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廷未晚》柳枝

6、生病

　　清晨，林晚慢慢地睁开双眼，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伸手摸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了，不知道顾南廷是什么时候起的，一点感觉都没有。房间里的窗帘遮挡了外面的光，一室幽暗，掀开被子下床，走过去拉开窗帘，阳光争先恐后地跑进来，房间立马变得明亮温暖。
　　林晚洗漱完出来，就看见顾南廷坐在沙发上，翻着一本杂志，他依旧戴着他的金丝边眼镜，穿着休闲的白衣灰裤，头发也细碎地搭在额头上，相比西装革履时的禁欲气息，眼下这幅样子多了一股少年感。林晚呆呆地看着他，脑海里出现了“小奶狗”三个字。
　　顾南廷察觉到林晚的目光，抬头向她的方向看过去，正好对上林晚出神的双眼，似乎是看入迷了。顾南廷见林晚没有反应，只好出声:“桌上有早餐，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买了点我觉得还不错的汤包和小米粥。”
　　听到声音，林晚收回目光，无比唾弃自己为色所迷的样子，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哦，好，谢谢，你吃过了吗？”
　　“我吃过了。”说完又想起什么，接着说:“对了，有件事我需要跟你商量一下。”
　　“嗯？什么事？”林晚边拉开椅子坐下，边回答。
　　“我在家的时间比较少，用餐基本都是在公司或者应酬，所以我请了一个家政阿姨每周打扫一次卫生，偶尔也需要帮我做个饭，我不知道你习不习惯有陌生人出现在家里，如果你觉得不自在的话，以后我就不请阿姨了。”
　　林晚咽下嘴里的汤包，觉得味道还挺不错的，听顾南廷说完心里也有数了。
　　“没关系啊，我现在可能没办法经常在家，有个阿姨帮忙打扫也挺好的，周末我们在家的时候就自己来怎么样？”
　　“嗯，可以，但是我得告诉你，我对做饭这件事情缺乏一些天赋。”
　　这话别人说出来可能是想逃避做饭的责任，但林晚觉得顾南廷这么说，那就是真的在做饭这件事上一言难尽了。
　　“不瞒你说，我在下厨这件事情上还挺有天赋的。”
　　顾南廷似乎真的很忙，等林晚吃完早饭，他就进书房工作去了。林晚也不好意思当咸鱼，搬着自己的电脑到客厅的小桌子上，盘腿坐在地上，敲敲打打地写论文。中途顾南廷出来倒水喝的时候见林晚这样，错愕了一下，“书房空间挺大的，你要不要来书房？”
　　林晚转头看了他一眼，又立即回到电脑屏幕上，随口道:“没事，我还挺喜欢这样的。”
　　顾南廷见林晚看得认真，不再打扰她，只是见她随意地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眉头不经意地皱了皱。
　　下午，午睡了一个小时的林晚出来打算继续干活的时候，发现小桌子下面铺上了一层地毯，伸手摸了摸，触感软软的，坐上去也软软的，没有一点凉意，林晚不自觉得笑了笑，写论文这件事似乎也不再枯燥了。
　　整个周末两人相处十分融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互不打扰，一个做饭，一个洗碗，没有特意约定过，但却像是存在着某种不需言语的默契。

