勒斯穿梭在古堡高大阴暗的走廊中前往大厅用餐，红发女孩仍忍不住感叹。

　　“但这样太危险了。”西弗勒斯犹豫了下还是这么说，“他不能保证没有人会对这些神奇动物产生别的企图。”独角兽的血据说可以使死人起死回生，但是大多数巫师一生都从未有机会见到独角兽。而莱戈拉斯带着一匹独角兽凭空出现，可能会有很多霍格沃茨之外的人打起这里的主意。

　　前方是回廊的拐角，墙角暖黄色的灯光映出了两个隐隐绰绰的人影。一个女声模模糊糊地传到二人耳中。

　　“莱戈拉斯，邓布利多他们知道了今天的事情，他们觉得这样不太好。”陶瑞尔有点头疼地说。

　　“你说Elvea？”

　　“是的，嗯——你知道的，这些神奇动物没有被驯化过，它们可能伤害到学生。”陶瑞尔与勒梅夫妇一起生活了六百年，对魔法界的事情也略知一二，因此她也很不赞同莱戈拉斯都做法，这太莽撞了，她曾经听闻过丧心病狂的猎人如何费尽心思捕捉这些神奇动物，也曾有神奇动物伤人的事情发生。

　　莉莉和西弗勒斯对视了一眼，敏锐地嗅到了空气中幽微的冲突气息。二人默契的在拐角处停下了脚步。

　　莱戈拉斯看起来不以为意，他的声线依然平静：“有我在它们不会攻击学生。”

　　西弗勒斯撇了撇嘴，还真是自信。

　　“这太危险了，你不知道独角兽在这个世界是多么稀有的物种——你不能因为你的身份就忽略这一点。世界已经变了，现在的人类不像我们那样追求与起它生物和平共处——人类捕杀动物，动物攻击人类。”女精灵的语气逐渐变高变快，“独角兽的血可以起死回生，会有无数人打上它的主意的。”

　　听到这里，他忍不住摒住了呼吸。一个疑虑在他心中升起，陶瑞尔的措辞给他带来了一丝违和感。听起来莱戈拉斯和陶瑞尔不仅熟识，而且有一些不同寻常的身份。

　　莉莉则是完全被陶瑞尔的话吸引力，她也不禁开始担忧起来。

　　莱戈拉斯叹了口气：“他们总是容易心怀幻想……维拉创造万物时早已将一切都标好了价格。就算独角兽的血可以起死回生，但他们也将受到诅咒，变成活死人罢了。”

　　“就算这样，也会有无数人铤而走险。这诱惑对非永生的种族实在是太大了。”陶瑞尔也叹气，“莱戈拉斯，我的朋友，我虽然完全理解你的好意，但邓布利多他们的担忧不无道理。”

　　“我的本意只是希望能让他们更了解一些那些在他们之前诞生的物种。”莱戈拉斯轻声说，“它们与我们共享一片土地。”

　　“但这件事仍算我的过错。不过不必担心，Elvea与它的族群生活在禁林深处，那里有魔法结界，除非它们自己出来，没有人能进去。我会告诉它们小心行事。”

　　红发精灵沉默了一下，有些悲伤的说：“殿下，伊西利安与林地王国已经不复存在了，我们不可能在像以前那样祝福庇护这些植物与动物。我们只能帮助它们隐藏起来，离人类越远越好。”

　　二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听起来像是离开了，莉莉和西弗勒斯才从拐角后转出来。莉莉想到那些被人类捕杀的生物感到十分难过，因而没有像西弗勒斯一样注意到对话里额外的信息。但心思敏锐的斯莱特林却捕捉到了。殿下、伊西利安、林地王国。他在心中默念，开始盘算要找希克斯教授要一个签字。

　　或许禁书区会有一些线索。

　　他感觉到，自己正在窥探一个巨大的秘密。

　　*

　　随着春天过去，夏天到来，日出的时间一天比一天更早。西弗勒斯遵循着固定的生物钟在早上六点半醒来，舍友们还在沉睡，厚厚的墨绿色帷幔遮住了全部视线。西弗勒斯下床准备洗漱吃饭，在收拾课本时无意间扫到了被他摆在床头的玻璃瓶。斯莱特林的宿舍采光不好，照明全靠墙上的壁灯，是以在宿舍里也几乎感觉不到一天内时间的变化。但玻璃瓶里的藤曼却并不如此，而是坚定地每天根据时间的变化色彩，此时原本翠绿的叶片已然呈现出一种新出太阳的金红色。到了中午，它的叶片则将变为最灿烂的金色，就像是融化的金子，然后慢慢褪色为银色，在夜晚的时候恢复本来的翠绿色。

