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不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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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踏上了旅途。
不过即使不回头，我也知道，无一郎一定会在原地看着我的背影，直到我的身影完全融合在黑夜之中。
走出无一郎的视线没多久，我忽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的名字，我忘了问将“雪”这个名字赋予我的无一郎，我是否能在接下来的旅途之中继续使用这个名字。
终究，我还是顿住了脚步，回身望向那已经完全融入黑夜、看不到了的小屋。
[无一郎的话，一定会对我说“没关系，只是名字而已，继续用吧”之类的，有一郎大概会很生气的拒绝我的要求，然后会一边训斥无一郎，一边把我关在门外吧……]
我这么想着，抬头望向漆黑一片闪着几颗零零星星的星子的夜空。
[有星星……看来明天又会是一个好天气呢……]
不知为何，我的心里忽然升起一种焦躁感，就像是弄丢了什么一般。
[果然还是回去问一问无一郎吧……]
毕竟名字之于已经很久没有融入人群的我，像是一个新的起点，有了名字，我应该会被更多人接纳吧……
[但是有一郎应该不会想再看到我了……]
我下意识的摸上了腰间缠好的刀，低垂下眼眸，想将自己的思绪埋在这无边的黑夜之中。
其实我知道的。
想要找无一郎确认名字……那根本不是我想要做的。
回想起最开始见到有一郎的时候，他虽然很别扭，嘴巴也很毒，但是啊……那毕竟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个真正关心过我的人，所以……没有好好道别就被当做骗子赶出来什么的……
怎么会甘心啊！
即使以后我总是会把有一郎和无一郎当做生命之中的过客完全忘却，但是此刻……此刻我是记得的！
所以，很不甘心。
下定了决心，我转头往回走。
[即使被有一郎骂！我也绝对要好好道别！]
我走的已经很远了，所以再拐回去的时候，夜最深沉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大概再有两三个小时就会日出吧……]
我这么想着，视线里已经模模糊糊出现了小屋的轮廓。
冰凉的夜风忽然卷起，从我的脸颊边上划过，带起一丝奇异的气味——稍微有些腥甜，泛着铁锈味。
[这是……血的味道！]
我的瞳孔骤然紧缩，似乎所有用来感知的细胞全部集中在鼻尖。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熟悉血的味道，但是我知道，集中了注意力的我，几乎是更清晰的嗅到了，被寒冷的夜风带着从远方飘散过来的若隐若现的，血腥味。
[不是……错觉……]
我猛然反应过来了，脚下猛地发力，身影直接一跃而起。
我似乎很熟悉不完全依靠视线的行进方式，所以即使在深沉的夜色之中全力奔跑，也没有发生事故。
离小屋越近，我就能嗅到越发浓烈的，血的味道。
心底莫名的焦虑开始转化成不安，我的胸口伴随着剧烈的运动开始隐隐作痛。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血腥味？有一郎和无一郎出什么事了？……
我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念头，纠缠在一起，打成了解不开的死结。我知道，只有在看到我担心的人的身影，我才能挣脱开这死结的束缚。
隐隐的火光透亮着，越来越近了……我已经能看到小屋的门扉了。
大门已经被打开了，看样子似乎是被暴力的从外面劈砍开来的一样，门边的墙壁上留着不规则的痕迹，不像是道或者斧头劈砍的痕迹，反而像是……被什么东西的爪子划过留下的痕迹。
[是野兽吗？]
我停在门口，皱着眉头大致扫了一眼屋外的情况，然后便顾不得多想什么，快步从破碎的门洞里钻进去。
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我一踏进屋，就看到躺在地板上，浸泡在血液之中的少年。
“有一郎！”从服饰上我认出了他。
我快速跑到他的身边，大口喘了几口气，勉强平息一下自己的气息，也来不及调整自己的状态和思考别的什么，便蹲下身查看有一郎的伤势。
有一郎紧闭着双眼，似乎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了，他的胸口和腹部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生生撕裂，伤口很深，而且血还在止不住的顺着他的身体滑落在地板上。
[先止血……]
我咬了咬牙，遵循着脑海之中划过的第一个念头，起身开始找能用的东西。
我不知道有一郎的伤势到底伤到内脏了没有，也不知道我的急救到底有用没有，但是我知道，我绝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有一郎在这里气绝死去！
有一郎家里有常备的草药，我帮他处理完伤口，眼见他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才缓缓松了一口气，然后想起了到现在还不见人影的无一郎。
