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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柔软而褐黄色的女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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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老式绿皮车厢里摇摇晃晃好几个小时,终于到了湖南,我什么也不知道,因为刚才在陈坚的香水味里,一向睡眠质量很差的人,第一次在陌生环境,还是在这样的地方睡得很熟。
到站的时候,还是陈坚轻轻的摇了摇我。我头脑里昏昏沉沉的,只听见有个温温柔柔的女声在唤我名字,睁开朦胧的睡眼,我看见陈坚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她说“到站了,快醒醒,下车了,李子杨和你室友们还在外面等着。”
我有点不好意思,说好我一会儿到站叫她的,却让她来叫我。
可是刚刚她笑着叫我名字的时候,我只想到了一句歌词。
“西关小姐,莫怪我轻佻,你那么美态犹如伴清风送月影摇”
湘西对于很多人来说,提到这个名字首先想起来的便是很有名的湘西赶尸之术,其实湘西这样的地方,又岂止这些。
我们的目的地是湘西的德夯苗寨,这里的风景很独特,即古色古香,伴着小桥流水的诗情画意,陂似江浙一带,又有西南少数民族的风味,苗家的吊脚楼,迷迷茫茫的雨雾,模糊不清的视线,桥上叫卖小贩,亭子三三两两高谈阔论身着苗族服饰的老人。要不是这差别太大的口音和服饰,还以为真以为到了西湖桥边。
天上飘着细雨,像是江南一带的感觉,这里的商家为了配合古镇,卖的商品都是仿古的,我们在景区的伞店里买了几把油纸伞,也想体验体验做文人雅客的感觉。
我们两两撑一把伞,赵程极其绅士的和陈安安撑一把,还细心的将伞向陈安安那边倾,雨不大伞也不大,陈坚不像王梅她们挽着撑着伞的我,可我能把伞往她那边倾,她的身子却是不动声色的往我这边倾斜。
后来,潘森她们把在古镇自拍的照片的发在群里,我看到某张照片里,潘森她们的自拍中,走在她们前面的我和陈坚只露出了背影,角度的问题,照片中陈坚好像倚在我怀里似的。
撑着那把油纸伞,根据手机的推荐,我们一行人跟着高德地图在青石小巷中穿来穿去,街边吆喝的小贩招呼着众人,小巷的尽头我们找到了那家民宿,三男七女,他们三个男生倒是开了两间房,李简繁一个人住了单间。
女生却不太好安排,大部分的女生都是群体性动物,没有人想落单一个人住,可两两一间的话,就会有一个人单出来,陈坚和他们六个不熟,于是不等我决定,潘森主动提出要跟黄志玮,陈安安一间。把我留给了陈坚。
民宿的后面就是一条河,我与陈坚住在尾间,上楼的时候,赵程李子杨李简繁执意要帮我们提行李,我坚决拒绝他们的好意,我不想因为性别差异而成为被人优待或者歧视的对象。
当然这话我没说出口。
他们三个懒得与我争辩,很客气的帮我的五个室友拿了行李。
因为陈坚也拒绝了他们,我们两个人分了两次互相帮忙才把那些东西提到房间。
民宿老板是个很年轻的男人,房子的装饰很有温馨之感,老板和老板娘养了一只镇店之猫,很胖很胖的橘猫,我们几个吃完饭回来在民宿的院子里坐着乘凉时,那只大橘慢悠悠地走过来绕着我们走了一圈,最后伸了个懒腰趴在陈坚和我的脚边,陈坚见它憨态可掬,一直轻轻的挠它的头顶,大橘可能舒服了,用那厚实的背蹭了蹭陈坚的腿。
老板娘说,小妹,我们家这滚滚还挺喜欢你啊。
陈坚有点不好意思,笑着说它挺可爱的。
黄志玮怕猫,大橘一动一下就吓到她炸毛。陈安安潘森王梅倒是不怕,跟着三个男生也过来逗这只滚滚,滚滚不理他们,只是安安静静的趴在我和陈坚的脚边。
我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现实美好,三五好友,逗逗猫聊聊天,即使没有我憧憬的文青般浪漫,却又一种真实能触碰到的美好。
歇够了,我们上了楼,打开房间木窗户,外面的新鲜空气扑面而来,对面吊脚楼灯火通明,下面的河提三三两两的行人,不乏散步的情侣,这里清静缓慢的生活节奏,让所有人不自觉都染上了温柔色彩,我坐在阳台靠椅上,听着歌深呼吸,陈坚搬了房间里的摇椅过来,坐在我旁边,我们之间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我们没说话,拿着本书在看,我瞟了一眼是聂鲁达的《二十首情诗和绝望的歌》。阳台暖色的白炽灯,灯光照在我们的身上,我很想很想就这样留住这一刻。
“听歌吗?”我学着今天陈坚的语气问她。
“在听什么?”陈坚问我。
“听听不就知道了吗!”
我摘下一边的耳机给陈坚带上,给她戴耳机时,我看见她又在笑了,眼睛还是那样流光溢彩的,手触碰到她耳朵的那刻,我觉得她好柔软,暖色灯光下她的皮肤没有平时那样白,此时的她好像没有一点防备,柔软得就像楼下的那只名为滚滚的猫。我手机在放的正好是林子祥的《分分钟需要你》。林子祥声线温柔的唱着“愿我会揸火箭,带你到天空去”。陈坚听着前奏跟着音乐摇晃着椅子。
“陈坚,你有没有喜欢过的人啊?”我突发奇想就很想问一问她喜欢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
“喜欢吗,其实我说不清楚,说实话,很多人我只能谈得上不讨厌。”陈坚很诚恳的说。
“那你…那…那你跟你男朋友,没有感受到过喜欢吗,对我呢你觉得我讨厌吗?”问完这句话我也自觉很失态,可话都说了。
“哈哈哈,你啊,我没有觉得你讨厌啊,你总是可以给我一种你跟好相处的感觉。问为什么要这样问我啊?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不管怎样,我能回答你的都是你不讨厌啊!”她倒是很直白,只是没有答我有关男朋友的问题。接着她又说“不早了,你要去洗澡吗?”
“你先去吧,我一会儿再去。”
陈坚拿上衣服去了浴室,她的书就这样摊开放在摇椅上,上面翻到的诗名字叫“柔软而褐黄色的女孩”,多么美好的名字,聂鲁达真是个多么精通表达的人。
那一页书上写着,
柔软而褐黄色的女孩,那使水果成形、
让谷物丰实、让海藻缠绕的太阳,
让喜悦充满你的身体、你的发亮的双眼,
以及你那具有水一般的微笑的嘴。
当你伸展双臂,黑色的渴望的太阳,
被穗饰成你黑色毛鬃的线絮。
你像跟小溪游玩般的与太阳嬉戏,
并在你的双眼留下两个深色的池塘。
柔软而褐黄色的女孩,没有东西能让我更接近你。
每样事物都把我推的更远,彷佛你就是白昼。
你是蜜蜂的狂乱的青春,
海潮的醉意、麦穗鹟的蛮力。
然而,我阴郁的心仍追索着你,
而且我爱你令人愉悦的身体,你柔细而缓慢的声音。
黑色的蝴蝶,甜美而实在,
像麦田与太阳,罂粟花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