　　天气逐渐转凉，林晚蒙头睡在被子里，快到中午了才悠悠转醒，昨天晚上为了做好论文的收尾工作，熬夜熬到了凌晨两三点，虽然论文不急在这一两天，但是因为是最后一小部分，林晚不想断断续续的，索性把它弄完了。寝室里就自己一个人在，顾莉莉不知道去哪了，不过她导师已经给她推荐了本校的博导，除了眼下的毕业论文要忙，肯定还得跟以后的导师做项目，估计头发都要愁掉一大把了。
　　林晚起来把论文发给导师，请导师帮忙修改，后面就安心等修改意见了。估摸着导师也没这么快找自己，林晚干脆收拾好东西回家了。搬到顾南廷公寓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林晚也越来越适应了，顾南廷这个人做事张弛有度，细致入微，完全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期间还主动提出陪她一起回她爸妈家，礼尚往来，林晚也陪他一起回了顾家。
　　回到家林晚什么也不想做，有点乏力，洗了个澡，就躺床上去了。
　　顾南廷回家的时候，家里很静，林晚一般只有周末才会回来，今天自己也是难得的可以早回家。家里不知不觉多了很多女性的东西，黑白灰的世界里多了许多生动的颜色。进到卧室，脱了外套，扯掉领带，拿了衣服进浴室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床上的一团，林晚睡得正熟。天已经黑了，不知道林晚睡了多久，有没有吃晚饭，顾南廷走过去，试着叫了一声：“晚晚。”
　　林晚隐约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又像是在做梦，眼皮有点沉重，挣扎着睁开了眼，还不忘应一声；“嗯？”
　　顾南廷见林晚眼神虚浮，像是随时又要睡过去，脸上还带着不正常的红，低头把额头贴在了林晚的额头上，有点发热，起身找到手机，拨了个电话。
　　林晚迷迷糊糊地听见顾南廷像是在跟人打电话，不一会儿，一个冰冰凉的东西贴在了额头上，林晚觉得身上的那股躁意似乎被抚平了，闭上眼又陷入了睡眠状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南廷端着一碗白粥进来，把粥放在了床头，帮林晚把额头上的退烧贴拿掉，自己坐在床沿，低下头轻轻地出声：“晚晚，起来吃点东西。”
　　林晚迷惑地睁开眼，看见顾南廷依旧有些不在状态，双眼朦胧地望着他，顾南廷接触到林晚雾蒙蒙的双眼，心间微动，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痒痒的，不自觉地语气更加温柔低沉：“你生病了，起来吃点东西。”
　　林晚坐起来，眼神慢慢清明，身上的那股躁意似乎没有了，只是人还是有点使不上劲。顾南廷拿了枕头放到她身后，让她靠得舒服点，端过放在边上的粥，勺了一勺，递到林晚的嘴边，动作无比的自然。倒是林晚愣了一下，脸上褪去的红晕隐隐有卷土重来的趋势，连忙接过碗和勺子。
　　“我自己来就好。”
　　林晚慢慢地喝着白粥，突然想起来顾南廷是不会做饭的，问了一句：“这是点的外卖吗？有点稠了，我还是喜欢稀一点的。”
　　“知道了，我下次多放一点水。”
　　林晚有点吃惊地看着他：“这是你做的？”
　　顾南廷有些无奈：“我虽然不会做饭，但这个粥实在是没什么技术含量，而且我事先打电话问过妈了。”
　　林晚也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哦”了一声，停顿了一下，又说了一句：“其实挺好吃的。”
　　林晚安静地喝着粥，房间一时有些静谧，一个画面浮现在了脑海中，顾南廷贴着自己的额头，距离近到呼吸相闻，这是两人从未有过的近距离接触，即使是睡在一张床上，两人之间的界限也是楚河分明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脸又悄悄地变红了。林晚正兀自害羞，一只干燥温暖的手放到了她的额头上。
　　“好像不发热了，脸怎么这么红？”
　　林晚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惊得语无伦次：“啊？没有，不是，我就是睡太久了，对，睡太久闷的。”
　　第二天一早，林晚醒来的时候顾南廷已经去公司了，手机上有他的一条未读信息——我让阿姨给你煮了点瘦肉粥，你醒来的时候应该还是热的，要是还不舒服的话给我打电话。
　　睡了大半天加一个晚上，林晚起来已经神清气爽了，喝了粥，实在觉得有些寡淡无味，正在考虑要不要约顾莉莉去吃好吃的，接到了一个电话。
　　“林晚！过来接我，我在机场！”
　　林晚听到对面那熟悉又中气十足的声音，有点懵：“你确定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了，一个小时之内出现在我面前，不来就绝交哈，你自己看着办。”说完就挂了电话。
　　林晚有点无奈，赶紧换了身衣服出门，金瑶一直就是这样风风火火的性格，自己要是没准时出现在她面前，估计要急得原地爆炸。
　　林晚的大学是在外省上的，金瑶是她的大学室友，两人是四个室友里关系最好的，大学毕业后，林晚选择了回到N市继续深造，而金瑶留在了S市工作，毕业后到现在两人还没见过面，都是通过网络工具联系的。
　　林晚找到金瑶的时候，她正斜靠在墙上，边上立着个黑色的行李箱，拿着手机不停地戳，林晚猜她十有八九是在打游戏。还是一头只盖过耳朵的短发，她从来都不愿意留长发，只要一长长，就又给剪回这个长度。
　　金瑶还没发现林晚已经来了，骂了一声：“猪队友！”忿忿不平地退出了游戏，就听见耳边传来了一句“瑶瑶”，这才看见林晚已经走到自己跟前了，立马像风一样走了两步，一把抱住林晚。
　　“诶哟，我家小仙女，我可想死你了!”
　　林晚被扑得险些没站住，脖子被勒得慌，赶忙拍了她两下，“放开，放开，要勒死我了！”金瑶这才放过了她。
　　应金瑶的要求，林晚把她带到了N市一家有名的火锅店，两个人点了个辣锅和一大桌子菜，吃得酣畅淋漓，快要吃不动了，才有闲心慢下来边吃边聊。
　　“你怎么会突然来N市啊？”
　　“当然是为了来看你呀!”
　　“你觉得我会信？”
　　“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好好说话。”
　　“你这个女人真是一点情调都没有。”金瑶撇了撇嘴，又接着道：“好吧，我是来出差的。”
　　“出差？出多久？”
　　“可能三个月，也可能得半年也说不定。”
　　“这么久？”
　　“我这不是来开发市场来了嘛，一天两天的，也啃不下来啊!”
　　金瑶毕业就去了一家科技公司做市场，这两年一直呆在那，她的工作能力是毋庸置疑的，要不然也不会派她来开发新市场。
　　两人聊得正嗨，林晚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林晚看了一眼，是顾南廷打来的，接了电话。
　　“嗯，我没事了。”“一个外地的朋友过来了，现在在外面吃饭。”“嗯，好，拜拜。”
　　金瑶全程听完林晚打电话，一脸坏笑地开口：“咦~有情况哦，男朋友？”
　　“我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