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偶视界》一曲幽弦

3、神秘身份

　　发完消息，穆遥后知后觉地发现脚底一片冰凉。他回到阳台穿上毛拖，总算感觉暖和了些。几口牛奶下肚，他走至栏杆边，凭阑遥望，遐思复又而动。
　　月华长照，星光不灭，衣袖翻飞，发丝飘扬。在这朔朔寒风中，穆遥难得地找到了些许久违的惬意。
　　是的，久违了。
　　自从“Dreamlike”开始内测，他就几乎没有停歇过，而逢此变故之后，他更是忙于追查，一连十天脚不沾地。焦头烂额之时，他也曾想过求助，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始终没跟任何人提起。非但如此，他还交代方书田，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自断连接，只是他没想到，会让白衣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送命……
　　感动、愧疚、悲伤，像三匹烈马，把他拉向无尽的深渊。他不能再等了。大神是唯一有望破解那道加密程序的人，只有寻求他的帮助，才有可能找到白衣男人。
　　也许是希望在即，穆遥不觉就放松了身心。
　　但心若有所念，那再多的惬意，也注定是短暂的。
　　穆遥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手机，大神还没有回复，暗下去的屏幕上只映着自己的脸。
　　一个念头凭空冒出，他的心情诡异地雀跃起来。
　　他转身背靠栏杆，打开前置摄像头，对着屏幕整理了下头发和衣领，然后把手机稍稍举远了些，侧过脸，斜着眼在相机里寻找角度。当侧脸转到30°方向的时候，他把目光移回前方，迅速按下了快门。
　　“咔嚓”一声，画面瞬间定格。
　　他回过头看着照片，意外地发现，这个角度的自己，竟与白衣男人极为相似。两张侧脸在眼前交替，他忽然有种错觉，好像自己与对方合二为一了。他鬼使神差地打开微信，把照片传上朋友圈，并配上了此刻的心情写照。
　　『期待源于未知』
　　只是，未知何时才会变成已知啊。
　　他拿起牛奶，发现已经凉了。他懒得再热，小口小口嘬着，再次看起那张照片。半边月亮被他无意中拍进了镜头，正好在右上角，给他的侧脸打下一层朦胧的光圈。他上看月亮，下看杯子，不由发出一句“举杯邀月对影成三”的感慨。
　　不过，陶然自得的心情并未持续多久，就被忐忑给悄然挤占了去。
　　穆遥不知大神能查到什么，他只知道，那条线索，是明确指向白衣男人的。
　　至于黑衣男人，穆遥相信他不会留下这等蛛丝马迹。因为他第一次出现时，就曾施以恶言，“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只要乖乖受死就可以了。”
　　所以穆遥一开始就认定，那个ID非白衣男人莫属。此刻，他很担心他的安危，却又害怕知晓他的身份。
　　大神依然没有回复，估计不在线吧。
　　穆遥不想干等，打算先回书房整理数据。他正想退出朋友圈，好几条评论就冒了出来，还附带了一波赞。
　　方书田：“老大你居然发自拍了！［鼓掌］［鼓掌］［鼓掌］帅炸天啊！你期待什么？处对象吗？哈哈！”
　　江澜：“我的妈啊，老激动了，差点错过全世界！穆遥穆遥，你不介意我转发吧？”
　　陈其松：“这照拍得好，空幽之泊然，旷古之静远。这话配得妙，其境之悠悠，其意之缱绻。万般观感一句概之:尔乃三年不拍照，拍照顶三年，不鸣然则已，一鸣而惊人！”
　　董事长:“帅。”
