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 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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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了几日，易诗城一直没给裴希发消息，裴希也没去主动。
你不来我不往，他和易诗城之间一片风平浪静。
直到周一这天晚上，官方在预告的晚上十点准时发了视频，是十三个明星的采访和抽签视频。
裴希靠在床上，把有点长的头发扎了个小揪揪，叼着红酒味的百奇一边儿咔吱咔吱吃一边儿把采访看了。
采访不是单人的，是每一队的明星一块儿坐在一起弄。
采访视频的最后才是易诗城和樊羽初。裴希想得没错，果然官方把这俩当最大流量了，直接放最后压轴。
毕竟闹了好几年绯闻都没个定数，综艺也天天捆绑cp。
采访开头，两人入座。
易诗城翘起一条腿来。他今个儿穿的黑朋克外套和白内衬，脖子上挂了圈银链子。时间过去八年，这人一身少年骨头皮相长开了，高中时候那双桃花眼如今细长了几分，五官都更棱角分明。
裴希这些年是看着他从少年样子慢慢长大的。易诗城是大二出道的，那时候他还是个少年样子，只是比高中时瘦了很多。
樊羽初坐在他旁边。她是那种无辜可爱的长相，一双杏眼眨巴眨巴。她今天穿得很日常，白短袖加蓝色背带裤，手上还有花手链，像个邻家妹妹。
裴希每次看到她都跳眼皮。
但他必须得承认，比起他这种厌世脸，这种可爱姑娘确实更适合易诗城。
《败落之源》的工作人员说了两句欢迎致辞，问了一句：“对于这次被分到一起打游戏，有什么想说的吗？”
易诗城问了句：“对谁？”
“你想对谁？”工作人员笑了，“对谁都可以啊，对羽初，还是对我们神光选手，你对谁有话说？”
樊羽初拿胳膊肘一怼他：“肯定是对我们彼此啊，你想什么呢。”
她看向镜头，说：“我不太会打游戏，上次跟橙子哥打游戏差点儿把他坑死了，我都想替他骂骂我自己了，希望我这次争气点，橙子哥这次不要骂我！”
裴希眼皮一跳。
易诗城跟着说：“我觉得没什么事，就是……希望别给神光添麻烦吧。”
“怎么又说神光，”樊羽初嘟起嘴，“我发现你自从要打这比赛开始就一直说神光，前天我不会下游戏来问你，你就一直说神光，说什么他给你发消息特别利落……这也能夸啊？”
“是吗？诗城是喜欢神光选手吗？”
裴希啪地抓住百奇袋子，哆嗦着手从里拿出好几根百奇，胡乱塞到嘴里，吭哧吭哧全嚼了，嚼得两腮鼓得像仓鼠。
易诗城手放膝盖上，笑了声：“喜欢啊，他拿了好几个冠军了吧，谁不喜欢他啊？而且我以前高中的时候打这个游戏，带我的人玩的就是剑客，我对这个职业还挺有感情的。”
“是这样啊。”
又问了两个无关痛痒的问题，一旁的工作人员把抽签箱拿出来了。
“来抽签吧。”
工作人员说。
两人各自抽签。裴希直起了身，开始紧张。
他在心里盘算。
职业选手是只能拿自己的角色的。粉角色的观众和玩家也有很多，官方不让选手拿自己的角色，容易引起民愤。
但为了戏剧性，才让明星抽签决定职业。
《败落之源》这个游戏十九种职业，上场打比赛肯定要讲究职业搭配。不同搭配有不同效果，但追求稳健是最稳妥的。
所谓的稳健，就是平衡。
有输出就得有辅助，有冲锋陷阵的就得有能保他活着的。
裴希是近战输出的剑客，不也是能高爆发迅速收人的执行者，主播乌苏是远程输出打dps的法师神女。
两近战一远程，都是暴力型输出。那么他们这一队需要一个抗伤的T，一个治疗，或者一个能给控制的辅助。
人鱼是最理想的，魔人也不是不行，牧师也在范围之内。
但是如果对上温闲，他们的牧师八成就要暴毙了。
没有人比牧师更了解牧师。
裴希紧张兮兮，屏气凝神地看着两个人展开了纸条——
易诗城是刺客游行者。
樊羽初是远程法师审判者。
裴希：“……”
三分钟后。
裴希接到了不也的电话。
他接了起来。
“好啊。”不也生无可恋，“妙啊。”
“好啊。”裴希同样生无可恋地复读，“妙啊。”
“输出和刺客……一队俩隐身的，牛不牛逼。”
“牛逼。”裴希盯着易诗城手上的游行者，真是想死，“谁看了不说一声牛逼。”
裴希非常无语。
