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失格（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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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用的是自己的本体形象，长长的兔耳伏在银色的发丝间，不仔细看似乎只会以为那是毛茸茸的发饰。
他调整好呼吸，慢慢的走进排得长长的队伍。
“嗨！你好呀！”在前面排队的，是一个娇俏的少女，她的声音婉转动听，只是普通的一句话，经过她美妙的嗓音说起来，格外动听。
她看起来似乎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带着些青涩，也有几分娇美，束起的发丝间，插着几根漂亮的黄色羽毛作为装饰，精致的小脸上镶嵌着黑珍珠一般圆润漂亮的眼睛，眼尾带着几分飘逸的黄色妖纹。
——这是一只漂亮的小黄莺。
凉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抿紧了唇，并没有回话，看起来就像是无害的毛茸茸的小兔子一般。
小黄莺歪着小脑袋看了看他，也没有在意他的沉默，只当他是天性害羞不善言语，便自顾自叽叽喳喳的说起来了：“啊！你看起来是外来的妖怪呢……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要来柊城呢？”
她想了一下，不等凉回话，便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啊，抱歉，我不是故意打听你的隐私的……只是好奇而已，要知道，我们这里虽然这样，但是也很少有外来的妖怪会来这里的。”
凉想了想，他转头指了指不远处的白山，轻声细语：“我从那里来的。”
小黄莺一听立刻惊喜起来：“啊！是白山啊！”
凉不知道为何小黄莺会如此激动，但是不等他发问，小黄莺就已经再次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是山神大人的所在地呢！你真幸福啊！你是不是见到过山神大人？”
看着小黄莺亮闪闪的眼睛，凉含含糊糊的应付了过去，同时他也察觉到了不对——这座已经被抛弃的城池，居然还信任着……神明。
“真好啊……我也想去白山，见一见山神大人，那一定是十分温柔的存在。”小黄莺向往的头上的羽毛都翘了起来。
凉已经和小黄莺一起进了城，在观察小黄莺很久后，凉终于试探性的问出了一个他简化过的打听现状的问题。
“你在说什么呢！”小黄莺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问出“为什么想看到山神”这样问题的凉，“因为山神大人是我们的拯救者啊！看到那道金色结界了吗？那是山神大人给我们的庇护啊！”
凉睁大双眼，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小黄莺：“山神……救了这座城池吗？*
小黄莺并没有察觉到凉的异样，她点了点头，笑的很是灿烂：“是啊！从妖鬼手下拯救这座城池的是城主大人，而不嫌弃魔障横生的这座柊城、还愿意庇护他的子民的，就是白山的山神大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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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是沉入其中，周围的一切全部被我忽视了，就仿佛那一幕幕似乎在我眼前发生过一样，我像是在戏剧里注视着这一切的人一样。
而炭十郎则是安静的听着我讲述的这个故事，就像是戏剧之外的旁观者，用格外清亮的眼眸注视着这个画卷徐徐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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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也是从小黄莺口中得知，将人与妖糅合在一起，将柊城改造成如今这副模样的，也是柊城的城主，柊九原。
“想见一见，城主大人。”凉这么说着，红宝石一般的眸子第一次用坚定无比的眼神注视着小黄莺。
小黄莺的笑容蓦然苦涩起来：“不，你见不到城主大人的……”她抬起眼睛，明明笑着，黑宝石一般的眸子里却缓缓溢出泪水。“九原大人他啊，已经去了那个世界。”
小黄莺的目光隔着金色的结界，望向那被层层阴气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柊城外围。
“如果说山神大人是怜悯信徒的庇护者，那么九原大人就是指引我们前进的光芒。”小黄莺如此说到。
呼吸停滞了一下，凉缓了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谢谢你。”凉怀着复杂的心情，向自己的“信徒”道谢，他决定去见一见，被称之为“光”的柊城城主。
神明的身体不惧污秽，凉被金色的光芒拱卫着，来到了阴气深处。
他见到了柊九原，那是一个拥有着水一般清澈，光一般明亮灵魂的……妖鬼。
他面容维持着人类青年一般的俊美，但是额角却盘踞着代表恶鬼的角，他有一双温和清明，仿若神明一般的瞳眸，眸色却是妖鬼一样的猩红干涸，他侧着头，右手按着太阳穴的位置，皱着眉头，像是封印自己一般压抑着渴望暴走的身体，表情却似乎是在享受靠在高高的宛如王座一般的石椅上俯瞰众生的感觉。
那是一个极为矛盾的妖鬼。
他是鬼，却像人，他像人，却更似神。
“啊，您终于来了。”
明明应该是凶恶的妖鬼，但青年却露出了温润漂亮的笑容。
神明的瞳孔猛然颤抖了一下。
“我一直，一直，都在等着您来。”
青年放下手，挺直脊背，笑着注视神明的眼睛。
“呐，山神大人，我有好好守护这里，守护您的子民吗？我有资格……成为您的信徒……再去看看白山的雪吗？”
金色的光芒从他的身体中流淌而出，青年像是察觉不到自己的生命力不断流逝，构筑起那道分割阴与阳、狂暴与安宁、真相与谎言的结界之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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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闭白山的神明放弃了自己的子民，所以即使空有着神明之名，他也早已经失格了。”我讲述着这个故事。
炭十郎的眼底一片清明。
我知道他已经明白我想表达的意思了。
虽然我不记得了，虽然这么说很狂妄，但是我的感觉不会欺骗我，我在讲述故事的时候，就仿佛与故事之中的神明产生了共鸣——我曾经的确就像是，这个故事之中的神明。
但是令我自己感觉到庆幸的是，我应该是在某一刻察觉到了。
我不想再错过任何我想要拯救的人，不想让自己失格。
“这是你，打算向我伸手的理由吗？”炭十郎再次抬手摸了摸我的头，淡泊而包容。
“……我不知道。”我如实回答着。
内心之中汹涌而纷杂的情感，我并不能好好的理清。失去记忆支撑的莫名情绪，与我而言也格外虚幻，却又能精准的撩拨着我的心绪，所以我也不知道我是为了阻止自己走向与我期望之中背道而驰的道路才出手的，还是即使心存纠结，也把炭十郎真正当做家人才出手的。
“雪。”炭十郎忽然开口叫我的名字。
这是他第一次用格外认真严肃的口吻叫我。
“你还是不想去寻找自己过去的家人吗？”
我愕然了，下意识的偏过头：“……我……根本记不起来自己的家人，也不想……”
“没关系的。”炭十郎的声音沉稳的令人安心。
“至少现在把我们当做你的家人吧，然后，面对自己的内心吧。”他瘦长的骨节在我的头顶轻抚着，带给我无限的勇气。“过去也好，未来也好，记忆也好，情感也好，对于我们和你的家人来说，应该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了。”
我莫名其妙的觉得鼻头酸涩，忍不住抬手反握住炭十郎的手。
“炭十郎。”
隐隐的青色的光芒笼罩住青年的身体，顺着掌心向上蔓延。
“炭十郎，抱歉。”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但是……不会只有现在的，早在两年前，在现在，在未来，我们一定会一直是家人的！”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失格（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