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这一家》极北晓鸥

2、奶奶、孙子、爷爷

　　“刚才没伤到吧？”
　　爷爷又问他，小瞻基摇摇头。
　　朱棣看着眼前这可爱的小团子，嘴角不禁露出欣慰的笑来。不知为何但确实如此，朱棣能从这孩子身上感受到她的气息，仿佛是她在人间最后的留存。
　　“走，跟爷爷出去吧。”
　　朱棣拉着孩子的小手，走到了寝宫门前。宫门一开，皇帝立马拉下了脸。
　　太子、汉王、赵王和永安公主在他面前跪成一排。朱棣斜瞄了一眼，没好气地说：
　　“你们三个，不去给皇后守灵，跑我这儿来干嘛？”
　　朱高炽：“听闻父亲身体欠安……前来……”
　　说着说着声音便虚了下去。朱棣毫不客气地打断说：
　　“我让写的悼文都写好了吗？”
　　兄弟三人：呃…………………
　　朱高炽：“那个…此前一直跪着，还…还未来得及付之于笔墨。”
　　朱棣：“哦？那意思是，已经打好腹稿了？”
　　哥儿三个又都不敢回话。
　　朱棣继续说：
　　“那好啊。也不用写出来了，就在这儿说给我听吧。你们谁先来？”
　　老二老三恨瞥一眼老大：你要自己行就说自己，带上我们俩干啥。
　　而朱高炽虽然那么说了，却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朱高煦：“爹，儿子是带兵打仗的粗人，出口成章这样的本领，实在是没有。”
　　“是啊是啊，爹，我们…
　　朱高燧跟在二哥后面附和道，但还没说完，就又被朱棣打断：
　　“你们三个滚吧。”
　　三人：“不是，爹……”
　　“滚！”
　　听到这声熟悉的，字正腔圆中气十足的滚后，三兄弟立刻跟逃命似的，瞬间从朱棣眼前消失。
　　“爹，你也别总为他们仨发火，身体要紧。”
　　朱玉英见三个弟弟都走了才开口。
　　朱棣叹了口气，换了与刚刚截然不同的语气跟女儿说：
　　“没事，我不要紧。你这几天也没少忙活，回去休息吧。”
　　“那，皇上保重，女儿先告退了。需要我把皇孙送到太子府吗？”
　　朱棣没有回答，只摆了摆手，又领着孙子进门了。
　　寝宫内，朱棣一把抱起了小瞻基，让他坐在自己手臂上：
　　“今晚跟爷爷睡好不好？”
　　小瞻基小鸡啄米一样地点了点头。

　　朱玉英没有直接出宫回府，而是来到了东宫。
　　“弟妹，许久未和你交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但你我都了解对方，我便开门见山了。”
　　太子妃张氏和永安公主都是直爽精明之人，从前便聊得很来。但这几年因怕人说闲话，朱玉英也很少同太子府往来。
　　“长姐请讲。”
　　朱玉英没了平时的幽默和快落，一脸难过地说：
　　“我虽然看不起我那三个弟弟，但是所有侄子侄女，我都一视同仁。但现在，我娘去了，我作为女儿，有义务帮她守好她的遗愿。”
　　提起母亲，朱玉英又忍不住落下泪来。太子妃见状宽慰道：
　　“长姐有何吩咐，尽管讲出来。”
　　“我娘这一走，瞻基可能就要还到你府上了。这孩子前路必不可能一帆风顺，我娘死前有托付我，希望能护这孩子周全。所以，将来若有任何事情，劳烦弟妹请第一时间告知。”
　　话毕，欲行大礼。太子妃连忙阻拦。
　　“长姐，长姐，使不得。你放心，太子速来和汉王赵王关系不好，你愿意保护我的孩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两人相视，只可意会不用言传地互相点了点头。

　　这不是朱瞻基第一次和爷爷一起睡，但是躺在乾清宫这张龙榻上，还是头一遭。
　　那张床又大又软，只是床边总是堆着成山的奏折，乱糟糟的。
　　他躺在爷爷身边，爷爷用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很快，他就睡着了。
　　但这一觉，他睡的并不沉。他做的梦都是幽暗的，可怕的。不到两个时辰，他便又醒了。
　　翻了个身，小瞻基发现，爷爷竟然还没有睡，而是仰面躺着，眼中似乎在反射某种晶莹的东西。
　　“爷爷，你怎么了？”
　　他用他稚嫩的童音问到。
　　朱棣似是被吓了一跳，发现孙子醒了，连忙用手抹了抹眼泪。
　　“爷爷，你是不是哭了？”
　　那孩子又问。
　　朱棣没有回答，翻过身拍了拍朱瞻基的肩膀，笑了笑说：
　　“爷爷没事。你快睡吧，明早不是还有晨课吗。小心被先生打戒尺。”
　　朱棣以为逗逗他就能哄睡，没想到小瞻基没听，反倒用两只小手握住爷爷的大手说：
　　“爷爷白天的事情更多更累，爷爷应该先睡。”
　　朱棣忍不住笑了，又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的说：
　　“哎，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大人的世界，睡觉，其实是个很奢侈的东西。”
　　说完他又仰着头，在孤独的黑夜里，默默熬着。
　　小瞻基无法完全理解爷爷的话，但那晚他清楚记得，爷爷的手臂曾数次勾到他那边，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可是，却一次都没能抓住。
　　第二天，总管太监来问：
　　“皇上，皇后崩后，您看皇长孙是不是要送回太子府上？”
　　朱棣却犹豫了三秒，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丢下一句：
　　“去吧南边那个小书房收拾出来吧。”

作者有话说

　　跟（pei）爷爷睡觉的小Jank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