《败落之源》作为一个自由度极高的游戏，发展了十年，职业已经足足十九种了。
近战输出的剑客、狂人，刺客的执行者I、游行者。
远程输出的执行者II、审判者、神女、魔女、法师、人鱼II。
抗伤的魔人、炎鬼、魂铠、人马。
负责治疗以及辅助的人鱼I、牧师、堕天使、修女、精灵。
这之中，有两种职业入职之后，还可以根据选择不同，有不同的技能发展。比如其中之一的执行者，入门的人可以去拿两把弯刀做刺客，还可以去拿轻枪打远程。
另一种就是人鱼。他们能去远程输出，也能打治疗。
全职业里，只有执行者和游行者两种刺客可以隐身，杀敌于措手不及，爆发力极强。
易诗城真是够可以，刨了队里仨人的职业，还剩下十六个可以抽，他偏偏能一发入魂选中那个隐身的。
一个队里两个刺客，俩人都隐身，这怎么打？
万一是竞技场的面对面，没有地图，上来直接5v5，这边直接少俩人，那对面不得乐死了？
最要命的是他们还没有治疗。
裴希头疼死了，嘟囔了句：“他怎么手气还是这么烂。”
不也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裴希盯着弹幕上飘过去的一片2333，叹气，“得了，也别说什么了，等明天爬线上先排两把试试吧。”
“行吧，也只能这样了，你待会儿联系联系易诗城。”
“嗯。”
裴希挂了电话，看了眼屏幕上的弹幕。
一片幸灾乐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观众。
裴希退出来，逛了下评论区。
【@我想要个大橙武！：2333333神光这下有的忙了】
【@菜菜，带带：笑死了，那他们队就是俩远程法师俩刺客一个剑客了，我能听到神光爹喊救命了，不说了我明儿给他去附近寺庙烧个高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死了啊】
下面有人问他：【@橙子橙子橙子：不懂就问，这意味着什么？】
裴希点进楼里。
【@菜菜，带带：两个刺客能隐身，两个远程法师站得远，只有神光爹用的剑客是近战输出，并且没有隐身。也就是说，对面最容易打摸得着的就是他了，他是唯一的靶子，这一队配置里还没有治疗】
【@橙子橙子橙子：哈哈哈哈懂了懂了，他不会上场就死吧】
【@菜菜，带带：朋友你这话容易招骂啊，神光爹不可能暴毙的，他三年冠军了，四个国内总冠军三个世界冠军，要不是第一次世界赛翻车了就是八连冠，现在是六连冠，DYBK主心骨，一上场就跟个疯狗似的暴力输出，跳来跳去特别暴力，所以不也……不也就是ASD的队长，他总骂他是条疯狗，阴都很难阴他，顶多就是这次打得难，得小心点，不至于暴毙】
【@橙子橙子橙子：哇这么强的，一把子期待了，他会不会保护橙子哥啊】
【@菜菜，带带：你家橙子哥拿的游行者，能隐身的，不需要的吧233】
裴希看到这条，抽了抽嘴角。
不……以他那个手法……
裴希记得当年跟易诗城一块儿打游戏，他那个人鱼扔治疗能扔给旁边路过的红名小怪。
真的很离谱。
裴希挠挠头发，拿起手机，联系易诗城。
线上的排练安排得比较快。易诗城很快给他回了消息，说官方给了账号了。
商量过后，裴希把不也跟他一起拉到了一个群聊里，易诗城又把樊羽初拉进来了。裴希点开樊羽初的vx，见人家小姑娘头像是个动漫女头，挺可爱的。
易诗城现在喜欢这种吼。
裴希有些不服地唏嘘。
不也把乌苏拉进来，见人齐了，叫了声：“疯狗——”
不落：叫你爹干啥。
打死疯狗：咱直接开语音聊吧，打电话说得快。
裴希迟疑了一下。
他的声音可能会被易诗城认出来。
可还没等他迟疑完，易诗城和樊羽初就在下边跟了两个行和OK，乌苏更是直接就开了群语音。
他看着易诗城跳了进去，头像边上亮起一圈绿框。
裴希突然没来由地感觉到易诗城时隔八年地离他近了，一下木在了那儿。
……算了，打比赛啊，易诗城迟早得听出他声音来的。
裴希清了清嗓子，调了调嗓子的状态，跳了进去，准备捏着嗓子用假音。
刚一进去，他就听到易诗城在笑。
裴希胸腔一震，眨眼间流年去而复返，十六岁那年夜里轻柔的风雪又扑面而来，穿着校服裹着大衣和围巾的少年哆哆嗦嗦地站在路灯底下，看见他就朝他一乐。
“裴希，”少年哈着白气，满脸通红地跟他说，“咱去网吧包宿吧！”
“哎，疯狗进来了。”不也说，“疯狗，听得着不？”
“啊，听得见。”