　　这个小玻璃瓶摆在干净刻板的桌面上，与室内银色和墨绿色为主的装潢风格格格不入。西弗勒斯犹豫了好几次，还是没有把它收起来，就让它孤零零的在桌上做了一个与众不同的摆件。

　　这个东西平心而论，从审美角度来讲还是挺无可挑剔的。就算是要求最严苛的斯莱特林们也说不出什么不好的地方来。变色藤最近似乎风靡英国巫师界，听说许多家庭都购置了大型的变色藤放在家里做景观植物。

　　艾略特曾经点评道，莱戈拉斯教授似乎在审美一道上有着超然人类的天赋。

　　然而西弗勒斯其实是个对物体外在美貌并不十分感冒的人，比起自己桌上那瓶让许多小女生羡慕不已的变色藤，他更喜欢的其实是希克斯教授的福灵剂。

　　他一如既往地检查了锁在衣柜里的福灵剂，确保没有任何人发现后才独自离开了宿舍。

　　西弗勒斯毫不意外地在餐厅碰上了艾略特。他和阿米莉娅一前一后走进了礼堂，面上是一贯的敷衍的假笑。在看到黑发学弟后，斯莱特林眼睛一亮，飞快地踩着让他厌烦的脚步往西弗勒斯的方向走来。

　　“早啊，西弗勒斯。”棕发斯莱特林在他对面毫不客气地坐下。

　　西弗勒斯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早。”

　　艾略特撇撇嘴，习以为常地开始往盘子里夹食物。今天早上餐品很丰盛，他一扫郁闷的心情，悠然地端起红茶喝了一口。

　　“约会感觉怎么样？一大早就这么有情调。”西弗勒斯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噗——咳咳”

　　艾略特一面咳嗽着，一面惊悚地看着他，叫道：“梅林在上，我对莱戈拉斯教授的心天地可鉴，你可不要污人清白！”

　　西弗勒斯：……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

　　“靠——”艾略特也猛然反应过来，有点没好气地看着他，“不许说出去，而且我和伯恩斯什么都没有，只是刚好碰到而已。”

　　“都说青梅竹马好，但是摊上个这么凶残的青梅竹马也太……”斯莱特林忧伤地望天——花版。

　　西弗勒斯饶有兴趣：“噢？”他不是觉得八卦有趣，他只是喜欢看别人吃瘪。

　　艾略特神情仄仄地摆了摆手，看起来根本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故意摆出一副高深的表情：“哎呀，你们这些小孩子还不懂。”

　　西弗勒斯呵呵一声。

　　“哎，说起来你暑假怎么安排？你之前不是问过我打工的事情来着。”然而艾略特是一个不会让空气沉默的人，他很快地就把烦恼抛之脑后，转而关心起小学弟来。

　　“去对角巷找个兼职吧。”西弗勒斯漫不经心地回答，艾琳地遗产显然不够支撑他七年的所有开销，因此很有必要自己利用一切机会凑点学费。这也是他为什么那么宝贝那只福灵剂的缘故，他心里已经有了个主意。

　　艾略特咂舌：“你才一年级欸，不如在麻瓜社会打工？”

　　然后自己转念一想，就否决了：“不过英镑和加隆这个蛋疼的汇率……”艾略特心思敏锐，早就看出来西弗勒斯经济不宽裕了。

　　“问你个事情。”西弗勒斯终于抬起头看了对面的人一眼，“你知道巫师有什么卖东西——类似拍卖的地方？”

　　“拍卖？”艾略特一脸懵逼，看着对方的神色不像随口问的，脑子里一转已经快速脑补出了一部贫寒巫师为了凑齐学费不得不拍卖仅有家当的心酸励志故事，顿时对西弗勒斯肃然起敬起来——敢舍敢得，是个人才。

　　“有吗？”西弗勒斯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又问了一次。

　　“你卖什么？”艾略特饱含敬意地看着他，西弗勒斯莫名觉得头皮一麻。

　　他当然不能说是福灵剂，一个一年级学生搞到福灵剂这种事情未免也太轰动了：“就是像变色藤、简单的药剂之类的杂物——”

　　“变色藤？你说莱戈拉斯教授和斯普劳特教授新培育的那个吗？！”艾略特尖叫，“天啊！你知不知道那个现在根本买不到，听说订单已经排到圣诞节了，嫉妒使我变形呜呜呜——”

　　西弗勒斯有点无语，轻车熟路地直接无视这个话题：“那普通药剂呢？”

　　艾略特一边嘤嘤嘤一边还能回答他：“……一般人也不会买没有药剂师资格的巫师配的药剂吧……除非你去黑市。”

