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死神并行（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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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就这样让我放掉凡多姆海恩吗？只凭你的一句话？”
安吉拉哧哧笑出声来。
“当然…你可以提出条件——但我只是不希望耽误时间罢了！”塞巴斯浅浅的皱眉。
“…如果我说不呢？”
安吉拉止住笑，蓝紫色的眸子里混杂着邪恶的色彩闪耀。
“那么，我原来所准备的交换条件只好收回了。”
“是什么？”
“安吉拉小姐原先自己的法力与玄石相差如此之大又属性相反，在和玄石融为一体后的半个月内，就会被玄石的力量反噬哦——这一点，想必你自己也是知道的吧？”
“这个不用你操心，不久我就会找到我想要的东西了。”
安吉拉微眯起眼睛，定定的注视着执事。
“你所需要用来抵御玄石过于纯净力量的东西，我替你带来了呢——”
塞巴斯从燕尾装衣袋中拿出一颗宛若鹅卵大小，闪烁着不断变幻颜色，散发着诡异光芒的黑色宝石。
“由恶魔炼制了一千二百年之久的凌泽引——怎么，你真的不需要吗？”
“我怎么知道你给我的东西是真的？”
安吉拉站起身来，一副颇感兴趣的模样。
“和你们不同，恶魔从不说谎。”
执事富有磁性的嗓音里似乎充满魅惑。
“那么，如果我想拿走凌泽引，但不放过谢雨.凡多姆海恩呢？”
安吉拉的表情似笑非笑，一直自然垂在身后的右手暗暗开始变换各种施咒的手势。
“那么，我只好拿走你的性命了。”塞巴斯的声开始充满泠泠的杀气。
“就凭你？”安吉拉不屑的轻笑。
“凭我，未必不可以——不过，我仍旧希望你可以再考虑一下。”
执事如玉的面庞上没有一丝表情。
“啊，呵呵，我想起来了，凡多姆海恩恐怕已经没有时间了吧，也难怪你如此的迫切。”
安吉拉露出一丝嘲讽。
“请赶快做决定吧——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恶魔都是讲究效率的。”
思忖了一会儿，安吉拉开口了——
“好吧，我同意放过凡多姆海恩，不过…”
“不过什么？”
“我不仅要凌泽引，还要你的月翎。”
“呐…..你怎么会知道我有这个？”塞巴斯的神色中夹杂了不解与厌恶。
“早就知道米卡斯利先生和一般的恶魔可是不一样的……由月神所赠与的，堕天使的象征吗？我一向就很好奇呢….”
安吉拉一副肆无忌惮的神情。
执事掏出精巧的怀表——4时07分，只剩53分钟的时间了。
‘…好，我也答应你。”
塞巴斯语气淡然一如闲谈一般——“那么，请立刻告诉我米特福德公爵所备份的伪造文件的在哪里？”
“就在这里——”
安吉拉手指一弹，几份厚重的文件出现在手中。
“那么，我们成交吗？”
“先把我要的两样东西交给我。”安吉拉的眼里放射出贪婪的光。
“不，的在你把文件给我之后。”
执事幽红的眸中神色坚定。
“你觉得自己有选择的余地吗？”安吉拉得意洋洋地弓起唇角微笑。
塞巴斯沉默半晌，轻轻启唇念起古老的咒文，渐渐的，一根如弯月般光芒柔和纯美的硕大绒羽出现在执事的臂弯后。
“谢了，塞巴斯——不过遗憾的是，月翎，凌泽引与谢雨.凡多姆海恩的性命，三者我都不想放弃呢！”
安吉拉秀美的面庞上有泠泠的邪恶绽放，她猛然从身后拔出一把长剑，以雷霆万钧之势夹带着凌厉的疾风，朝执事呼啸而去……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已经是第六天了，塞巴斯还没有回来。
夏尔对塞巴斯的不告而别先是担心，然后转为焦虑，而现在呢，只剩下深深的想念与绝望——
难道，那个家伙真的抛下我，躲在看不见的角落里等待着以我的灵魂作为报偿吗？
他毕竟是恶魔啊！
脑海中时时隐现的这个念头令夏尔自己都不寒而栗。
