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
-
刘子安非常崇拜当朝一品大臣林毓昌，一进京便向他递了拜帖。林毓昌人品端正、为官清廉有才干，圆滑却不世故，很得当今圣上的赏识。二人见面时，话题从大到政见小到爱好，聊得颇为投机。一拍即合，刘子安于是拜林毓昌为师。
当初，刘子安接到叶桐的信后，立马火速去找林毓昌商量请教。刘子安知道沈凤鸣口中的黄县令道貌岸然却背地里钻营贪污受贿。他将此事前因后果细细告知林毓昌后，林毓昌果然非常重视。
林毓昌出身贫寒，幼年时亲眼目睹底层劳动人民的艰辛，也遇到过草菅人命的官吏，是以对官员的贪污受贿一事极为反感痛恨。
正巧，当今圣上有着与他相同的政见。
在当今皇帝还是一个皇子的时候，曾经微服出访，在民间漂泊三年。回宫后，他性情大变，从一个“何不食肉糜”的皇子成长为一位有担当、体会民间疾苦的皇子。在登基即位后，他也没有忘记那几年的经历，成为一个爱民如子，容不得贪腐的好皇帝。是以，皇上主张严打严抓严惩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底下的官员不敢大贪。不过他没想到有些蝇营狗苟之辈还能发明出拐弯抹角送礼的勾当，就像黄县令的那样，竟然能做出把一文不值的字画以天价卖出之举。
原本皇上就想派出钦差去各地巡查一番，探探各地官员的政绩和民情，此事便是一个契机。
圣上下圣旨令林毓昌做钦差大使，刘子安随行，他二人先带着一队兵马假扮商人秘密出行。
史上曾有钦差大臣被当地贪官毒害的事件发生，因此为保钦差的安全，每位钦差都会带有一支训练有素的兵马随行。
不过为了打突击战，此次出行是密而不发的。直到林毓昌和刘子安快到安阳地界时，皇上才在朝堂上公布这个消息，意图把那一干贪官污吏打个措手不及。
这也是刘子安迟迟没有给叶桐回信的原因。
黄县令没想到钦差大人竟然比皇帝的诏书到的还早，让他根本没有时间销赃。
他早就听闻林大人铁面无私，他知道这下自己算是完蛋。
刘子安怕沈凤鸣有什么闪失，因此和林大人马不停蹄地赶路，只在夜间打尖休息。他们一行人并没有去安阳县上一级的总督衙门，而是直奔安阳，很快便派人员进驻安阳县令府和衙门，名为检查，实际是为了控制黄县令，免得他有小动作。
因为关押沈凤鸣一事乃是黄县令的私心，衙门中根本没有立案。
刘子安查阅衙门的卷宗确定无误后，便欲直奔牢房。
一旁负责接待他的衙门师爷见状很是汗急——黄县令目前最为明显的把柄便在牢里呆着呢。他朝着刘子安点头哈腰，笑得极为勉强，“刘大人，牢房中阴暗潮湿，哪是您这样的人去的地方啊？不如这样，您要见市什么犯人，小的便去牢里把人带上来，您看如何？”
刘子安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微微一笑道，“为官者，上要对得起皇上，下要对得起百姓，再苦再累都是职责所在，怎么能怕这怕那的。钱师爷若是怕，那边不必去了，本官自行前往即可！”
钱师爷擦了擦额头的汗，点头讪笑道，“刘大人说的是！刘大人说的是！”
刘子安很快便在狱中见到了沈凤鸣，那个曾经一心为心上人买兰花，与他一起纵马驰骋、高谈阔论的青年，如今已经被折磨地不成样子。铮铮铁骨原本高大健壮，如今只剩下瘦如柴的骨架，只有那股子潇洒劲儿仿佛刻入骨中，丝毫没被磨灭。
沈凤鸣一转身见到刘子安很是高兴，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依旧贼亮，打趣道，“哟，这是谁来了？”
钱师爷朝着沈凤鸣斥道，“大胆！这是京城来的刘大人，岂容你放肆！”他不知道刘子安和沈凤鸣的关系，妄图蒙混过关，“刘大人，这人是我们本地有名的混世魔王，您还是别理他，去见见别的犯人吧— —”
刘子安冷笑道，“本官要见的就是他。我且问你，此人姓甚名谁，为何关押在此？”
钱师爷汗流浃背，拼命用袖子擦汗，诺诺地说道，“此人是沈凤鸣，那个为何关押在此，呃……小人并不太清楚原因，只是他与黄县令地二公子有纠纷，然后黄县令让这么做的。”
刘子安冷笑一声，“只有纠纷，却既没有立案，也没有犯法，就无故关押？”
钱师爷赶紧拿过狱卒的钥匙，开门锁放出沈凤鸣。沈凤鸣举着手铐等在门口，迫不及待地准备解除手铐后好好地伸个懒腰，然后回家。
