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我如星君如月》猫咪没穿三速鞋

10、八仙过海

　　是夜，十三公寓，月黑风高。
　　元辰朝王啸川扔过去一只臭袜子：“你跟谁发短信？”
　　“李筱兮啊。”
　　“李筱兮？她回你么？”
　　王啸川转过身来：“回着呢。”
　　董梓谦摘掉一个耳机，饶有兴致的问：“what？你什么时候跟李筱兮搭上了？”
　　元辰把另一只臭袜子扔到了董梓谦床沿儿上：“你别打岔。”
　　董梓谦欲哭无泪，为避免生化袭击加剧，他索性不再搭腔。
　　元辰问：“你不是真以为她会喜欢你吧。”
　　听闻元辰如此说，王啸川心中满是不爽，他回呛道：“你不会是嫉妒我吧！”
　　元辰道：“我嫉妒你？我踏马无语了!今天人家多跟你说几句话你就飘了？没听见她三句不离竞选么，还真以为是对你感兴趣啊！我也是善意，怕你到头来落得伤心一场，你好自为之。”
　　王啸川有些生气：“你会不会说话!你要么继续跟你那个什么安娜贝娜的夜聊，要么就闭嘴睡觉。我的事不用你管。”
　　元辰说：“行，算我爱管闲事!就是提醒你一句，你俩不合适。”
　　合不合适也不是你说了算！王啸川不服气的想。

　　思修课在五教上。这门课开卷考，3学分，性价比很高。
　　授课刘老师是一个奉行“极简主义”的务实派，他法律专业出身，上课超纲是常态，基本上完成教学任务后，便会给大家讲会儿《合同法》。上他的课，你不会感到虚度光阴。
　　元辰逃掉半节课，课间休息时，他才拎个书包鬼鬼祟祟蹿进教室，他绕到后排，走到文敬贤身边，敲敲桌子说:“hi，让我进去啊。”
　　一脸魅惑。
　　文敬贤把笔一丢，起身，就势走去卫生间。回来时，她看到元辰与自己相隔一个空座，他的书包放在两人中间的翻凳上面。而坐在元辰另一边的同学此刻睡意正酣。
　　她略一思考，确实未有不妥，先前她还以为元辰又故意找事儿。
　　文敬贤重新翻开书本，不该带有色眼镜看同学。

　　李筱兮整节思修课都心绪不定，手机一直撰握在手里。下了思修课，她打算找张泽谈谈。
　　她拿出手机，编辑短信，摁出发送键：“一会儿有事儿吗？”
　　张泽回：“你找我？”
　　“嗯，想跟你说点儿事儿，不会占用你太长时间。”
　　“好，逸夫楼四楼环厅见。”
　　李筱兮合上手机。
　　见面之后该如何开口呢？是开门见山，还是婉转迂回？

　　李筱兮准时前往约定地点，张泽已经候在那里。她大大方方的走过去，选择先开门见山：“我想跟你聊聊竞选的事儿。”
　　张泽表现很平静：“ 哦，你说。”
　　李筱兮说：“我听说姜文旆也要竞选班长。”
　　张泽回答道：“对，他跟我说过。”

　　张泽的脸如光滑的大理石，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的痕迹。本想着借着说话的契机试着捕捉张泽脸上的微表情，从而揣测他与姜文旆之间在此事上是否已经存在隔阂。如今看来，此法不通。
　　怎样说服张泽将选票投给自己？
　　张泽与姜文旆是室友，由于信息不对称，她很难实时掌握男生那边的事态动向。若论起与张泽的交情深浅，姜文旆必定胜出三分。所以，从关系远近处着手有些棘手，那便只能试试另一个了。