　　吴悦笙：“一边羡慕一边裂开［叹气］好奇问一下，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吃瓜］”
　　林程程：“不是吧老同学，不声不响就谈恋爱了？”
　　杨秀群：“小穆同学，这都几年没见了，别吝啬你的自拍呀，给我们露个正脸呗？”
　　李院长：“你最近怎么样？有时间多出去走走，别总在家宅着。”
　　罗峥嵘：“穆遥，有空吗？出来谈谈人生？”
　　苏从君：“老衲掐指一算，发现事情并不简单，施主是否需要来一卦？”
　　张则琰：“嗯，还，挺好看的。我是说背景。”
　　苏若迎：“何事让你有此感慨？”
　　方书田：“怎么不回我？不会是又害羞了吧！”
　　方书田：“老大，我错了。”
　　方书田：“老大你今晚做什么好吃哒？”
　　……
　　一溜评论看下来，穆遥郁闷到了极点。当中好些问题都怪之又怪，不甚明了。
　　处对象，怎么处？谈恋爱？怎么谈？这些词汇并不陌生，可他一直未能参透个中含义，着实不知如何回答。
　　“好笨哦。”穆遥自嘲了一句，连万能的互联网都帮不了他，因为他每次都越搜越懵，问题也越搜越多，一生十十生百，最后又无一例外绕回原点，跟死循环似的。每次晕头转向之时，他都会自我嫌弃，“我这智商，大概是被狗狗吃了。”
　　穆遥正打算一一回复，一条新的评论让他停下了手。
　　【林战：“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他正想回复点什么，上方突然弹出一条提示。
　　【（大神的头像）赞了你】
　　大神来了！穆遥立马退出评论界面，正想与他打招呼，一条消息出现在聊天窗口。
　　『对方的加密程序有点复杂，我暂时只查到了这些。』
　　穆遥盯着这行字，心里好一阵紧张。下一秒，一张图片跃入眼帘。他匆忙闭上眼，手指悬在半空愣是没敢落下。好一番思想建设后，他才睁开眼睛，点开了那张图片。
　　这是一张蓝底白字的截图，上面显示着一列个人信息。
　　『ID：100000000
　　注册时间：2019年8月8日
　　等级：VIP12级（至尊王者）
　　昵称：遥隔楚云端
　　性别：男
　　年龄：25
　　星座：白羊座
　　职业：IT
　　所在地：硅谷
　　个性签名：鸱吻之约——你愿意进入我的世界吗？
　　角色名称：造梦者』
　　穆遥不错眼珠地连看数遍，心情几度变化，最后全归于平静。这份寥寥数语的网络资料，看似没什么信息，却足以让穆遥分析出一二了。
　　鸱吻之约，是世界首屈一指的大型游戏构建平台，自发布以来，就以其独特的体验而备受关注。尤其近五年，其注册用户更是连年攀升，稳居全球第一，被大家誉为“灵魂的桥梁”。
　　有意思的是，它的前身，只是个名不见经转的角色扮演类游戏，叫《王子与骑士》，是美国一名游戏发烧友于十年前发布的。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游戏发布没多久他就销声匿迹了。
　　七年前，他突然出现并带来了《王子与骑士》的新版本，大刀阔斧地进行了改版升级，把它打造成一个全新的游戏构建平台，并将其更名为“鸱吻之约”。
　　平台刚一上线，游戏界就如应斯响，因为它改变了网游与玩家之间的单向关系，可以说，开创了自主创游的先河。
　　它为玩家提供了数以万计的模板，素材更是包罗万象。在这里，你是玩家，也是开发者，你可以随心所欲地设计你想要的游戏，也可以与好友一起构建属于你们的世界，无论是类型、规模还是内容。除此之外，你还拥有自创游戏的所有权，可以通过租赁或转让来获取报酬。总之，它既能丰富你的精神世界，又能满足你的物质追求。