不料刘子安却制止钱师爷解开手铐，说道，“本官讲究公正，不会无缘无故地放人。既然黄县令没有在衙门立案，那便由本官开审，本官一会儿问话，你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是你的确无辜，本官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沈凤鸣耸耸肩，真不愧是秉公执法铁面无私的刘子安，他这是要假装不认识自己，还要开庭。他只得向刘子安行礼，“草民沈凤鸣拜谢大人，希望大人还草民一个公道。黄县令冤枉草民，还向我父亲勒索了很多钱财，望大人明察！”
钱师爷激动道，“你你你别胡说！”
刘子安瞪了他一眼，正色道，“是与不是，一查便知，来呀，带到衙门。”
京城来的大官要提审沈家公子和黄家公子。
消息一出，没过多久，衙门庭审大堂门口便被乌泱泱的民众占据。
天底下从来不缺吃饱了没事喜欢看热闹的人。
刘子安还特地命人告诉沈老爷沈夫人和叶桐，他们到衙门的时候，围观的人还不多，沈夫人和沈老爷带着叶桐往人群里走，走到最前排，视线豁然开朗，只见一个年轻的官员端坐堂上，大堂两旁各站着一排士兵，腰间佩刀，手中拿着森森的黑色水火棍。在大堂中央，沈凤鸣和黄瑜已经跪坐堂前，还有两人，看其打扮，貌似一个是酒楼掌柜，一个是店小二。
沈夫人见到沈凤鸣的背影便又忍不住热泪盈眶，此时只得忍着。叶桐看着沈凤鸣和端坐在高堂上的青年，内心的激动宛如破土的种子在发芽长大。那是一种明白前方即将是光明，是期盼即将被实现的感觉，就像气球即将被吹爆的那一刻，饱满而压抑。
没过多久，刘子安重重拍下醒堂木，众人七嘴八舌的嘈杂声一下子收音，庭审在一片寂静中开始。
整个过程很是简单。
沈凤鸣先简单描述了当天的整个过程，包括下药、打人和跳江。而黄瑜则跪在一旁，惨白着脸默不作声，他的额间有一块洁白的纱布包着，倒是有几分楚楚可怜的病弱美感。
沈凤鸣讲完后，刘子安问道，“黄瑜，沈凤鸣所说一事是否属实？”
黄瑜却仍然默不作声。
刘子安只得转而问掌柜的和店小二。
刘子安问什么，酒楼掌柜和店小二便答什么。掌柜的很畅快地便承认在那一天，黄瑜包下整个酒楼，每层都有黄瑜请来的打手巡逻；店小二也承认，当天黄瑜交给他一瓶药水，让他把碗筷在其中浸泡后再呈给沈凤鸣。所幸，店小二还留有那个药瓶。刘子安交由大夫查验后，发现其中装的正是春情散。
围观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刘子安一拍惊堂木，问道，“黄瑜，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黄瑜咬了咬嘴唇，说道，“我对沈凤鸣一片真心，本想与他的关系更进一步的。我如此的身世和相貌，我和他在一起的话难道他还吃亏吗？”
人群又开始窃窃私语，“这话倒是不错”，“黄公子天人之姿，就算下药那也是便宜了沈公子啊”……
沈凤鸣气道，“大人，草民心中已有意中人，旁人与我而言，长得再好看也没有我的意中人那般让我心生欢喜，若是我与旁人春风一度，即使那人长得再好看，那也是与阿猫阿狗在一起没有区别，所以我宁愿跳江！更何况，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长得好看的人犯法，那也是与庶民同罪！望大人明鉴！”
人群发出一阵欢呼声“说得好！”，“好痴情！”，“沈公子，你的意中人是不是长得比黄公子还好看啊？”……
刘子安再次拍下惊堂木，问道，“黄瑜，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黄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很不好看，他看向沈凤鸣，“阿鸣，你怎么能如此待我？我对你痴情一片，你怎么忍心……？”
人群中有人道，“就是啊，沈公子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叶桐再也忍不住了，他朝着黄瑜喊道，“黄公子，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喜欢鸣哥，那你为什么要给他下药，害他跳江？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险？那江水多冰冷湍急啊！”叶桐说得有些哽咽，他继续道，“鸣哥还发着烧，你们就让人不分青红皂白地抓他，还让人在狱中打他……你这样哪里是喜欢人啊？”
那一刻，沈凤鸣觉得自己这遭真的是值了，身上的伤痛都能被心爱之人的维护所治愈。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 3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