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二胎时代（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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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到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程默想起再过一会就是梁晗的下课时间了，“对了，等会还要去接一下晗晗，之前没注意，确实忽略她了。”
梁峰看着妻子困得不行还惦记着大女儿，又是愧疚又是心疼，索性应承下来，“你先去睡会，今天我不用上班就让我去接，等我们回来就可以吃晚饭了。”
很好，就等着你去跟她说呢，自己卖惨哪有别人为你卖惨来的真实。
这样想着，程默又打了个哈欠，眼眶中的生理泪水在打转，看起来非常困顿的样子，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就往房间走去。
周芳一看女主人一回家就睡觉，想要问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梁峰看着妻子进了房间，转头看到站在沙发边面带担忧的周芳，笑了下说：“周姐，幸好有你提醒，现在情况还算好，不然我工作忙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发现，真是谢谢你了。”
“嗐，我也就是见过这种情况才想到，不严重就好，对了，您晚上有想要吃什么么，我这几天都只做了程女士的晚餐，不知您的喜好。”
“我都可以，默默喜欢吃鱼，给她做个清蒸鱼”，梁峰低头看了眼时间，从家开车到学校要半个小时左右，正好赶上晗晗放学，补充了句，“还有晚饭做个糖醋排骨，我家大女儿喜欢。”
说完，就拿上车钥匙出门。
从小区到学校，路上的车越来越多，大约都是来接孩子放学回家的家长。梁晗的中学是F大的附属中学，也是本市的重点中学，学校管理严格，要求住宿，周五放学，周日返校，因此，每逢周五、日下午，学校门口简直比菜市场还要拥挤。
梁峰到学校时已经放学了，校门口一时喇叭声、叫喊声以及学生说话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十分热闹。
马路两边都是各种各样的私家车，一旦开进去，没有个大半小时是出不来了，梁峰干脆把车停在距离校门口一百多米的一家文具店，拿出手机给梁晗打电话。
梁晗是个初三学生，再过半年就要中考了，学校在这个阶段抓的特别紧，虽然碍于上面的命令不能补课，但频繁的拖堂甚至是拖上半个小时似乎就成了学校对于缺失的那两天的补偿手段，每个老师都拼命想要把两天内能教的知识都塞进学生的脑子里。
也因此，当老师说出那句‘好了，下课’后，整个教室都洋溢着一股幸福快活的气息，除了梁晗。梁晗想起自己上周末跟妈妈发的火，以自己对她的了解，妈妈估计也没怎么将自己说的话放在心上，她还要照顾那个讨厌的妹妹，估计又不能来接自己了。
身边的同学迅速收拾完书包奔向校门，或跟着相熟的同学道了声后天见，梁晗慢慢收拾书包，准备晚一点再出校门，省的看着一个个同学被他们的家长接走跟自己道别，自己还得笑着回应。
掏出放在书包里静音的手机，打开一看，就看到好几个爸爸的未接来电以及微信消息，梁晗疑惑了，爸爸这时候打电话给自己干什么？
虽然好奇，手上还是点了回拨，两声‘嘟嘟’后电话就被接起，“晗晗，我在你们学校外面的这个‘XX文具店’这里等你，快点出来。”
梁晗一下子高兴了起来，“好的，爸爸，我马上就出来了。”挂了电话，梁晗赶紧将剩余的东西收拾完，冲教室里还没走的同学说了句‘我先走了’就背上书包向校门口跑去。
等到校门口已经没多少车了，梁晗一眼就看见自家的那辆黑色大众，脸上不自觉就露出微笑，小跑到车旁拉开车门，她刚坐上副驾驶的位置就听到梁峰说了句‘系上安全带’。
乖乖地系上安全带，梁晗看着爸爸转动车钥匙启动时就问：“爸爸，今天怎么是你来接的我？”
梁峰打着方向盘，看着前面的路况，回说：“我今天请假，陪你妈去了一趟医院。”
“医院？！！”梁晗一下子就将身子转向爸爸那边，赶紧问道：“我妈怎么了么？”
梁峰转头看了一眼，女儿脸上满是担忧，说：“医生说是轻度的产后抑郁症，只要好好休息，保持好心情，过几个月就能好了。”
“产后抑郁症？怎么会，我妈怎么会得抑郁症呢？”这一刻，梁晗心中那些被母亲忽略的委屈瞬间被对母亲的担心压下。
“你也知道，你妈这年龄生你妹妹算是高龄产妇了，然后医生说是太累了，然后产后也没有好好调理，要不是家里最近请的那个保姆周姐发现了，我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察觉。”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呢，一方面是让你知道一下情况，平时克制一点情绪，要是有什么矛盾好好跟我或者妈妈说，不要胡乱发脾气。。”