　　正是由于这别具一格的双重体验，让无数玩家爱上了这款平台。随着知名度的提高，越来越多的群体参与其中，影响力渐渐渗入到教育、医学、科研等领域。如今，它已从最初的创游平台发展成为一个“全民参与、自主创新”的综合平台。
　　穆遥，自然也是全民之一。
　　事实上，他还是个忠实用户，从《王子与骑士》开始到现在，已经整整追随了十年。
　　那时候他才十三岁，没别的爱好，就爱玩游戏。《王子与骑士》一发布，他就被那打破常规的名称吸引了，而里面别出心裁的角色搭配更是令他着迷。王子与骑士，盘古与厄洛斯，潘安与纳西索斯，等等等等。他扮演过21种身份，无一例外，身边都有一个誓死相随的同伴，与他一起冒险，一起闯关，一起夺冠。
　　他连续玩了三年，直到“鸱吻之约”上线。
　　如果说，《王子与骑士》让穆遥对这位创始人心生敬佩，那么，“鸱吻之约”就是五体投地了。在这十年间，穆遥甚至不止一次动过想认识他的念头。
　　但可惜的是，他除了偶尔更新下平台版本，并未在公众视野出现过。网友对他的好奇与日俱增，可知之者甚少。想与他合作的人更是不计其数，但同样，成功者寥寥无几。相传，平台目前的合作者都是他主动约谈的，前提条件是，必须签署一份额外的保密协议。不过，至今都无人透露分毫，网友们也无从知晓那份协议的庐山真面目。
　　穆遥对那协议不感兴趣，他只对这位创始人有过好奇，但也仅限于好奇。本来，他没想过他们之间会有什么交集，但是现在……
　　他看着大神发过来的截图，心里萌发了一个猜想。
　　原始ID，最高等级，注册时间是游戏发布前一个月，地址在硅谷，还有那个签名……
　　难道，白衣男人，就是鸱吻之约的神秘创始人？
　　如果是，那就不奇怪了。因为他们的场景都是在这个平台构建的，他要进自己的场景轻而易举。
　　可这样反倒更说不通。资料上显示他25岁，那也就是说，他15岁就设计出了那般高格的游戏，18岁就开发了如此恢宏的平台，这样一个天才，自己几时认得？再者，那些疑点又该如何解释？
　　穆遥暗自摇头，纵使有了一二推断，也好像无济于事，反而更加深了谜团。
　　憋闷感卷土重来，他叹了口气，给大神回了条消息。
　　『好的，谢谢大神哦。』
　　消息刚发出去，满腔倾诉的欲望就在胸口翻腾，令穆遥很想一吐为快。但见大神似乎并无兴趣，也未主动问及，他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犹豫了下最终作罢。
　　正想着，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
　　『着急吗？不急的话我晚点再查。』
　　穆遥记挂着白衣男人，本来挺急的，但被这么一问，他倏忽意识到，对方明显是不想被人知道身份，否则不会隐藏这么深。既然如此，那不管这位“遥隔楚云端”是不是创始人，他都没有再挖下去的必要。此刻他已别无所求，只希望白衣男人能安然无恙。
　　『不用查了，谢谢大神。』
　　此话一出，便是终结，把一切画上句号，不再追索，到此为止。
　　穆遥正想退出聊天界面，大神回复了。
　　『哦，不客气。』
　　不知是为了表示礼貌，还是出于其他什么心理，穆遥想多聊几句，不过大神好像不太配合……
　　穆遥：“大神，有空我们再一起打游戏呀。”
　　大神：“你最近都不会有空的。”
　　穆遥：“……”
　　穆遥：“对了，谢谢你刚才给我点赞。”
　　大神：“手滑了一下，不用谢。”
　　穆遥：“……”
　　你知我没空？手滑可还行？这天没法聊了，不愧是大神，哼。
　　说起这位大神，穆遥的心情可谓是一言难尽。
　　两年前，他们公司研发出新型脑波传感器“Dream”，并结合脑机转换技术研制了一款脑波交流头显，但在电竞、特殊群体以及医疗等领域内测时，他们发现了三大技术性问题。