　　黑市？

　　这个词在他脑子里像一颗流星一划而过，西弗勒斯很快就顺着它联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他倒是真的去过一个黑市。

　　*

　　在从希克斯教授的储藏室顺走那些非洲蛇皮的时候，西弗勒斯内心稍微波动了一下，很快心中的那股冲动和跃跃欲试的感觉就压倒了心中不多的愧疚。

　　事实上，在之前他已经委婉地和教授表示过希望可以借一些材料用于练习熬制魔药，希克斯对这个很有天赋的学生倒是很大方，没有多问就同意了。好吧，虽然他没有明确说同意他拿走什么材料，而且非洲蛇皮单价确实有些昂贵，但也不能说这是完全的偷窃行为。

　　草蛉虫、流液草、氯化铵、非洲树蛇皮……还有一缕希克斯的头发，好吧，这个确实是他偷偷拿来的。

　　西弗勒斯看着坩埚里灰绿色、像雨后沼泽地中的泥浆一样质地的液体皱了皱眉头，实物确实远比课本里的描述更加让人恶心。复方汤剂入嘴的口感像是臭水沟里发臭的水，沙砾一般粗糙的颗粒像利刃的碎片一样从他的食道里滑了下去。西弗勒斯猛地咳了两声，忍住了呕吐的欲望。

　　接着从手指开始发生了奇妙的变化。那双苍白枯瘦的双手上冒出了许多水泡，宛如有生命的一般随着心跳鼓动着。接着他的手开始变大、皮肤上出现了细密的皱纹，他感觉自己的皮肤被一股力量撑开了，连忙换上了准备好的宽大巫师袍。五分钟后，镜子里出现了一张神采奕奕的老者的脸，用一双幽深的眼睛与他对视。

　　西弗勒斯摸了摸脸，粗糙的触感带来一股不真实的感觉。

　　翻倒巷里人流稀少，这一次没有人再对他露出不怀好意又冒犯的眼神，或许有，不过黑巫师们窥探的眼神都被隔绝在了宽大的斗篷外。西弗勒斯不自觉摒住了呼吸，暗自打量着路边的店铺。

　　老博金在门被从外打开时有点兴奋的从他桌后用绒布装饰得舒适的椅子上直起身子，如同秃鹫一般阴沉锐利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来人。他最近唯一的主顾身材高大，背部有些微微地佝偻着，但依然比他高了半个头，全身都裹在黑色的麻布斗篷里，那件斗篷很肥大，但是和他的身材比起来仍然显得有些局促。

　　老博金立刻有点兴致缺缺，黑市商人老道的经验告诉他眼前的人多半是个穷鬼。

　　“欢迎您，先生。”但他仍然是个精明的商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与金加隆相亲的机会。老博金搓着手从桌子后转了出来，脸上挂上了一点殷勤的笑容来，但这让他看上去更像是一只盘旋在死|尸旁等着捡好处的秃鹫了。

　　西弗勒斯皱了皱眉，老博金油腻狡猾的气质很难让人有什么好感。

　　他的手在肥大的衣兜里摸了又摸，那瓶金色的液体已经被手心捂得发热。西弗勒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他当然不会天真到认为黑市老板会是什么可以好好讲价的好人，但此刻，这个踏入巫师社会还不到一年的斯莱特林虽然心怀紧张与刺激，但仍毫不畏惧地与一个狠辣的黑巫师做利益交换。当他多年后像精灵坦诚这一点时，莱戈拉斯想了想，笑着说这确实是他会做的事。

　　西弗勒斯·斯内普，这个在很长一段时间中都以阴沉、严酷、刻薄的恶棍形象示人的斯莱特林，却往往在认定某一件事后拥有超凡的勇气。而世间最富有勇气的往往不是一直走在光明大道上的勇士，而是那些从黑暗中折返的人。

　　但总而言之，当西弗勒斯揣着金加隆心情明媚的走出博金的店铺时，他并不知晓后来的种种困苦与不多的欢欣早已在此时就埋下了预见的种子。就算是维拉恐怕也难以预测人类的生命，伊露维塔赋予了次生子一颗如此多变又富有生机的心，又赋予了他们可以随时改变自己的轨迹的权利，至尊者慷慨地允许每一个瞬间都成为他们重新抉择的机会。

　　西弗勒斯站在翻倒巷的巷尾，若有所思地看向与他擦肩而过的人影若有所思。那个人身姿挺拔，从宽大的兜帽下露出尖尖的线条完美的下巴，还有一缕宛若闪着流光的金发。对方没有察觉，或者是已经习惯了旁人的打量，径自从他身边走进了翻倒巷。他隐藏的很好，但是西弗勒斯却几乎毫不费力地就认出了他。

　　莱戈拉斯·格林利夫，一个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