梁峰一边开着车，一边撇几眼看看女儿的反应，看女儿低着头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接着把剩下的话说了，“另一方面呢，你也是大孩子了，都十五岁了，也该懂点事，我知道我们最近都有点忽略你了，但这不是你把委屈发泄到学业上的理由，读书永远是为你自己，你现在是初三，是关键时刻，自己应该知道中考的重要性，你妈妈也是听了你班主任说你的成绩退步了，才决定请保姆来帮忙照顾你妹妹，准备把精力放在你这边，陪你把中考给过了。”
梁晗低着头，耳边是爸爸的念叨，手上在搜索‘产后抑郁症’，出来的新闻不是跳楼就是自杀的，点进去一看，整颗心更是提了起来，就算爸爸说是轻度，可到底还是抑郁症啊。
虽然妈妈这段时间满心满眼都是妹妹，可之前十几年她对自己的爱与关心都是切切实实的，自己怎么能猪油糊了心，冲她发脾气呢？
梁晗整个人沉浸在自责中，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梁峰见女儿整个人周身的气场一下颓了，就知道自己的话她听进去了，也不打算再说什么，专注于眼前的路况。
......
梁晗回到家已经六点多了，一进门就闻到了糖醋排骨的味道，心里的内疚被香味拂去了不少。快步走到厨房，却并没有看见妈妈，只见到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穿着围裙在翻炒着排骨。
看来她就是爸爸说的那个保姆。
周芳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就知道是这家的男主人回来，接着就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口，转头一看，是一个梳着马尾穿着校服的小姑娘，整个人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她应该就是程女士的大女儿梁晗了。
这样想着，周芳脸上带出笑来，“你就是晗晗吧，我是你们家新请的保姆，我叫周芳。”
梁晗也回了一个营业微笑，“你好，周阿姨，我妈呢？”
“程女士在房间睡觉呢，估摸着也该醒了，你去洗个手，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梁晗扭头朝主卧的方向看去，看见爸爸走了过去，见状，梁晗应了声‘好的’，走到自己房间放下书包，等洗了把脸收拾一下出来，就看到程默已经坐在餐桌边了。
慢慢走了过去，还没开口打招呼，程默就对她笑了笑，“快坐下，今天有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你都不知道，周姐的手艺特别好。”
“程女士，看你说的，你们喜欢就好了。”周芳谦虚回应了一下。
程默看周芳在厨房收拾，忙叫她停下来，“周姐，我都说了，别叫程女士，叫我小程就好了，你也别忙了，过来一起吃饭吧。”
周芳怎么可能会跟雇主一起吃饭，人家招呼是客套，自己真去就讨人嫌了，“不用不用，我下午吃了些东西，现在还饱着呢。”
梁晗见妈妈在跟保姆说话，默默坐下来，等着开饭。
程默也知道周芳是不会和自己一家人一起吃饭的，不过该做的还是要做的，最起码在孩子面前要做出一个榜样。
简单推诿两句，程默看梁峰和梁晗都坐着没动筷子，一看就是在等着自己，“哎呀，吃饭吧，你们不饿啊。”说着，还上手夹了块排骨给梁晗，“来，快试试，我觉得周姐做的排骨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梁晗回了句‘谢谢’，也给妈妈夹了一块鱼肉，程默回了她一个微笑。梁峰见人家母女情深，默默地吃着自己面前的那盘炒青菜。
*
饭后，房间里的梁雪很会挑时间地醒了过来，程默去照顾她，梁晗消了一会食就被赶回房间做作业。
等到晚上九点多，程默切了个果盘，敲响了任务对象的房门。
梁晗听见敲门声，走过来打开房门，就看见自家母亲端着个果盘站在房门前，“妈，有什么事么？”
“没有，就让你吃个水果休息一下，来，让我进去一下，我们说说话。”
梁晗闻言侧了侧身，等程默进来后就关上了门。
“妈，你坐我椅子上吧。”梁晗手放在自己的转椅上冲站在房中间的妈妈说。
程默摇了摇头，走了两步坐在床前的地毯上，往旁边拍了拍，“来这坐。”
梁晗依言在她旁边盘腿坐下，手上接过果盘，刚吃了两块火龙果，就听见身边的妈妈叹了口气，抬眸看了一眼，眨了眨眼睛以示疑问。
程默摸了摸梁晗的头发，眼皮微微垂下，“晗晗，该怎么说呢，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我这段时间确实很忽略你。”
梁晗马上反驳，“妈妈，不是的，你......”
