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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自由 ...


  •   “……”
      敏锐的察觉到了薛景洋的注视,穹眼神一动恢复了平时的冷漠,他也没有躲开薛景洋的目光,只是淡淡的回视着他。
      在西北相处的那段时间,虽然两人的交际并不多,交谈更是少之又少,可穹总是能感觉得到那人关注着自己的目光,没有掠夺、没有邪念、没有猥琐,只是清澈而温和的看着……

      “不行,我要尽快赶回京城去。”
      赶路的疲惫的让安辰没有注意到身边两人的目光交汇,他按了按自己胀痛的太阳穴拒绝了薛景洋的好意,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是在硬撑,所以更加不能病倒在半路上,京城里的意外和变故太多,他就是熬也要熬着回到凌青哲的身边才能安心。

      “你就倔吧,好在已经出了北方的雪地,越往京城天气越暖和,那我也跟你们一起先赶回去吧。”
      因安辰的话而回神,薛景洋提出了自己随行回京的建议,反正现在使团只是返京复命,他跟不跟着大部队走也没什么关系。

      “二哥你又不急着回京,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没必要跟着我们受这份罪的。”
      安辰闻言赶紧摇头,心想薛景洋这娇生惯养的怎么受得了赶路的苦,只怕骑上半天的马,他就得给颠散架了。

      “怎么?小看你二哥我了,你就放下吧,二哥不会拖你们后腿的。”
      看出了安辰对自己的小觑,薛景洋挑眉敲了一下安辰的额头,然后招呼两人用些热食,同他们一起进京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吃完饭后就催着两人去休息,剩下独自一人的薛景然在屋里坐立难安的踱了会步,终于还是忍不住心里的那一丝惦念,鼓起勇气走到了穹的房前,正准备敲门的时候,房门却先他一步被打开,就见穿着宽松睡袍的穹正站在门口,披散着的黑发还湿漉漉的滴着水滴。

      “小侯爷有事?”
      刚刚沐浴完的穹察觉到薛景洋的气息,因为之前在西北的时候薛景洋都是有事才会来找他,所以穹简单擦了下身体就穿着浴袍来给他开了门,

      “啊?不是、没事、啊不、有事……”
      被让进屋里的薛景洋有点紧张,一时间话都不会说了,他有点呆呆的看着穹那被水汽熏的微红的俊颜,意识到穹的脸上没有挡绷带,薛景洋终于看清了他左侧脸颊上残留的那点点粉痕。

      “小侯爷。”
      因薛景洋的失态而微微蹙眉,穹看到他盯着自己伤处的惊讶眼神,心里突然生出些不悦,他微微侧脸避开了薛景洋的视线,说话的口气也严厉了一些,随即穹心里一惊,自己刚刚是在发脾气吗?
      多年的压抑生活早已经改变了穹的性格,他可以是极冷酷也可以极妖肆的,但那都不会是他真正情绪的体现,然而刚刚那一刻,穹心里的不悦却直接表现在了他的脸上。

      “抱歉,这也没什么,我身上那个也不小呢……”
      薛景洋自然不知道穹心里的想法,他一见自己惹穹不快就更慌了,急急忙忙把自己的衣襟拉开,露出了胸口心脏处的一块疤痕,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行为多失礼,薛景洋僵住动作在心里暗暗哭泣,他真是蠢死了。

      “……”
      穹在薛景洋扯开自己衣服的时候,差点没反射性的一掌打过去,他生生压制住了自己的本能,眼前就袒露出了薛景洋胸前的一大片雪白,上面淡棕色的一颗小豆粒尤其显眼,穹看着那一点眨了眨眼,然后又看了看薛景洋尴尬的神情,这才把视线落在他胸口的那快形似箭伤的粉色疤痕上,嘴角却是不由自主的勾了勾。

      “八岁时被刺客射伤的,差一点小命都丢掉了,我那时要自己记得教训不肯用去疤的药,所以现在落了这么大的一个疤,所以说这个男人嘛……。”
      薛景洋有些不好意思的整理好自己衣服,察觉到穹的情绪缓和了,薛景洋安慰自己总算没有白牺牲形象。
      虽然一向身处美人阵,但实际上薛景洋却并不真把美色看得很重,他确实惊艳于穹的外貌,但真正令他着迷的却是这皮相下的心智和性情,所以穹脸上的伤痕对他的感情并没有什么影响,薛景洋看了只会替穹可惜,还有就是更加心疼穹所受过的苦痛。

      “我没关系,小侯爷所为何来?”
      被薛景洋这么一闹,穹也不在意他看自己伤痕时的目光了,索性大大方方的正面对着他,问他到底是干什么来的。

      “说了叫我景洋就好,你是安辰的亲人,和我也无需见外啊。”
      薛景洋总算找回了平时的自己,他拿起穹之前放在桌上的布巾递过去,示意他头发还没有擦干。
      薛景洋和穹说话时候总会避开他是安辰舅舅的那个词,不想被辈分拉远两人的距离。

      “……”
      没有接薛景洋的话,穹只是拿过布巾包住发尾让它自己吸水,然后坐到桌边淡淡的看着薛景洋,等他自己说下去。

      “我是想问问,你进京之后有何打算?”
      薛景洋也没有再啰嗦,跟着坐到了穹的身边,还细心的为穹倒了杯水。
      这次进京,他们虽然猜想陛下不会亏待了立下大功的安辰,但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还犹未可知,薛景洋更担心的是皇上对穹是否抱有了别样的心思,一想到穹才脱离了一个牢笼,就有可能被关进另一个更大更无法撼动的牢笼,薛景洋的心就一阵阵的紧缩,他甚至会忍不住的庆幸穹的脸伤了,还在期待着陛下真的不喜男色。
      希望他可以过的幸福一些……至少、至少是自由的。

      “继续做……影子吧,陛下身边也是有这样一群人的。”
      薛景洋的问题让穹的握着发尾的手紧了紧,嘴上却说的好像混不在意,这件事是穹早就决定了的,他甚至没有告诉安辰。
      穹从有记忆起就一直生活在黑夜的世界里,会的只有杀戮,他不认为陛下会容许可以威胁到他生命的自己脱离他的掌控,所以与其以后被陛下当做威胁铲除掉而拖累安辰,不如自己主动臣服于他的控制之下,还能护得安辰更久些。

      “不!你已经自由了,又何必把自己逼进死路呢?”
      薛景洋紧张的抓住了穹的手,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失不失礼的问题了,明明可以好好的生活下去的,为什么不为自己争取一下,就那么消极的去选死路呢?

