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游乐场》弹走小果仁

2、第 2 章

　　人死成鬼，三代以内不入轮回。

　　而此时人间尸骸遍地，凡人饱受战乱之苦。在神仙和妖魔的眼中，人间已被笼罩在一片森森的鬼气之中。

　　人们浑然不觉，只是在压抑的天灾战祸中勉强求生。

　　这片人类难以察觉的鬼气中，婴孩的出生已有艰难的征兆。渐渐被滋养出灵识的先祖鬼魂便默默聚集。在每个生人的周围默默监守。

　　这样的环境下，突然出现的陌生气息宛如黑夜里的一粒闪亮明星，尤为引人注目。只是既然不是自己的后裔，它们也并不会主动靠近。

　　鬼童却是例外。

　　天赋血瞳，天煞孤星。母亲难产而死，父亲酗酒而亡。生于子夜，生于深山的小小孩童在种种巧合之下变成了半人半鬼的怪物。

　　在苟且偷生十余年坠入山崖后，他从寒潭中爬出，维持着十余岁的幼童样貌，成为了鬼童。

　　天为父地为母，汇集了天地之灵的鬼魂出乎意料地强大。他将被魔化仙君的力量波及的土地划到自己的监守范围，滋养着土地，守护着里面硕果仅存的人类和弱小的鬼。

　　他并不喜欢露面，只是住在自己当初坠下的山崖壁的洞穴里。

　　在里面存放收集来的凡人书，养几只毛发柔软的僵尸猫，鬼童像一个隐士一样安静地生活，尽力从妖魔的手里保护这里的凡人，直到这片土地的生殖力再一次焕发生机。

　　他准备一直如此，直到有一天，他察觉到一个陌生的气息突然出现。

　　她是谁呢？

　　鬼童将她安置在自己的洞穴里，坐地高高的从床的上方俯视她。

　　搬运这个凡人时偶然碰到她皮肤的手指有些发烫，那是阳气所致。虽然烫，却并不疼。鬼童摸了摸自己藕节般的手臂，看向了凡人没有被衣物包裹的手指。

　　碰到了。

　　……
　　在看见弟弟从病床上成功站起来，展露出如小时候一般骄傲阳光的笑容的时候，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在做梦。

　　赵青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

　　病床被放置在靠窗的位置，阳光从外面照进来，金色的温暖落在她身上，让她觉得心情前所未有地舒畅。

　　“姐姐。”她的弟弟完完整整健健康康地站在地上，眼中噙着泪哽咽着伸出手。

　　她抿着嘴唇忍住泪意，笑着握住了那双手。

　　她终于可以说出那声……

　　好凉。

　　“姐姐？”一道遥远的声音从窗外的天空传来，赵青握着那双手，觉得一阵眩晕。

　　再清醒过来，便发现自己躺在一块冰凉的地板上，而天花板的方向，悬空浮着一个面色青白，双眼泛着红光的孩童。

　　啊啊啊啊——！！！

　　赵青张了张嘴，却没办法发出声。她被这副极具冲击力的恐怖景象吓到血液倒流，又要昏过去。

　　鬼童在察觉到她要清醒的时候便松开了她的手，见这个凡人又开始翻眼白，问道。

　　“你是谁？”

　　赵青被吓得神志不清，看着他说完话，愣了好一会儿，稍微找回些理智。

　　“你，这，你，你会说话？”

　　她语无伦次地结巴了几次，勉强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鬼童歪着头耐心地等她说完，点了点头。

　　赵青浑身紧绷，像块石头。她颤颤巍巍道，“你，你是谁？你要杀我吗？”

　　鬼童摇了摇头。

　　或许因为他表现出了可以交流的特质，赵青微微放松下来，含在眼里的眼泪也随之流了下来。

　　她不敢乱动，眼珠却不自觉打量了下周围。

　　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见。唯一的光源是墙壁上一小块发着青光的石头。

　　发着青光？？

　　完了。赵青脸唰地一下就绿了。

　　发光的石头具有放射性，她不被吓死也会被辐射死的！

　　鬼童一直在等这个凡人说话，期间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她。见她不说话，他便开口。

　　“你呢？你是谁？”

　　赵青见他真的可以说话，心里又放松了些许。只是身体仍然不敢动。

　　“我的名字叫赵青。随便你怎么叫我，”她移动视线，用眼珠指了指那块发光的绿石头，干巴巴道“你可以将这块石头拿走吗？我会死的。”

　　鬼童静静地问，“为什么？”

　　“它放出的光，会让我生病，腐败，然后死去。”赵青侧耳，她听到了自己声音的回声。

　　看来这里是一处幽深的洞穴。

　　鬼童歪头，那块绿石头是他专门寻来嵌在洞穴里作装饰的。他并不愿意毁掉它。

　　赵青无法从他诡异颜色的脸和波澜不惊的神情中读出情绪，心中又忐忑起来。

　　“或者，你可以让我出去吗？”