但是，为什么依然会如此强烈的思念呢？
第二次质询会议经开过了，形式对夏尔愈发的不利：贵族院那些原先对夏尔报以支持态度的贵族突然纷纷倒戈，甚至于不分青红皂白一口咬定凡多姆海恩家族参与了公债的黑线交易。
——谢雨.凡多姆海恩伯爵，参与西班牙公债黑线交易以从中牟利，罪名成立。
——谢雨. 凡多姆海恩伯爵，案发后企图畏罪叛逃至西班牙，罪名成立。
——谢雨.凡多姆海恩伯爵，身处英王室机密职位却里通外国蓄意叛逃严重威胁国家安全，一级叛国罪，罪名成立。
听到这样的最终宣判，夏尔没有再据理力争，更没有晕倒——只是怀揣着一种恶作剧似的心情：塞巴斯，我已经到达了这等地步，怎么，你难道真的不来吗？
第八天夜晚，夏尔静静的坐在房间里，凝视跳跃的烛光，在他的身旁，紧张兮兮的侍立着田中先生和阿巴莱茵。
他们深知夏尔的清白，又生怕他承受不住如此沉重的打击，因此自从宣判之后就紧紧守在夏尔身边，生怕他为了家族荣誉而寻短见自杀。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流逝着。
不知过了多久，夏尔开口了，“二位可以出去一会儿吗，我想自己静一静。”
“可是……”田中与阿巴莱茵对视一会儿，同时面露难色。
夏尔意识到什么，露出了凄清的笑容：
“请你们放心吧，我不会想要自杀的——更何况女王的命令明天就要下达了，就算我想活下去，又有几天的日子呢！”
阿巴莱茵与田中一时语塞，想了一会儿，默默的离开了。
牢房中的一切继续浸润在深深的沉默中。
“——好了，阿修先生，您请进吧。”
头也不回的，夏尔突然说道。
“不愧是凡多姆海恩伯爵呐……”一个白色的修长身影从气窗外迅速翻入屋内。
“怎么…在这样的时候，女王还能派您来，我实在是感激不尽。”
夏尔俊秀的脸颊上尽是寂寥的神色。
“您受委屈了，凡多姆海恩伯爵——您听我说，每一次的庭审女王陛下都命我悄悄旁听，很显然，贵族院的审判有问题。
“哦？”夏尔禁不住微微紧张起来。
“女王陛下暗中让我搜集到不少情报…是的，我已经找到确凿的证据证明以西斯菲尔.兰登男爵和亚当斯.加斯兰亚侯爵为首的一大批贵族，都似乎被一个神秘的人和以其为首的宗教组织买通了呢！”
“伯爵您说得对，兰登男爵所提供的那些所谓物证文件都根本没有生效过，压根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更何况，女王陛下亲口对我说，她从来就找不到比凡多姆海恩家族更值得信赖的王室效忠者。女王陛下要我向您转达，她在任何时候都是相信您的。”
“我十分感谢陛下的垂青……”
夏尔湛蓝的眸子里有水波在荡漾。
“不过，困难就在于，我们一直抓不到幕后黑手的确凿证据，而且这次案件所牵涉的受贿贵族惊人的广泛，由他们掌控着内阁和下议院……
伯爵肯定知道，自从《权利法案》颁布之后，王室的无上权威被剥夺了，如果没有证据，议院所作出的决定就连陛下也无从更改，而且现在时间又是这样的紧张，尽管明明知道是陷害，却根本找不到为您翻案的机会。”
说到这里，阿修有些惭愧似的低下头。
“连陛下都无能为力的话……”
夏尔如玉的面容上依旧波澜不惊，但内心深处却感到有绝望在一点点的充满。
“所以——”女王的执事加重了语气，
“看来明天宣判处死伯爵是无力更改的事实了，在这种其情况下，为了保护伯爵，陛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处刑前帮您越狱，在您安全之后再将一切从长计议。”
“什么，让凡多姆海恩家族的名誉就这样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吗——不，我不能走。”
夏尔想都不想，坚定的拒绝道。
似乎没有料想到夏尔的这种反应，阿修有些着急。
“——伯爵，这是陛下可以救您的唯一机会了，请您不要一意孤行……”
“不，我感谢陛下的美意，但与自己的性命相比，我宁愿一死保全家族的名誉——请您不必在白费工夫了。”
“您怎么能….?”
