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下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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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卢德芬太太笑得花枝乱颤，“你在说什么傻话呢？肖恩。和我们卢德芬子爵家攀上关系，你们全家应该感到荣幸才是。”这是什么龌龊的想法？！哦，亲爱的卢德芬太太，我们家阿比是您所保养的情夫，我真是他NN的深感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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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我已经把她的发髻梳好，正捏着汗寻思着该如何继续和卢德芬太太对峙下去，门口却很巧的传来了连续几下急促的敲门声。我暗自大松一口气，庆幸着，和卢德芬太太同时看向了门口。
“夫人，沃尔先生家的马车已经到了。”老丽莎只是隔着门通报，语气里没有什么波动。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我们之间的对话。
“让他们再稍等片刻。”卢德芬太太嘴上是这么说，却微微皱眉，没再管我匆匆忙忙的径自站了起来。她几步到柜子里拿了一件墨绿色的披肩，然后戴上了摆放在梳妆台上精致的纯白色手套。话说这个年代的女人不化妆都不能不戴帽子。她先是套上了那种像现在小婴儿戴的那种罩头bonnet，然后戴上的是一顶很大的洋帽；浅粉色的花集中的别在帽子一端，蓝绿色的蕾丝边，还有两条蓝绿色的丝带。她对着镜子，用带子贴着下巴熟练地系了一个优美的蝴蝶结，然后为了保证她白皙的皮肤不被晒黑，她一如既往提起了身侧花纹繁复的parasol，一种不是为了遮雨用的装饰性洋伞。最后，卢德芬太太拾起了她的皮质手提包。
“好好想想吧，肖恩。”卢德芬太太临走前也不忘回头亲切的对我说，“我知道你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事。相信我这很正常。你会习惯的。”竟然说的还这么冠冕堂皇？我压抑住心中的愤怒，垂下眼睑口是心非的回答她：“好的，夫人。”
丽莎出门送卢德芬太太去了。终于走了，我靠在了洁白的墙壁上，攥紧拳头，心情极其的糟糕。目前为止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个人静一静。
“我妈真恶心。”忘记了，这还有个不好惹的，不过她也算是把我的真心话一起说了出来。贝丽卡在我身边，面无表情的看着大门。她微微眯着眼，眸子里是深深地厌恶。“别这么说你妈妈。”我无力的直起身来，虽然我也十分的想痛骂卢德芬太太，但是看着贝丽卡触目惊心的表情，我还是忍不住多嘴劝她了一句。
“没你什么事。”贝丽卡哼了一声，转身往里屋走去。接着传来的是她冷冷的自语，“什么钢琴课，她还把我当作和弟弟一样大吗？根本就是骗人。令人反胃的家伙。”
虽然这种心照不宣的事谁都能猜得到一二。但我没想到这么小的女孩也会懂得这么多。我背脊有一点点发凉，看来这家里除了艾迪以外全都没一个正常的；至少，贝丽卡在卢德芬太太面前明明是个很乖巧听话的孩子，我摇头，准备去打扫房间。真想象不出她以后长大会是什么样。
刚过完午饭时刻，窗外便是一阵雷鸣。这倒好，听起来像是下起了暴雨。一想到卢德芬太太的约会，我竟然萌生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感觉。艾迪正在睡觉，我悄然进了他的房间，帮他关好了窗户。片刻后我找了一块抹布，随便几下挽起裙子便开始跪在陈列厅一点一点的擦地板。还是自扫门前雪吧，我可不想被丽莎扣工钱。什么烂工作，当保姆是假，做粗活才是真的……
从九点半到下午三点，忍了六个小时，终于可以回家了。原以为雨只会下一会儿，没想到接二连三的下了三个小时。虽然雨势渐小，但还是稀稀拉拉的没个完。这样绵长的雨应该说还是比较常见的。英国的天气就像一张娃娃脸，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只祈祷在这种鬼天气下，家里的房顶没漏水就好。
