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尘》沈酒

6、愉快的一天 下

　　代余漾亲自去选的菜，虾，五花肉，都是君歌喜欢的。

　　君歌吃了一块烤肉，味道很好，她看向代余漾，代余漾正剥了一只虾放入她碗中，瞧见她这样看向自己，忍不住笑了笑:“怎么了？”

　　君歌摇摇头，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代余漾似乎对她很熟悉，像是熟悉了很久很久一样。

　　可是他们只有小时候半年的交集啊。

　　代余漾陪着君歌逛了逛商场，在一家礼品店时候，君歌停了下来，目光落在橱窗里那一套精美的芭比娃娃身上。

　　“你要吗？”

　　“我又不是小孩子，谁还玩那个。”

　　君歌笑了笑，看着自己和代余漾手里还拿着今日抓来的娃娃:“而且今天已经抓了很多玩具了。”

　　代余漾不说话，只是笑笑，君歌曾在她的生日上说过，小时候她喜欢一个洋娃娃，那时候她刚好六岁生日，很难得见到的父亲因为爷爷的原因，才不情不愿问她想要什么，她那时候指着小摊上的洋娃娃说，想要一个那个。

　　不过才五元钱一个，并不算贵。

　　可是君歌还是被父亲狠狠训斥了一顿，六岁的君歌很委屈，红了眼，她不明白，她做错了什么。

　　出了商场，外面吹着晚风，很冷。

　　一名老人坐在一边的小板凳上，面前是一摞摞的氢气球。

　　他将自己的旱烟袋拿了出来，从深蓝色的烟荷包里拿出一些自己种的烟丝，卷成一团按进烟锅里，然后用火折子点上。

　　他旁边坐着一个小小的孩子，穿着洗的发白的卫衣，双手抱着缩进了袖子里，脑袋像小鸡啄米一样，突然小孩踉踉跄跄往外冲了几步，瞌睡也一下清醒。

　　君歌看着这一幕，有些心酸。

　　代余漾瞧着，突然想起了上一世，那时候的他与君歌相依为命，是彼此在这个世界上最深的羁绊。

　　最穷的时候，在街边买一块红薯，分成两半，他们一人一半。

　　有一次他在夜里发烧，君歌找不到药店，也没钱打车，小小的身子不知道怎么背起的他，一路走去医院。

　　“你有钱吗？”

　　君歌看着代余漾，小声问着。

　　代余漾从怀里掏出了十元钱，他懂君歌要做什么，曾在地下街道走过时候，有一名青年驻足弹吉他，那是一个新年，君歌本来走到楼梯去去了，却又转身跑了回去，笑着递给青年十元钱，对他说:“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啊。”

　　青年礼貌的回应，广播里播出来的声音围绕在整个地下城。

　　代余漾那时候并不开心，情绪迁怒给了君歌:“万一他是骗子了。”

　　“那我行我的德，他造他的孽。”

　　代余漾当时觉得，真是和君歌讲不通道理。

　　君歌买了一个兔子气球，还把怀里抓来的一个皮卡丘公仔给了那个小孩，小孩笑的开心，甜甜叫了一声谢谢姐姐。

　　此时已经晚上八点，回任镇的汽车下午六点半是最后一班。

　　君歌不由看着代余漾，问着:“现在我们怎么回去啊？”

　　“班车没有了，我们肯定回不去。”

　　“那怎么办了？”

　　代余漾看了看四周，牵过她的手:“没事，我们先找个宾馆住一晚上，明天回去吧。”

　　不知道怎么，听到宾馆两个字，君歌就想起开/房两字，脸有些红。

　　“要不……我们还是去网吧通宵吧，也不贵，十元一个晚上，凌晨十二点上到早上六点，比住宾馆便宜。”

　　相比于找个宾馆，君歌觉得网吧通宵可能更有安全感，代余漾却被气笑了，此时的他虽然才十六七岁，可是灵魂，却已经是三十左右。

　　而且看君歌这样子，怕是网吧通宵，没怎么少上。

　　“你放心，我不对你做什么，而且明天下午要上晚自习，你通宵，身体受得了？”

　　代余漾不再理会君歌，牵着她的手经过一条马路，走到了市里的好吃街上去。

　　“反正晚上也在这里休息，不如多逛逛。”

　　君歌有些局促:“那我先给我奶奶打一个电话，免得他们担心。”

　　“嗯。”

　　代余漾应了一声，看君歌从怀里拿出来一款老式的诺基亚。

　　现在智能手机才出来一年，翻盖手机还没有过时。

　　君歌对自己爷爷奶奶说的是在一个女性朋友家里，错过了班车，今天晚上不回来了，让他们早点休息。

　　代余漾先带君歌找了一个酒店，只是君歌看着标间都是188时候，有些想拉着代余漾出去，住一个晚上，用不了这么多钱，可是代余漾不愿意，执意要住这里。

　　他记得他和君歌唯一一次在外面住过一次，因为那时候两个人身上都没什么钱，住的地方很是便宜，代余漾现在都记得。

　　那是个略显破旧的旅馆，哪怕开着灯，房间里也暗暗的，顶灯是那种老式的灯泡，大概很久没打扫过了，灯泡表面灰蒙蒙的，透出的黄色光线没觉着暖意，反而让人心里发慌。

　　房间倒是大，水泥地板，没什么家具，一张陈旧的席梦思床，一套桌椅，一台小电视机。

　　他们在那里住了一个月，直到找到了稳定的工作，找到了租房子的住处。

　　在旅馆的那一个月，君歌大把大把吃药，却还每天对自己开心的笑，告诉他，要积极起来啊，要努力起来啊。

　　如今，代余漾只不想再让君歌受苦。

　　他想把所有最好的，全都赠送给君歌。

　　代余漾带君歌在小吃街逛了逛，这时候的她没有胃病，身体没有落下任何毛病，一切都很好，胃口也很好，她还喝了两杯奶茶，吃了一份炒鱿鱼，关东煮。

　　君歌问他吃什么时候，代余漾并不吃，他看着君歌现在还能吃这么多东西，就已经很开心了。

　　回宾馆已经晚上十点，君歌想洗澡，但是又想着她是和代余漾住一起，整个人有些害羞紧张。

　　“你不洗澡的话，那我先洗了。”

　　“嗯。”

　　看君歌一直犹豫，代余漾知道她在想什么，忍不住笑了笑:“那么害怕，那你还跟我住一起。”

　　“没有……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君歌脸红了起来，代余漾也不逗她了。

　　“那里有电脑，你自己玩一会电脑吧。”

　　君歌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