白执事无奈地看着眼前俊美的少年。
“今天您能来告诉我这些，我谢雨.凡多姆海恩已经感激不尽了。但至于让我越狱的事，实在是恕难从命。”
“伯爵……”白执事还想说些什么。
“请您不必再说了，您可以去向女王陛下复命了。”
夏尔的语气依旧，不给阿修留半点余地。
“这样绝对不行，无论是女王或我，都觉不忍心看到清白无辜的谢雨大人就这样————”
“阿巴莱茵，田中，二位可以进来了。”
白执事的话还没说完，夏尔突然说道——于是立刻，在牢房外团团转圈的两人就要推门进来。
“您真是固执。”
阿修没有办法，只好一个急跃，消失在窗外的茫茫暗夜中。
…………………………………….
“呐….这种不讲信义的行为，还真是你们人类的专利呢！”
避过凌厉的刀锋，执事灵巧的升腾起来。
“哦，恶魔也是讲信义的吗——真是新鲜呢！”
又是一刀砍过，刀光所及之处的一切物体都顿时化为乌有。
执事又是急闪躲开，却被强大的冲击波逼倚在墙壁上。
“所谓的堕天使，真的不过如此吗，塞巴斯。”安吉拉持刀逼近。
塞巴斯没有回答，而是又掏出怀表来——4时37分。
还有23分钟结界就会再次开启，超过23分钟……也许，真的就再也见不到那双比最深邃的海洋更要湛蓝的眸。
不——我绝对，不可以不做到。
再次将手掌中的凌泽引展开，依旧是美到炫目的光芒。
“很好，既然安吉拉小姐决意不要，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执事轻轻抚摸宝石上的铭文，忽然，一阵紫黑色的光环闪过，凌泽引化作一匹亮泽的黑绸，渐渐隐入执事的身体。
“呐…本来是舍不得自己用掉的——现在，再加上1200年的法力，我想战况也许会有所改观呢。”
“你——”
没有料想到执事会这样做，安吉拉先是一惊，然后又一阵懊恼。
“好吧，谢雨凡多姆海恩与月翎…还剩下两样，我是绝不会放过的了！”
并不去理会对手的话，塞巴斯再次腾空而起，如同操纵长矛般把那充满着月亮盈盈光彩的长羽刺向安吉拉。
月翎，传说中月神由堕天使脱落翅膀上的绒羽织进月光凝结而成，作为坠入凡世天使所拥有的最后荣耀，就这样在一身纯黑的执事手中自如挥洒，惊世的绝美宛若天成。
更重要的是，此时此刻，翎上的每一尾绒羽，都幻化成为主人锐利的箭，扎向安吉拉的全身。
安吉拉冷笑一声，挥臂凝成一个巨大的气团，挡住了无数箭羽。
继续挥动长剑向前，‘砰，砰’两人终于短兵相接了。
玄石的力量实在太强大，在安吉拉凌厉的攻击下，执事的招式渐渐凌乱。
‘呲啦’一声，躲闪不及的塞巴斯身上又多了一道伤口。
“哼，这个结界至少能够抑制你一半的法力，就算你有再多的修为也没有用……”
早就褪去了柔美的声音，此刻安吉拉的嗓音带着尖锐的沙哑。
塞巴斯没有回答。
“只要你放弃我所要的两样东西，我就可以饶你一命——我真的不理解，难道你无数年积蓄的力量，真的比不过一个人类小鬼重要吗？”
“你当然不会理解…你也不配理解……”
轻轻拭去唇角的血迹，塞巴斯绽出一抹浅淡的笑。
“你的一招一式，我都可以料到。”
越发凶狠的攻击，安吉拉的表情中透着狰狞的的意。
忽然，执事手中的月翎掉落在地，安吉拉趁此机会一剑猛刺上来——两人间已经近在咫尺，可塞巴斯并不躲闪，任凭尖锐的长剑刺入臂膀，溅起血花。
“那么…这一招呢？”
就在这时，执事飞快抽出另一只手中的羽箭，狠狠插入安吉拉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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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吉拉睁着一双惊愕的紫眸缓缓倒下，最终，如同烟幕般消散入一片朦胧的雾色中。
一切都结束了。
塞巴斯颓然依靠在墙上，挣扎拾起地板上的文件，然后，撩开额上因为受伤的痛楚而汗湿的额发，掏出怀表。