　　李筱兮绽开笑，说道：“话说，姜文旆的支持者众多啊！”
　　张泽道：“老姜人缘好，我自愧不如。”
　　李筱兮问：“就是说，你明知道你的胜算不大，还准备参选？”
　　张泽说：“代老师愿意信任我，我既然应了他，就得做到最后，无论结果怎么样，总得试试。”
　　李筱兮敛起笑，正色问道：“我们合作怎么样？”
　　“合作？”张泽一脸懵逼：“怎么合作？”
　　李筱兮道：“咱班男生12人，女生10人。即使女生全都支持我，我手里也只有10票。现在，我想要你手中的一票，这一票对我来说特别重要。”
　　形势如此，一目了然，张泽怎会不知。他现在的困惑是，他不明白李筱兮要来他这一票有何意义？她并不能凭借此而一招致胜。
　　李筱兮接着问：“姜文旆与你谈过这件事吗？你的选票，你打算给谁？”
　　张泽说：“我跟老姜之间，没有什么是互相隐瞒的。我知道他参选，他也知道我不会放弃。我的票肯定是投给我自己啊。”
　　不出所料，姜文旆还是顾及张泽颜面的。这便好似打明牌了，若张泽肯合作，再稳住尚楠，姜文旆手中满打满算也就11票。他有优势，有大优势，但并非奠定了胜局。
　　李筱兮道：“我提议，你把你手中的票投给我。第一，据我所知，你几乎没有当选的可能了。第二，姜文旆不打算把你手中的票算进去，他已经默认你投给自己。况且你投给谁本就是你的自由，没有盟约在先，你不算背叛他。第三，你是代老师指定的代负责人，即使班长落选了，最差也是班主席，这是历年来不成文的规矩，除非你自愿去职，导员的面子还是必须给的。”
　　张泽不表态。
　　见张泽举棋不定，她趁热打铁道：“如果你与我合作，我能成功当选，那么你作为班主席，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我给你担着。绝不耽误你转系或者做其他打算。该有的荣誉我绝对不会少你一份，怎么样？”
　　听上去确实值得一虑。
　　张泽锁眉：“我也有两点疑问。首先，你提的这个合作有一个前提，那边是你已经得到女生的10票，女生那边再无其余人分票。这一点，你能保证吗？其次，就算我把票投给你，也是11比11，这你又要怎么办？”
　　李筱兮道：“那就是我的事了，没到最后一刻，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会去争取的。你只需要思考，愿不愿意与我合作？愿不愿意相信我？”

　　太冒险了！李筱兮的话说服力并不强，张泽心里十分没底。
　　这个提议，他确实需要慎重考虑。从表面上看，他很划算，没有拒绝的必要。如果李筱兮如愿当选，便相当于欠自己一个人情，还一桩礼也占情理，况且他转系之心不改，是乐于担个闲职的，李筱兮还许了学院层面的荣誉，何乐而不为呢？
　　但是她的计划并非严丝合缝万无一失。针对自己的疑问，她也并未做出正面且有说服力的回答。全班一共22个人，票数一旦公布，个中玄机一览无余。想浑水摸鱼，不存在的。
　　如果最后是姜文旆当选，自己投自己是无功也无过，投给姜文旆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投给李筱兮的话，难免便开罪姜文旆了。
　　可是，倘若换个角度想呢？
　　姜文旆在男生中威望甚高，这点他是清楚的，但恰恰因为他清楚，即使自己选择主动示好，姜文旆也未必会念及这份情，毕竟团结在他身边的人太多。就像赌博一样，风险越大意味着收益越大。这么想来，跟李筱兮合作就很划算了。如果把票投给李筱兮，对于姜文旆来讲最坏的局面是打成平手。
　　而打成平手，这其实是挺微妙的一件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但也总不至于直接造成姜文旆落选，运作空间还是有的。即便他对自己心有不满，生出嫌隙，也不会撕破脸皮吧！
　　算是可进可退了。
　　这真的是一念之间。
　　李筱兮见他沉思良久，也不催他，想必他心中也有诸多顾虑。
　　“你需要时间，好好考虑一下吗？”
　　张泽点头道：“容我好好想想。”

　　那天晚上熄灯不久，李筱兮便收到了张泽的回复：“OK。”
　　李筱兮感到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
　　离目标又近一步。

　　张泽摁出发送键后，却并不轻松。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说到底他并不是什么豪赌之人，得给自己留条后路。既然已经选择跟李筱兮合作，那么与姜文旆心生龃龉是不可避免的了。
　　姜文旆跟李筱兮打成平手，如果上升到导员定夺的层面，姜文旆并不占优势。那么就跟他提前通个气儿吧！卖处破绽，也叫姜文旆念他个好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人都是有趋利性的，姜文旆那么通透的人不会想不明白。这样，即使姜文旆落选了，也该理解他。
　　这么想着，张泽心下稍安。
　　只是，张泽忽略了一点，这自古以来，站错队固然可怕，但墙头草的下场也并不会好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