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漫游》东陵瓜

6、女孩

　　要不是头顶的原木房梁，和怀里揉着眼睛的熊猫宝宝，沈安桥或许会认为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他有些失落的坐起来。

　　原来阿白一直在自己身边，只是错过了

　　任务栏更新了一条：S级熊猫伴生契，可变为巨型食铁兽，玩家沈安桥使用时限时1分钟，力量削弱70%

　　四年前他作为零点漫游第一批测试人员之一，进入了零点游戏世界，结果误打误撞在一次战争副本中救了一个孩子，也就是阿白。

　　阿白一直戴着一个可爱的面具，连声音都乖乖的，只是好像不能明白人类的情感。

　　他们在相处中成为了朋友，亲人，爱人，后来在阿白的介绍下认识了雨朵等NPC，直到有一天主脑沉睡，联邦对外宣称主脑叛变，阿白从他的世界彻底消失了。

　　他早该想到的，游戏中出现的、情感缺失的孩子，阿白或许是主脑的的一个分节点，也或许……

　　门突然被砰砰砰地敲响了，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不耐烦地站在门口：
　　“锁什么门？从今以后不准锁门”

　　“真是一帮赔钱货，快下来吃饭”

　　“伺候人伺候不好还要我特意上来叫啊”

　　沈安桥起了床才发现他的脸上被系统强制点了妆，苍白的唇上是一层薄薄的胭脂，妆并不重，仿佛只是为了提醒他现在的角色。

　　廉价的妆容和化精致了的成熟在青年身上显出了一种极违和的美

　　沈安桥下楼的时候，厅里已经跪坐了一整排女人，粗略一看，这三十几个“妓女”里加上自己有八位玩家，衣服和发型千奇百怪，然而管事的女人好像并没有觉得违和，她抠着指甲，冷笑和讽刺手底下的女人。

　　“你”女人的长指甲要戳到他脸上“迟到太久，今天去打扫柴屋。”
　　周围的女人隐晦地投来了怜悯的目光

　　沈安桥到达柴屋时，那里已经有一男一女在打扫，很明显男的是玩家，很热情地凑了过来：

　　“终于来个活人，这个地方实在是太渗人了”络腮胡大汉的眉间被系统点了两个黑点，唇上的胭脂也很重，看起来有些滑稽

　　“你也是抽到身份设定是妓女的玩家吧，格老子的，就不信这系统还能让老子去伺候男人不成”男人把扫帚往他手里一塞，拍拍皮股转身就走“小兄弟你在这好好打扫，我先去探探情报，妈的这娘们啥都问不出来，就知道哭”

　　沈安桥走到了女孩身边，女孩似乎刚刚受了处罚，手腕上还有些新伤，只是沉默地掉着眼泪。

　　沈安桥没有和她说话，只是观察了一下柴屋的结构，柴火堆在里面，草和木头混在一起，于是他撸起袖子开始干活，准备把草和木头分开。

　　日上三竿时，沈安桥正拿着扫把清理余下的灰土，柴屋已然焕然一新，柴和草码的整整齐齐，有序地摆好了。

　　只是衣服上落了很多脏污，脸上也抹得黑乎乎

　　女孩小心翼翼地凑过来，红着脸指了一下他的脸腮
　　“这里……”

　　沈安桥涨红了脸，用手去抹，结果越抹越脏，整片脸腮都擦得红红的

　　女孩破涕为笑，从身上取了一片手巾给他
　　“谢……谢谢姐姐，我叫松原吉美，是北院新来的的歌姬，今年16岁，如果你不嫌弃，我帮你洗外套好吗”看沈安桥要拒绝，她结结巴巴地加了一句“中午洗了下午就能干，我下午给你送过来，好吗”

　　沈安桥想了想，把外套递给了她，问道：“我最近生病一直在屋里，最近城里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女孩有些雀跃地收起了外套，想了想，神情低落下来

　　凑近了他小声说道：“前几天花魁换代了你知道吧，我去看了，新任的花魁姐姐长得非常美丽，而且端庄又温柔，竹下公子不顾阻拦要为她赎身”

　　沈安桥的动作顿了一下，“那很好啊，有一个……有一个归宿也不错”

　　“好什么呀！”吉美说“你不知道，就在昨天，她染上了传染病，游街的时候，脸突然全都烂掉了，样子实在是丑，竹下小公子也不见踪影了”她手里拿着戳子，叹息着摇了摇头，“男人啊，男人的承诺不可相信的”

　　花魁姐姐一直在哭而且……莫名其妙地非常愤怒，街上的人都被吓跑了

　　愤怒……？

　　或许不是莫名其妙

　　沈安桥抿了抿嘴，进游戏时的声音在脑中徘徊者

　　七罪满足您的愿望，主原谅您的过失

　　直到晚上，沈安桥再没有打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吃过晚饭后，众人都刷出了新设定：

　　身份5：你去逛街

　　于是在十二下钟声响起的时候，巨大的鬼花魁又一次出现，这一次，她的力量好像更加强大，随着哭泣声的靠近，所有玩家都聚在了竹下的府邸。

　　然而诡异的是，今天晚上，歌姬的舌头开始拍门，舌头拍在门上发出了刺耳沉闷的响声，玩家们的心随着拍门声惴惴不安

　　“这样不行”城阳做了个夹烟的动作，才发现副本里没有带烟，手只虚虚地抬在空中，“我们只剩下了不到200人，而且歌姬力量越来越大，这样下去大家都得死在这儿”

　　玩家在雨声里沉默着

　　后院又传来歌声，但是没有人去看

　　“梅子酒酿成之季

　　我们约定好了

　　赎身之财

　　就用我的自由来换——”

　　“梅子露酿成之季

　　我们约定好了

　　我承诺绝不做负心汉

　　就用你的美貌来换——”

　　“梅花酒酿成之季

　　我们约定好了

　　今夜的新娘

　　就用她的生命来换——”

　　“我们来讨论一下各自收集到的情报吧”

　　玩家总体来说收集到的情报差不多，“没错，是愤怒，愤怒满足了歌姬的恶念欲望，也把她变成了怪物。”城阳又叹了一口气

　　“她为什么愤怒啊？就因为一个男人不要她了？”

　　“是背叛，男人或许……曾经许给她过坚定地承诺吧”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撞开了，歌姬咧开的笑脸有些阴森，玩家们一时间开始疯狂逃窜，努力逃出这个院子。

　　沈安桥回头看了一眼，不是错觉，歌姬变美了，她的身上依旧干枯但是已经不恐怖了，她在笑，眼眶里含着满满的泪水。

　　沈安桥心里又突兀地出现了违和感

　　直到天快亮起来的时候，十二下钟声终于又敲响，歌姬、哭泣、行人都消失了，一切恢复了原状。

　　一切重新回到起点。

　　沈安桥又遇到了昨天的女孩，不过是在雨天的柴屋，雨越下越大，外面雷声轰隆隆地响起，女孩害怕的缩在他怀里，问道：“姐姐，有你真好，你会有一天抛弃我吗”

　　青年把外套脱给她，开始给她的手腕擦伤药“为什么这样问”

　　“我给你讲一个个故事吧，”女孩把头埋在他胸前“前花魁和这个新花魁姐姐是相当要好的姐妹，直到现任花魁姐姐脸烂掉，前花魁姐姐也没有放弃她，她们俩感情真好”女孩笑起来

　　沈安桥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外面雷声阵阵，人语在雨声中模模糊糊，他却感到背后湿透了。

　　他擦到了女孩的手，女孩的指肚上，有一个小小的、刀划出来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