4时57分。
执事露出如月神般绝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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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天，女王关于处决谢雨.凡多姆海恩的诏令马上就要下达。
第三次被带到同一间议政厅，夏尔的表情平静到漠然。
依旧是那些衣冠楚楚神情严肃的贵族，依旧是神情带着幸灾乐祸的加斯兰亚侯爵，但是，对于这一些，夏尔全部视若无物——此刻，他心中正彻骨的寒冷与痛楚：
那个执事，恶魔，真就如此将自己放弃了吗？
那些回忆似乎随这漫长的10天而淡淡消散，看来，的确仅仅是契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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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体起立——”
宣判要开始了。议政厅的一角，夏尔可以看到阿修正像自己投来复杂的目光。
看来这就是结局了。
夏尔作如是想。
“等一等…………..”
忽然，大门被猛然推开。
“可以证明谢雨.凡多姆海恩伯爵无罪的关键证据在这里！”
大厅里顿时一阵哗然。
身着燕尾装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夏尔感到自己就要站立不住了——塞巴斯，你这个家伙，终于…终于还是回来了吗？
惊喜的眩晕感支配着夏尔，他感到浑身一阵虚脱无力。
这是，夏尔的目光对接上了那双幽红的眸。
温暖的光波从执事目光里流淌出来，一直荡漾进夏尔的心底。
夏尔感觉自己就要晕倒了——没有想到，依旧保持微笑的表情，执事修长的身影，突然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倒在地上。
“女王陛下口谕，暂时停止宣判…..”
随后，阿修欣喜的叫喊，是夏尔在大厅中最后听到的声音。
…………………………………………….
当夏尔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躺在自己宅邸的大床上了——真是难得，经过这次变故，赫赫有名的破坏三人组居然也取得了进步，这从宅邸内的整洁程度远景程度就可见一斑。
守候在夏尔身边的，是医生和田中先生。
“塞巴斯呢？”
夏尔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塞巴斯先生伤得不轻，现在正在自己的房间里静养，现在由我先来服侍少爷。”田中先生回答到。
夏尔从床上一跃而起，丝毫不理会医生惊异的目光，就这样冲进了执事的房间。
床上的塞巴斯恬静的睡着，本来就白皙的皮肤上没有一丝血色。
“塞巴斯…..”
就这样静静的端详了一会儿，夏尔轻声呼唤。
没有想到，执事立刻就睁开眼睛，倒把夏尔自己吓了一跳。
“呐…少爷…….”
略显吃力的坐起来，塞巴斯用心满意足的目光打量着夏尔。
“你这个家伙…..”
夏尔突然一阵鼻酸。
“少爷……”
塞巴斯刚想说话，就被夏尔打断。
“不要说话了，塞巴斯，你想说什么，我都明白。”
夏尔向执事绽开了多年来第一个真诚的笑容。
“遵命，少爷….”
塞巴斯也露出浅浅的微笑。
于是，就这样——灿烂的夕阳斑驳着爬上窗棂，映照着夏尔与执事的身影。
一切尽在不言中。
THE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死神并行（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