我站在门外的房檐下等着阿比，虽然没有被淋到但是依然冻到不行。仔细的回想，都是阿比提前到卢德芬太太的门口等我，从来都没有过迟到的时候。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我有点担心起来。卢德芬太太门口的街很宽，但也比较冷清。我数着来往的人和他们的雨伞，心情变得有些复杂。我苦笑了一下，现在又成了小时候等爸妈接我回家的情景……许久后，阿比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他打着黑色的雨伞，从高处看不见他的脸。
我抱着手提包快步跑到了阿比的雨伞下，心里暗骂着该死，鞋和裙摆里外都湿透了。“对不起，我迟到了。”阿比抱着歉意的向我没心没肺的笑，我抬头看见了他熟悉的面容，不知是不是卢德芬太太的缘故，竟有点气不打一处来。我有些心虚的看向别的地方，整理了一下衣服，回避他的眼神。
“还在生我的气，是么？”本来之前心里有一肚子话想说，想告诉他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但等真见到他的时候却成了哑口无言。两个人低头一言不发的走了一会儿，阿比终于发话了，“我知道都是我的不好，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你想责怪我你就责怪吧，别这样一声不吭，就好像我认错了人。”
我没有怪他，只是今天心情真的坏到没什么好说的。“我不想工作了。”这句绝对是真心的。我无视了他原先的话题——虽然这样听起来有点感觉我对他满不在乎。但也无所谓了。
阿比的脸上恢复了笑容，“噢，原来还在为早上的事伤心呢？”他像往常一样的调侃道。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摇了摇头，继续默默地走着。阿比换了一只手撑伞，不以为意的一边平视着前方，一边伸出了另一只手，借着身高优势把一个东西在我面前晃了又晃，“看，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我接了过来，是一个银色的硬币，正面刻着模糊地乔治三世，背面是象征大不列颠联合王国的不列颠尼亚女神。“一便士？”怔了一下，我改口道，“一个纪念便士。”
“是银质便士。我这儿一共八个。”阿比略带得意的说，把我手上的便士收走，“你别一副好像谁欠你钱一样，我本来就打算送给你的。”他顿了顿，“不过今天先放我这儿。费尽苦心才拿到，我可不想跟你一样弄丢。”
“哦——”我看起来依旧无动于衷，想了想，又问，“你是怎么搞到的？”
阿比把雨伞举正，语气有些淡：“去钟表店的时候路过了一个基督教堂，据说是在庆祝濯足节。我管他们要的。”看到他轻描淡写的样子，我心里一暖。我不是不懂——虽然我知道只怕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但就算不是因为钱，他字里行间里笨拙却纯粹的想让我开心的那种股劲，也已经足够另我非常感动了。不管我身下有多狼狈，想到这，心里是释怀后变得晴朗而舒畅的感觉。“阿比，谢谢你。”走了那么久，我终于转过头毫不吝啬的回了他一个夸张的笑颜，阿比没反应过来，对我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显得有些愣怔而迟钝。
“今天不高兴的事，其实不是这个。”我下定了决心，打算把卢德芬太太的烂事全跟他招了。“有请，愿闻其详。”阿比学着伦敦本土绅士的口音，语气里表达的却是另一种变相的玩味。“今天早上，卢德芬太太叫我去找她，我以为有什么要紧事，没想到，她还真的一脸严肃的对我说……”
我一本正经的对着阿比添油加醋、绘声绘色的描述着，然后偷偷满意的欣赏着他的脸色，从浅笑，到惊讶，到皱眉，到难以置信，到脸部肌肉搐动，最后是一触即爆，糟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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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瑟夫你个大白痴，”自从下午告诉阿比那段让他闻之色变的事情后，我就开始不厌其烦的喊着应付卢德芬太太时给他取的“约瑟夫”来代替他的真名。回想刚才真是把我和赫米亚吓得不轻——才到家没多久，阿比整个人就莫名其妙的倒地昏了过去，我连忙上前摸了摸头才知道阿比至少发着四十度左右的高烧。此时的他正一脸疲倦的半身躺靠在床板上，脑门上顶着一条冷毛巾。但不管怎么样，现在也总算是能开口说话了。刚喝完一口水，阿比便声音沙哑的抗议我，“……我都快残疾了，你不知道要对病人语气要温柔吗……”
