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拯救一只抑郁的猫猫》尧光lew

4、4眼泪

　　4、眼泪

　　猫在男孩的家中安顿下来。说是安顿，对它而言不过是换个地方睡觉，对男孩来说却像迎来一位新的家庭成员。他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把它擦拭干净，每根毛发打理的整整齐齐，又在第二天一早跑出去给它买了漂亮的猫窝，猫架，猫砂，各式各样的猫玩具，还有很多猫第一次见到的食物。
　　猫趴在它的新窝上，面前摆着装着猫粮、猫罐头和猫奶的小盆。
　　它耷拉着眼皮看男孩在不远处给它布置猫架。
　　猫想不明白为什么。
　　它决心不再想。他总是做它理解不了的事，大概是物种隔阂。
　　它闭上眼睛。
　　一会儿，悉悉索索的声音停下来，有人轻轻走过来，像是趴在它的跟前。
　　湿润温暖的气息传过来，猫只好睁开眼睛。
　　男孩的脸凑到它的跟前，午后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有细小的毛绒。他们安静的对视了一会，男孩怔愣着说“你的眼睛真好看。”
　　它重新闭上眼睛，花了点力气把脸转了个方向，一副不想搭理的姿态。
　　男孩笑了几声，跟着它转了方向，问“你为什么不想吃饭呀”
　　男孩等了一会，猫没有反应。
　　它身上的毛发被人强行打理干净，一如他之前见它的样子，干净整齐的棕灰色。
　　他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它。好不容易找到，却是奄奄一息的模样。
　　男孩难过的问“你到底怎么了”
　　他见过它好多次，没一次是这副模样。
　　男孩看着这只双眼紧闭，只有微微抽动的粉红鼻子象征还活着的猫，
　　想到在巷口遇到的，抬着头，高傲的瞧不起人类的样子；想到它飞奔去捕获老鼠的矫健模样；想到它跟野狗争夺地盘的凶悍样子。
　　每次看到它，他都会想，这只猫靠自己，一只猫都能活得这么好，他当然也可以像它一样独自生活，解决好生活的许多困难。
　　它给了他许多勇气。
　　看不到它的那段时间，他一直坚信这只猫总会在世界上的某一处生活的很好，用自己的方式，活得自在又潇洒。
　　从没想过这样的重逢。
　　他坐起来，拿筷子沾上猫奶涂在它的嘴唇上。

　　猫是被一滴滴水珠砸醒的。
　　它有一瞬间恍惚以为它还在巷里，但它很快反应过来，这水珠过于温和，又带着并不寒冷的温度。
　　这不是雨。
　　它被人紧紧抱在怀里。
　　男孩抱着它的手在颤抖，猫足够敏锐的嗅觉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它当然也看到了周围跟它一样瘦骨如柴又奄奄一息的动物。
　　墙上的钟时针和分针在最高处重合，已是深夜。
　　男孩抱着它的猫坐在医院的长凳上，深夜的动物医院仍然忙忙碌碌，他们坐在光照不到的地方。
　　“他们给你注射了葡萄糖和维生素”
　　“我好害怕”
　　他带着哭腔对它说，
　　“你能不能活下来？”
　　他一直在哭，一直在问这句话。
　　猫抬头去看他，他的眼神多么难过，泪水像碎落的珠子一颗颗滚落。
　　猫想，就像它之前羡慕过男孩的人类生活，男孩是不是也窥探过它的生活，是不是偷偷的，在它还不知道的时候，对它产生了某种依恋。
　　所以现在这么难过。
　　依恋。
　　猫对这种脆弱的情绪不是很了解，它之前见到过被抛弃后无法独自生活的狗，见到过求而不得试图自尽的女孩。
　　它在书上读过，这种难以自抑的感情是依恋。
　　它应该无法感同身受才对。
　　但是此刻，它看着他，突然察觉到他的痛苦，他此时的难过，他对一只猫奇怪的依恋。
　　它突然想着，或许它可以留在他身边，或许它可以更深入的了解这个奇怪的男孩，这个奇怪的物种。
　　猫想，好吧，我妥协了。
　　它爬起来，轻轻用爪子拍在他的脸上。
　　男孩抽噎着，握住搭在他脸上的那只爪子，他明明知道这张猫脸看不出情绪，但他偏偏就觉得它在承诺。
　　他被它安抚了。
　　他把脸埋在猫的后颈里，闷声说，“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