我尽量轻手轻脚的将有一郎移动到榻榻米上，盖上被褥保持体温，做好这一切之后，我果断的跑出去寻找无一郎的踪迹。
寒冷的深夜里还有风在耳边呼呼的吹过，我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混杂在其中，干扰着我并不是很灵敏的听觉，而且小屋子里的血腥味在风中微微飘散着，也混淆了我对于其他地方味道的辨别。黑夜里，人类的视觉本来就不是很好，此刻更是派不上什么用处。
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在这里犹豫停留，无一郎等不起。
[赌一把！]
我向着直觉中警示我有危险的方向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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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漆漆的土地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向空气之中飘散着腥甜的铁锈味，前方传来逐渐清晰的打斗声告诉我，我没有找错方向。
我握紧了腰间的刀，一边跑，一边解开了缠绕在刀上的绷带。
有一郎的伤势很严重，几乎是到了致死的边缘，但是屋子里留下的搏斗的痕迹很少……说明伤害他的那个东西，拥有着能让他们失去防备的特质……或者是他们根本无法反抗的，绝对的力量。而做出这一切的，如果不是被本能驱使的野兽……那就一定是更加丧心病狂的生物。
握着刀，我的内心奇异的安稳下来了一点。
我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冰冷的夜风呼呼的灌入肺中，有些模糊的视线之中，终于出现了目标。
那似乎是一个成年的男人，穿着很普通的衣衫，背对着我，他面前的正是被打倒在地的无一郎。
男人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狂躁暴虐，他似乎对着无一郎说了什么，但是我听不太清楚，接下来我便看到了男人扑了过去，高大的身形将无一郎瘦弱的身体压在身下，他高高举起右手，那宛如刀锋般锐利的尖长指甲在黑暗之中泛着寒光，马上就要重重挥下，撕开无一郎的身体。
[不能再犹豫了！]
我猛的抽刀出鞘，双脚重重踩踏着地面发力跃起，冰冷的光芒划破深沉的夜空，我听到猛然爆发出的惨烈的嘶吼声，然后才感觉到了……喷溅在我的脸颊边的一抹温热。
在我回过神来，我发现我已经半揽着遍体鳞伤的少年翻滚到了一棵大树边，我的背部撞在了大树根部，被迫停了下来。
“无一郎……呼……你……没事吧？”
我勉强撑着身体半坐起来，就势靠在身后的大树上，让无一郎靠在我的胸口，一边深深地喘着气，努力想要快些平复肺中灼灼燃烧起来的痛楚，一边想要去检查他身上的伤口。
[不应该是这样……]
不知为何，我就是觉得，我的体质不应该这么差才对……
“……雪？”无一郎的意识几乎是在半模糊的状态，他静默了很长时间，才总算辨认出来我的身份。
我一眼就看到了他从额头滑落下来的血痕——他的头部肯定受伤了。
正在我想先帮无一郎处理伤口的时候，我脑海里的危险警钟突然敲响。
我下意识的遵从身体的本能，一把搂住无一郎的身体，用我的手臂护住他身体比较致命的部位，右手握着的刀再度挥动起来。
又一声惨叫响起，鲜血像是落雨一般，从上空飘落下来，沾湿了无一郎背部的衣服，而被我斩断的手臂遵循着惯性，掉在了无一郎的身上，然后滚落在地上。
——是手臂。
但是我脑海里的警钟还是不停的震动，不停的警示我，危险的来源不只是站在我们面前的这个男人，还有被我砍下的手臂。
我想也不想，遵循我的直觉，竖起手里的刀，猛的将被我砍掉的手臂钉在地面，然后用左手撑着无一郎起身。
“快起来，无一郎！这里太危险了！你不能在这里停留！”
无一郎身上的上并不重，并没有像有一郎身上那样的致命伤，唯一看起来严重的，应该是出血有些过多的头部的伤口。
显然，无一郎也知道这些，他努力撑着我的手臂想要站稳，但可能是头部伤口导致的脑震荡一类的后遗症，他似乎无法很好的维持平衡。
“臭小鬼！！！又来一个可恶的臭小鬼！”男人的惨叫声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男人暴躁愤怒的叫骂声。
右手握着的刀突然传来一阵颤动，我低头正看到那条被我砍下来的手臂居然像是还活着一般，在奋力挣扎着，想要逃出被我钉在地上的境地。
男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的目光落在我手里的刀上。
“原来你是猎鬼人啊！”男人的脸瞬间扭曲起来了，他裂开嘴巴，露出尖利的牙齿，腥红色的舌头舔了舔嘴唇，血红色的瞳孔之中迅速染上了贪婪和暴戾。“猎鬼人之中居然还收像你这样的小鬼啊……你的味道一定很好！”
他肆意的笑了起来：“这可是你主动送上门来的……我不客气了！”
我瞳孔猛然一缩，迅速将右手中扎在地上的刀拔起来，将串在刀上的手臂甩了出去，砸在了对面男人的脸上，借着这一瞬间的空隙，我半抱着无一郎跳起来，蹬着大树借力向男人斜面完全没有防备的方向窜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不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