我咬着唇瞪他，看他还有心思斗嘴心里又是一肚子气，“滚，”我把削好的苹果毫不温柔的塞到了他嘴里。“笨蛋，傻帽，白痴，蠢驴……事到如今还要怎么逞强？”
阿比虚弱的咬了一口苹果，然后颤颤巍巍的把苹果放在了一边，他深深的把眼睛眯了起来，发白的嘴唇微颤，竟组装出一个满不在乎的笑，“能让你这么担心，也不容易了……”
“谁担心了！”我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不是我要对他刻薄，他明明就是一个傻子啊——明明自己的另一半肩膀都湿透了，都好像没有察觉到一样……阿比，算你狠，我哪能怪得了您呀，你不知道我自责了好几个小时，难受了好几个小时？
“你心里清楚我这样做是为了谁……其他的我不要，至少，要奖励我一个吻？……”估计是脑袋被烧得不清，开始说胡话了。我眉毛一挑，刚打算反唇相讥，却瞥见赫米亚一脸进退两难的样子站在房间门口，顿时感到有些尴尬。我起身走向了赫米亚，打了声招呼：“米娅，有什么事可以帮的上忙吗？”
“没什么”，赫米亚微微一笑，一只手把额前的发丝别在耳后。她低头轻轻的说：“肖恩，我为阿比熬了点鸡汤。还有很多没盛完，你也喝一些吧。”
我瞪大眼睛，小心翼翼的伸出双手接过重重的木碗，惊叹道：“……闻起来好香哦，味道一定很棒。米娅，谢谢你！”末了，我又加了一句，“对了，上次还说今天要教我把那副手套缝完呢……我一会儿就去你的屋子找你好了。”
“好的，如果你有时间。”赫米亚歪过头看了看我身后的阿比，然后抿唇意味深长的感叹，“看来他精神还不错。”
“我好冷。”阿比在床上哼唧。赫米亚摇了摇头和我相视而笑，作为姐姐表示有这个弟弟很无奈。她对阿比叮嘱了几句要好好休息的话，随后便就离开了房间。我无视阿比自己自顾自的喝起汤来，心里佩服着赫米亚超赞的手艺。阿比的唇色变得更白了。他有些可怜兮兮的盯着我看了半天，最后轻声的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我才是病人？……”
是啊……自己也够无聊的，偏要和他赌气。我把木碗放在一旁，第一步就是把他头上的毛巾取下然后用来给阿比大概的擦一下脸和脖子。我用指尖估测了一下，他的脸和刚才一样还是滚烫的……我去换了一条冷毛巾，心里不由自主的又开始自责起来。我耐着性子小口小口的吹着碗里的热汤，什么废话都没说的就一勺勺接二连三的送到了他口中。阿比半眯着的眼睛直勾勾的凝视着我的脸庞，八成是因为太困了的缘故。等阿比平躺下来后，我又帮他把被子掖紧，“快点好起来吧。”我祈祷着，学着他以往的语气，“要不然家里又不知道该损失多少钱。”
阿比乖乖的闭上了眼睛，听得我的话后显然皱了一下眉。不一会儿，他的呼吸就平稳了下来。我把蜡烛熄灭，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隔壁房间去找赫米亚。我和赫米亚在客厅借着烛光各自做着女红，德克森今天晚了一点回家，不过因为太累也已经睡下。赫米亚在给她快要出生的孩子缝衣服，从两个月前到现在已经赶出了四五件精致的成衣。我对手工的东西最不擅长，所以能完整的逢下来就已经是万幸。
“嘶，”我倒吸一口气小声的叫出声。赫米亚立即把手上的活一放，关心的询问我，“肖恩，你怎么了，还好吗？”
“还好，”我啜着手指，含糊的说：“我又被扎到了。”
“这里的确太暗了，小心点。要不你先睡吧，我帮你缝完就好。”赫米亚好言好语的劝道，“看样子，我应该可以马上很快就做完。”“谢谢，不过我不想麻烦你。”我含着自己的手指，连忙摇头微笑。后来直到深夜，我才终于把那副忙了很多天的黑色手套做完。我打着哈欠，把手套放在了床头柜边，然后不省人事的一头载进了床上。
“我爱你。”我把嘴巴移到了阿比的耳边，气若游丝的说道。阿比的眼睫毛动了动，但是我完全不以为意，反而得意洋洋的闭着眼笑了起来。
我是用中文说的……他一定听不懂。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下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