“听我说”程默打断了她的话，“就像你说的，我之前承诺过的，但我没有做到，就是我错了，要不是你跟我说，我自己都没发现。我也是独生女，所以我能明白你这段时间的委屈。”
梁晗抿了抿嘴，感觉眼眶有点热。
“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跟我说，我知道那是你忍不住了才会发脾气，可那样是不对的，你可以心平气和地说，就像我现在这样。有时候人啊，总是对外人各种谦虚礼貌忍让，但对最亲密的人却不管不顾，肆意伤害，你觉得这样对么？”
梁晗摇了摇头。
“做家人是需要缘分的，我们爱你，但我们也会被你的行为伤害，就像我之前也委屈了你，这样的情况我们要的是坐下来好好沟通，然后解决问题，而不是口不择言说出一些无法挽回的话。答应我，下次有什么事情好好跟我们说好么，无论是我，还是你爸爸，等你妹妹长大以后也要这样，好么？”
“我知道了，我下次不会了。”
程默看见梁晗眼中有水光，心中暗叹，到底还是个小姑娘，这种程度就要流眼泪了。
“我这不是在指责你，只是我作为家长，我有义务也有责任来指出你的缺点，我以前也冲你外婆发过脾气，然后我就被你外婆收拾了，你看，我们像不像？”
梁晗被妈妈的话逗笑了，头微微靠在她的肩上，“所以这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那我改了，我相信你也会改掉的。”
梁晗撅了撅嘴，“我会的。”
“还有呢，你是不是不太喜欢妹妹？”
“也不是不喜欢。”梁晗挣扎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实话。
“那就是有一点不喜欢喽。我知道不是所有的独生子女都能一下子就接受弟弟妹妹的，但是，你看啊，你今年15岁，我都39岁了，我肯定会比你早走很多年，我希望除了你以后的家庭，还有人能在你受委屈不开心的时候站在你这一边，体谅你安慰你。”
梁晗这下是真泪目了，“妈，你说这个干什么，你和我爸肯定会长命百岁的。”
程默说到这里，突然懂了妈妈之前一直催婚的原因，有时候站在她的立场想，很多事情都是在为自己着想，她怕自己受到她的影响，怕自己不婚，怕自己在她离开以后会孤孤单单。
诺亚突然感受到宿主情绪上的波动，“宿主，您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我妈了。”
诺亚想说你快点完成任务就可以见到了，但又感觉这样不太好，于是就闭上嘴，安静如鸡。
程默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说：“希望可以吧。哎，扯这些做什么，其实别看你现在对妹妹有点意见，等她长大以后你们相处久了，指不定该多亲密呢，这感情啊都是处出来的。”
“是么？”
“就是这样，没错。”
听到程默斩钉截铁的回答，梁晗暂时相信了，再加上刚才跟妈妈说开了，心头的包袱一下去了，感觉轻松了许多，手上拿着牙签正要往盘子里插块苹果，就被妈妈接下来的话差点击倒。
“说了这么多，我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你看你周末也不用上课，要不要报个补习班？”
梁晗一下子坐直，“妈，我周末作业也很多的。”
“可是我听何老师说你成绩下降了，你们学校是年级前一百才能直升，咱们本来就踩在直升的边缘线上，你这一退步，不是就离那个排名更远了么，我看有必要。”
梁晗讪讪，“我这不是前段时间心情不好嘛，要不等下次考试成绩出来再说，我们下周有一次模拟考，要是这次没升回去，我们马上去报，怎么样？”
程默看着梁晗脸上又是讨好，又有点忐忑，挑了下眉，看了她好一会，才慢慢地说出两个字，“也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二胎时代（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