      “就是为了不死,才要选这一条路啊,天威难测,谁又能真正自由了?这个你比我要清楚的多……小侯爷。”
      看到自己的手被另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握着,穹有种自己一靠近就可以从中取得更多温度的错觉,可他还是慢慢挣脱了那令人眷恋的温暖,冷冷的说出一声‘小侯爷。’
      ……或许,该把右边的脸也毁掉吧,何苦要害了这人呢?

      “是啊……我有什么资格说自由?”
      握紧自己依然空了的掌心,薛景洋苦涩的笑了两声,努力让自己表现的不伤悲,穹所受过的苦是自己的千百倍,他能坚持下来是因为他从未动心动情过,而自己既然没有保护他一生一世的权利和资格,又怎么能自私的去招惹,而真正伤了他的心的呢?

      “可你真的还有别的选择,宫里有光明正大保护在陛下身边的供奉,他们也都是身份各异的绝世高手,供奉没有品级但是属于正经的官身,像大内侍卫一样可以正常的生活和轮值,和那些暗中的影子完全是两个系统,想想安辰吧,难道你不希望可以在休沐的时候和他一起生活吗?你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就算是为了他,你也应该继续留在他身边啊。”
      有所决定的薛景洋扶着穹的肩膀认真的鼓励他,见穹的神色有些松动,薛景洋露出了欣喜的笑意,完美的掩盖住了自己心底的酸涩。
      如果可以,薛景洋希望自己和穹之间可以成为朋友,甚至是知己,他不会给穹压力,他只想好好照顾这个人,这样不求回报一心想守护对方的心情,薛景洋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有。

      “……我会考虑。”
      薛景洋的建议确实让穹眼睛一亮,已经习惯了杀手生活的他根本适应不了普通的生活,而且他过去也树敌太多,留在安辰身边只会是拖累,可如果真的能以供奉的身份留在宫中的话,不止能够解决皇帝对他的疑虑,还能得到朝廷的庇护,又能对安辰有帮助,倒真是一举多得了……

      “供奉的生活虽然也受到一些限制,但至少能拥有很多自由支配的时间,以你现在的情况来看,是最适合你的选择。”
      穹神情的变化被仔细观察着的薛景洋看的清楚,他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算放下,他就知道穹是坚强的,他们舅甥俩还真真的一个样,只要给予了他们一丝希望,他们就会顽强的坚持下去。

      “恩……”
      被薛景洋那温柔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穹含糊的应了一声,垂下的视线落在了他扶着自己肩膀的手上……穹还从来没有如此好脾气的让人触碰过,敢碰到他的人,可都是非死即残的。

      “哦,那你好好休息吧,咱们明天还得早起呢。”
      顺着穹的视线看到自己的手,薛景洋下意识的放开了他,然后有点无措的起身告辞,匆匆赶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落荒而逃的薛景洋不知道,穹一个人在屋里坐了很久很久之后,慢慢的伸手抚上自己肩膀上他碰过的地方。

      回到房间的薛景洋背倚着门长长的叹了口气,脸上是混合了苦涩和放松的复杂笑意,自己这回连唯一自由的心也失去了,那就把那个爱不得也碰不到的人严严实实的藏在里面吧,这样自己以后也不用折腾了,就用剩下的这副躯壳为了家族和责任而活着吧。

      这之后的返京路上,薛景洋完全恢复了自己洒脱的性子,对舅甥两个依然亲热照顾,完全看不出其他情绪来,穹也仿佛当那晚的交谈不存在一样,还是冷冷淡淡陪在安辰身边,话也不和薛景洋多说半句,只是在不知不觉,两人之间的相处多了些默契在里面,偶尔的一个眼神交汇,都能让两人的心情不自觉的晴朗。

      终于在正月十八这一天,安辰一行人走进了京城的北大门下,薛景洋最后深深的看了穹一眼,正式与两人分道扬镳了,这一别,他就将负起薛家继承人的责任,用自己的下半生支撑起整个薛氏家族。

      “我们是去凌府还是直接去月老庙?离比试还有两个时辰。”
      带着斗笠的穹向着薛景洋的背影看了一眼,随即就把目光转回到安辰的身上,今天是选驸马的最后一场比试,据说是公主殿下亲自提出的要求,让最后的六位优胜者在姻缘塔下一争雌雄,谁能把自己的名字写在公主放在塔尖的姻缘牌上,谁就将成为她的驸马。

      “先回一趟凌府。”
      安辰看了看自己满面风霜的样子,不满意的抿了抿唇,决定先回家梳洗一下,再到姻缘塔下去找他的青哲。
      月老庙、姻缘塔,安辰曾在那里亲手把刻有他们两人名字的姻缘牌放在了塔顶,这一次回来,他也将亲手把自己的爱人抢回来。

  • 作者有话要说:  顶着锅盖,那啥,二哥要先负起自己的责任,要成为成熟滴男人,才能让舅舅看入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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