　　在大型团战游戏中，戴上这款头显，他们能进行简单脑内通话，也能感知队友情绪，配合效果远超一般头显。
　　但一番体验下来，配合度并不尽如人意。他们想要的是，在作战中能战术互通，无缝配合，实现多人合一，就好比心灵感应，但这个预期却远未达到。不是他们默契不够，而是彼此的脑波未能完整转换和实时传输，导致交互命令有所遗漏和延迟。
　　这个问题，也同样存在于特殊群体，比如聋哑人，自闭症儿童，以及部分失语症患者。
　　原本，他们借助这款头显，能更有效地与他人沟通交流，但使用时却发现，自己的想法并不能每次都如愿传达给听者，这大大降低了他们对它的期待值。
　　而在医疗方面，它被用于脑波的监测与解析，使其图像和结果更加精准，但却碰到了一个全新的问题。
　　在监测过程中，他们意外发现一组新型脑电波。它来源于颞区及枕区的未知神经元，与邻近极位的脑电波紧密相交，看似杂乱无章，却又有规可循。
　　它波形上尖下圆，中间稍平，类似晶体熔化与凝固的结合图，并以2秒为间隔呈周期性变化。经过进一步研究，他们还有一个更惊人的发现——这组图像，只存在于昏迷病人的脑中，且阈值几近相同，频率甚至超过γ波，最高达100Hz/s，而波幅更是远超其他波形，峰值竟达300μV。
　　为了区分已知波形，他们将这组脑电波暂名为“φ”波，并据此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医学界普遍认为，人在昏迷后没有意识，但大脑结构极其复杂，其真实状态究竟为何，无人敢下定论。不过，昏迷后大脑仍在活动，这一点基本无人置疑。
　　而对于意识外的猜想，他们从未停止过。
　　也许，意识并不会丧失，而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只是不为人们所知。也许，在大脑某个地方，有其他非物质东西活动，只是不为人们所解。
　　不过在此之前，这些猜想并无相关证据支撑，直到φ波被发现，一切才有据可依。
　　他们认为，φ波是大脑释放的特殊信号，当位于前额叶周边的意识脑区停止工作时，它所在的未知神经元便会启动，形成一种新的信息流。而意识与脑波，简单而言，皆由脑神经活动而成，两者可谓同本同源，因此，他们有理由相信，这种信息流，乃是另一种形态的意识，不仅可以反映昏迷病人的脑内状况，还可以传达其不为人知的“心声”。
　　若能将它破解，他们或许就可以找到与昏迷病人的沟通方式。可要实现谈何容易，且不说以目前技术破解不了，即使破解，他们也无法与之交流。
　　总之，所有的内测结果都指向一点——
　　要想攻破这些难关，必须要有双向BCI技术做支持，即“脑-机-脑”的传输。
　　近几年，不少科技公司都致力于该领域的研究，但一直停留在初级阶段。只有一家公司在两年前研发出分布式BCI2.0的体验版，正好被他们用于产品升级。然而，这个体验版并不成熟，他们对其表现仍旧不甚满意。
　　简而言之，他们的问题就是——我已经有了强大的脑波接收技术，却没有强大的脑机转换系统。
　　换言之，脑波交流不是梦，只欠系统这东风。
　　“φ波”被发现之后，市场对新BCI技术的需求日益迫切。越来越多的公司加大了该技术的研发力度，紧锣密鼓，谁都想抢占先机。
　　他们公司也不例外。
　　这两年，他们潜心研究人机之间的转换语言，但效果都不太理想，研发工作一度陷入瓶颈。
　　那段时间穆遥烧死了很多脑细胞，天天待在实验室，与电脑为伴，与数据为伍。
　　穆遥有一个学长叫林战，四年前相识于一场竞赛，那时穆遥刚上大二，林战大三。后来他们一起迈进全球知名的大亨科技集团，加入新一代脑波传感器的研发团队。他们经常一起讨论问题，渐渐地成为了好友。