话一出口，裴希啪地给了自己一嘴巴。
忘用假音了！！
都怪易诗城笑那么一声！！
他沉默了，他不敢吭声，刚刚还在麦里轻笑着的易诗城也突然沉默了。
裴希倒吸一口凉气，僵得不敢动弹。
樊羽初和不也以及乌苏都在一无所知地笑。隔了半分钟，樊羽初发现了不对，道：“橙子哥，怎么啦？怎么不说话了？”
“啊。”易诗城重新开口，“吓了我一跳。”
裴希咚咚捶床，想要大叫。
完了，全完了——
“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声音还挺像的。”易诗城说。
裴希顿住。
群语音里，短暂地沉寂了几秒。
“谁啊？”樊羽初好奇，“他跟你认识的谁像啊，是演员还是歌手？主持人？我认识吗？”
“你不认识，不是圈里的。”易诗城轻飘飘道，“有一点儿像而已，好久以前的人了，我都记不太清了，可能也不是那么像。”
他又笑了起来，问：“神光，我们明天就线上打几把看看？”
裴希安全了，但他安全得有点不是滋味儿。
八年后再会，易诗城不知是已经认出了他，但怕尴尬和影响这次商业娱乐赛所以早把他抛到了脑后选择装不认识，还是连认都没有认出来，早已把他遗忘在十七岁某个生灰的堆满破烂的垃圾场里。
可无论是哪种，都是他活该。
谁叫他分手。
“明天下午打吧。”裴希揉着太阳穴，心累道，“下午两点，上午要训练。”
“行。”
“好啊。”
“都可以都可以，神光我能不能开直播啊？”
乌苏提这么一嘴，不也才也想起来：“我去，我这个月指标好像还没到。疯狗，你还差多少？”
刚经历感情冲击的裴希人有点傻了：“啥？”
“啥什么啥你啥啥啥，你个大傻子，指标啊，直播指标，还差多少。”
“哦……还差八九个小时？”
樊羽初惊道：“直播还有指标？”
乌苏哈哈道：“就他们职业选手有。他们跟平台签约了，一个月最少直播35小时，最多不超过50小时。播了有钱拿吗，但是播多了影响训练，所以就有人懒得播有人往死里播，他俩就是月月踩死线的那一拨，有时候经理不来催，那死都不带动弹一下的。”
不也哈哈一笑，说：“那咱俩明儿跟着直播吧。行吗，两位明星，介意我们直播吗？”
“没问题。”
“没事没事，你们随便。”
“那就这么定了。”不也说。
事情敲定，四个人陆陆续续退出语音通话。裴希眼见着易诗城的头像底下亮着的麦克风标识变成“正在退出…”的字样，然后消失在了界面里。
突然间就消失了。
裴希突然狠狠地破了大防，点着挂断的手愣了十几秒，才慢慢地点了退出。
对着回到聊天界面的手机，他发愣了很久，才慢慢往后一靠，整个人直接瘫软，倒到床上。
他看着卧室的天花板，长叹一口气。
他想起了高中时和易诗城谈恋爱的时候。
易诗城对他很好，真的很好。
易诗城是个很标准的十七岁的热烈少年，又瘦又高又阳光，脾气又好，会唱歌，会吉他，学习还很好，谁都喜欢他。
他们高中那片儿是个小城，学校里有高高的白杨树，放学路上有金黄的银杏。秋天的时候，银杏会落满地，易诗城会说“希崽啊你别动”，然后帮他捡掉落在头发和肩膀上的银杏叶，还会趁机亲他一口。
那个时候《败落之源》已经出了。神光那时候还是个装备外观都远没有现在光鲜的小剑客，易诗城也是个刚入门的小人鱼，裴希会带他去游戏里各个有湖海的地图里，易诗城会捧着人鱼的一把大琴给他弹。
弹《起风了》、《美丽之物》、《菊次郎的夏天》……很多温柔的曲子。
易诗城玩那个游戏，目的就是给裴希弹曲子听，他一点儿不碰那游戏里的打打杀杀。
他还会在学校里带着裴希悄悄去音乐教室给他偷偷弹琴，一边弹一边轻轻地唱。后来高二学校强制住宿，易诗城还抱着一把吉他到学校去了，每天晚上都悄悄弹唱一首歌给裴希听。
但最后什么都没了。
游戏里给他弹琴的人鱼，现实里真的会抱着吉他给他唱歌的易诗城，易诗城跟他说好认真规划过的未来，全部都成了十六岁那年的泡沫。
裴希亲手扔掉了他们。
所以十七岁的易诗城消失了，所以易诗城现在认不出来，所以易诗城不想认出来——都可以理解。
都是裴希活该。
裴希啧了声，猛拍了两下脑门，让自己清醒一点，振作一点。
早都结束了。
他对自己说。
作者有话说第4章 chapter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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