　　外面夜幕已经降临，令他不舒服的阳光微乎其微。鬼童点了点头，伸出手搭在了赵青的肩膀上。

　　垂下的衣袖轻飘飘的，凉凉地落在赵青的脸上。赵青赴死一般咬着牙别过脸忍着不动，随后周身一亮，再睁开眼，已经在亮着烛火的小房子里。

　　这是他的父母曾经居住的房子。

　　就在他触及这个凡人温暖而僵硬的肩膀的瞬间，他做了一个决定。

　　他决定将这个人当作自己的后代。

　　人鬼之间有祖先后代的关系连结，其他的鬼都有后代要照拂，他没有。而如今，天地之间突然出现了一个生人。

　　鬼童以天为父，以地为母。现在又凭空出现一个凡人，那一定就是天父地母怜他没有后代照拂，专门送来给他的。

　　而自己的凡人后代，还是住在祖屋里比较好。

　　于是鬼童便带着赵青来到了自己父母居住生活的小木屋。

　　赵青却不知道这小小鬼童想了些什么，她再次见到光明，看着灯光下面孔添了些红润的孩童，心里甚至涌现出感激。

　　“谢谢。”她松了口气，终于恢复了活动的能力，小幅度地活动起手脚来。

　　一边活动手脚，一边觑着鬼童的神色。即便什么都看不出来，熟悉熟悉也是好的。

　　短短时间她已经跳了三个地图，现在这件小屋子，不知道又是哪里。那烛火绿幽幽的，照亮了周围一圈，又增添了几分恐怖。

　　“那你呢？我要叫你什么？”周围太安静了，白蜡被烛火染得透绿，火舌舔舐蜡油的声音也不曾有一丝，赵青按捺不住，自己发出了声音。

　　鬼童看着她，配合道，“赵槐。”

　　赵槐？

　　赵青脑中闪过了什么，没来得及捕捉，那缕思绪又闪电一般消失不见。

　　“那，赵槐。”他的态度给了赵青一丝鼓励，她看着这个青面红眼的鬼娃娃，问道，“你想要我做什么吗？”

　　人对鬼的情感总是亲近与惧怕交织的。

　　亲近是因为它或许不久前还是一个活生生会笑会跳的人，惧怕是因为它看不见摸不着，无法交流，显得不可捉摸正邪难辨。

　　可是这只鬼竟然会说话，能交流，还有一个与她同气连枝的名字。

　　不得不说，赵这个姓氏确实给了她很大安慰。

　　赵槐道，“不想你做什么。这里有米有水，你在这里生活就好。”

　　赵青一听，心里便有几分疑惑和为难。“可是我还有事情要做。”

　　赵槐只是看着她，两只红眼睛从来没有眨过，就像木偶雕塑一般没有情感。

　　赵青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轻声地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我能不能不留在这里？不用麻烦你，我自己出去就行。”

　　她自认有几分姿色，不知道这鬼娃娃是不是个色鬼，万一被她打动了呢？搏一搏也少不了一块肉。

　　赵槐没领会后代的意思。

　　他觉得，后代要出去远游，没必要阻拦。“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不会阻止你。”

　　话音刚落，平地卷起一阵风。

　　呼啦——门开了。幽绿的烛光向更远处延伸了些，冰冷刺骨的寒风骤然迎面而来，将本就不多的暖气一扫而空。

　　赵青被冻地一迷糊，随后心脏狂跳，惶恐不安。

　　这是在威胁她吗？这么小的鬼娃娃就知道说一套做一套吗！太可怕了！！

　　赵青内心狂泪，跳到凳子上缩起来，牙齿打颤，连声道，“好了好了，门关上吧。我明天走行吗！”

　　她以为这个鬼娃娃在威胁她，却看不见鬼童话音刚落，地面上冒出一个青面獠牙老头模样的小鬼来。它不知其意地跑着去开门。

　　鬼童眼睛一瞥，那只半人高的看门鬼便知道自己献错了殷勤，连忙把门又给关上，钻进地面逃之夭夭。

　　嗨，鬼童大人的后代真难伺候！

　　赵青松了口气，双手抱着自己捂了捂，颤声道了一声谢谢，心里却想，看来这鬼娃娃不吃这一套。真难办，她不能死在这里……

　　赵槐歪头，若有所思。

　　赵青是个凡人，看不见灵识弱小的鬼们。而看门鬼从来这么弱小，也无法让人看到。

　　鬼气笼罩的人间，看不见鬼怎么行呢？后代是天地所生的凡人，却比他庇护下的凡人更加弱小。赵槐觉得有些不妥当。

　　他得再确认一次，赵青是否真的看不到。于是他便开口，“你看门那。”

　　赵青缓过来一点，下意识按照他的话，看向这座小房子的门，不知其意。

　　猎户的房子是用粗壮的原木搭成的，兼具民居和堡垒的性质，门有半个手掌宽，在绿幽幽的烛光下，泛着类似金属的色泽。

　　怎么看都很可怕。赵青又抱着膝盖将自己缩紧了一些。

　　“门怎么了？”

　　赵槐脆脆的童声在小小的屋子里回荡。

　　“你看见那里有一只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