　　林战毕业后去了美国，就职于全球科技领军企业——创神时代，而穆遥则留在了大亨。
　　这两年他们一直没再见过面，林战去美国后就未曾回来过，但闲暇之余他们还是会一起聊聊工作，打打游戏。
　　有一天，林战上线找他，那会儿穆遥刚从庞大的数据堆里起身，又饿又累，忍不住跟林战抱怨了一句。结果被林战责骂了一通，问他怎么不照顾好自己，问得穆遥哑口无言。
　　就是那天，林战给穆遥正式介绍了大神。他说自己要去非洲做技术支援，大神是他的同事，也是他的哥们，以后有事情可以找他。他们三人之前一起组团玩过游戏，穆遥跟他虽然不熟，但也不算陌生人。
　　“希望你们能成为好朋友。”当时林战是这么说的。
　　于是他就认识了大神楚天阔。鉴于对方游戏实在厉害，他给对方备注为大神，然后有了这样一段对话。
　　大神：“你好，我是楚天阔。”
　　穆遥：“你好，我是穆遥，你的名字很霸气。”
　　大神：“谢谢。”
　　穆遥：“很高兴认识你。”
　　大神：“有多高兴？”
　　穆遥：“别提多高兴了。”
　　大神：“那就别提了。”
　　穆遥：“……”
　　虽然天聊不下去，好朋友可能当不成，但当传声筒和好队友还是不错的。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大神果然不负所望，身兼两职，还充当技术顾问，为他的研究提供了不少思路。
　　不过林战的责备并没有让穆遥反躬自省，他还是一如既往，每天废寝忘食地待在实验室。直到方书田当他助理，他的胃才得以从“空虚寂寞冷”中解救出来。饶是如此，他依旧“恶习难改”，以至于好几次闹出胃病。
　　三个月前，大神突然跟他说，他们公司研发出了分布式BCI3.0正式版。该版本成功破解了φ波，实现了BCI技术的跨越式发展，使其一跃进入第三阶段。
　　随后，创神科技宣布了这一技术成果，他们将之命名为“moshine”，还冠以中文名，“慕神”。
　　同一时间，大亨董事长李延明宣布停止该项目的研究，决定引进慕神，实现利益最大化。
　　一个月前，大亨集团研制出一体式CT头显，命名为“Dreamlike”，并开始内侧。
　　明天，他们将开一个公司全体部门会议，共同商讨“Dreamlike”的上市细节。
　　事实上，在大神告诉他的那一刻，他是有些意外的。
　　因为他当时的研究已有新方向，而且离目标仅咫尺之遥，他还以为创神先他一步研发出来，可后来发现并非如此。他总感觉创神公布过早了，不为别的，只因这个版本与他的目标已极为接近，他们完全可以再接再捷的。
　　难道只是为了抢占先机？
　　穆遥不得而知。
　　别人的决策他无心揣摩，但是对于大神，他觉得挺够意思。他没想到大神会提前告诉自己，这让他一度欣然自乐，就像大神跟他分享了一个小秘密似的。
　　总之，他对大神的感觉很复杂，若非要形容，那就是崇拜又疏离，陌生又熟悉。
　　他们相识近两载，大神可谓是最特别的存在，毫不夸张地说，是他死宅生活中唯一的调剂。
　　他好友不多，除少数几个老师同学，其余全是同事，大神纯粹是一个例外。相比较而言，他最常联系的就是大神了，不过他们甚少寒暄，每次上线都直奔主题——打游戏。而这，恰恰就是穆遥所谓的“业余生活”，只是拢共也没打过多少次，他委实没有底气宣之于口。
　　可对大神这位话题终结者，穆遥也不敢奢求太多。谁让自己也是不善攀谈之人呢？他们俩对上，能聊出什么花来？
　　念及此，他看着“手滑”二字，突然觉得大神还挺可爱。
　　兴许是被他分了神，穆遥虽未能一吐为快，但心中郁结已散去大半。他释然地笑了笑，保存好那张截图，关了聊天窗口，再次打开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