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伴君归》朝人歌

3、相逢应如是

　　白玉堂在自己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茶盅，一心只想着天黑了好去探探那院子。
　　去探谁人的院子？笑话，当然是那个让五爷魂不守舍的展家小少爷的院子了，他锦毛鼠可不是个能藏的住事的人，既然大家都不愿意与他讲实话，还不如去夜探好给自己落个安生。
　　春末夏初的日头儿总归是长的，一直磨到白玉堂在屋子里失去了耐性那赤乌才下了山。白玉堂在屋子里一边暗啐了一口压压火气，一边又手下不停的换着衣服。虽说也是白色衣服，可真到夜里，竟不会跟寻常白色衣服一样扎眼，缎里隐隐地不知绣着什么东西，在月亮底下搭眼一瞧，就跟黑色衣服一样。
　　白玉堂一提气，从后窗就跳了出去。虽说他的住处隔着展家少爷的院子不远，但他清楚来拜祭展老先生的人也不是什么无名小辈，因此这半盏茶的功夫，他也没怎么暴漏自己的踪迹。
　　当他跳到展家小少爷的院子时，一落地暗道一声不好！随即隐去了自己身形藏在了暗处，幸好只是打扫院子的阿公在做打扫工作，并未发现潜进来的白玉堂。片刻后，阿公做完手中事情也退了出去，白玉堂又暗自屏息了半盏茶，感知中没有探查到任何人在这院子里，他才从暗处显了形。
　　谁知他才刚露头不久，院子外就传来嘈杂的脚步声，白玉堂暗骂一声，纵身一跃到那高大的树木上藏了起来。白玉堂刚藏好，就听见门外起了那说话声，白玉堂心里暗暗地鄙视自己竟然做了那听墙角的人，却也伸长了脖子屏息听着。
　　“小昭，你还有伤在身，回去后就快歇息吧。”展家二少展曜看自己弟弟眉目间竟带了点黑气，本想说让他不要悲伤过度，可话到嘴边却生生地拐了个弯。爹生前最疼小昭，他怎么可能不伤心难过。看着自家弟弟年纪轻轻，却因为父亲去世这件事丢了那少年活气，他的这个心，像是被谁揪着一般，难受极了。
　　“嗯，二哥这几天也没少折腾，也早早回去歇息吧。”展昭忽得抬头看了一眼白玉堂藏身的大树，又扯了一个宽心的笑给展曜，“我没事，放心吧二哥。”
　　“唉，行，你早些歇息吧。”说罢，也转身离开了。
　　“阁下深夜到访，有何指教啊？”展曜刚走远，那人就盯着白玉堂藏身的地方不温不火地说道。
　　“哼，你小子倒是眼尖。”白玉堂见自己被发现，冷哼一声从树上跳了下来。一下来就发现对面那小少爷正毫不客气地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看什么看，没见过白爷我这么俊的人吗？”白玉堂一撇嘴，也不客气地打量与他对峙的人。就见这小少爷身披一件宽厚地裘袍，眼底下跟那展晖一样，都是一片乌青。再瞧去，那人发上系了一条素白的长带子，随着微风正左右晃着，在这月光下衬得他脸色苍白的不似健康的人。白玉堂蹙了蹙眉，想到刚才偷听到这人身上还有伤，心头竟起了一股无名之火，烧的他有些心烦意乱。
　　“咳咳.....”就在两人互相打量的时候，展家小少爷突然就咳了起来，咳得撕心裂肺的。白玉堂站在对面看到这幅光景，脑子里有根弦突然就崩了，那股无名火也像被一泡茶一浇霎时没了踪影。白玉堂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你没事吧？”白玉堂见那人弯腰咳了好一会儿，才堪堪直起身子，忍不住问道。
　　“没事，”少年摆摆手，显然也是习惯了这要命的咳嗽，“吓着你了？抱歉啊。”
　　“......”白玉堂倒是难得的没有再开口。眯着眼瞧了瞧对面的人，竟轻轻一踏地，朝着那屋子里奔了去。不多会儿，白五爷手里提着两个杯子一只茶壶走出了屋门。
　　那少年看清白玉堂手里拿着什么东西的时候，笑眯了一双猫眼，然后客客气气地接过白玉堂递过来的水，一口一口地吸溜着，好生自在。
　　白玉堂看那小少爷一口一口轻轻喝着他递过去地水，活脱脱猫儿一样，不由地心想道。
　　“你就不怕我在水里下毒？”白玉堂见那少年不言语，还是先开口道，“毕竟你我都不相识。”
　　“你会下毒就不会躲在大树上了。”那少年说完，身体一动，没听见半点声响就已经轻飘飘地上了树。
　　好俊的轻功，白玉堂暗暗咂舌，这轻功，不在他之下。
　　“要是我说我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呢？”白玉堂一踏地，也飞身上树找了大枝丫坐了下来。
　　“难不成你也是我以前的仇家？”少年一歪头，听白玉堂这么讲，似是有些了然地说道。
　　“仇家？”白玉堂抬眼瞅了下坐在另一个大树干的小少爷，看他一歪头，浑然不像是怕有来找茬的一样，看着看着竟然笑出了声，“白爷爷我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有没有你这个仇家嘛....”白玉堂一顿，掌风带着下半句送到小少爷面前，“打过再说！”
　　那小少爷见白玉堂突然出手，眸子里竟没半点波澜，右手也是瞬间探掌而出，软绵绵地拨开白玉堂那冷冽的攻势。白玉堂见那小少爷轻轻松松破开他的招式，左手一掌拍到坐下的树干上，借力突到那小少爷的面前。一招小擒拿手也是就势使出，冲着小少爷的脖子就招呼了上来。那小少爷见白玉堂袭来，竟是未动身体，两只手格在面前挡下他一式后也是朝着白玉堂胸膛送出一掌。白玉堂伸手想挡，却被那小少爷瞅准时机反手一个暴栗敲在了脑袋上。
　　“你使诈！”白玉堂后退一步，竟没有再和那小少爷纠缠。
　　“来而不往非礼也，谁让你先偷袭我的。”
　　“我打着你了吗？偷袭？哼，白爷爷就不知道偷袭两个字怎么写！”
　　“看你年龄跟我差不多大，怎么左一个白爷爷右一个白爷爷？也不嫌害臊。”
　　“白爷爷喜欢！怎么？我还称不得一声白爷吗？”白玉堂在拌嘴的空当儿突然想起他哥跟他说的那句“你还不一定欺负得过他”，原来他哥说的真的一点也没错，对面这小子嘴利起来跟炸毛猫一样，难缠得紧。
　　“咳，”那小少爷又咳了一声，刚刚动手，气息紊乱的有些难受，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与面前的人再争论下去，“我累了，想睡觉了。”
　　白玉堂眯着眼又瞧了他一会儿，一句话没吭声地抱起展家小少爷飞身落地，而后提气就像离开。
　　\"展昭，还未请教阁下姓名？\"
　　“我叫白玉堂。”说完就离开了。
　　白玉堂吗？我记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