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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隐秘心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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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中,楚天阔依然蹲着,穆遥的酸涩也久久没有退去。
如此过了一刻钟,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楚天阔竖了竖耳朵,擦擦眼睛,忙起身跑回浴室门外,眼巴巴望着那道紧闭的门。
门终于开了。
楚天阔想说点什么,可一眼见到穿着浴袍的穆遥,心跳就漏了半拍。
太性感了!
简直要命的性感啊!
穆遥单手屈肘撑着门框,浴袍半敞,露出漂亮的锁骨与胸肌,许是被热水冲过的缘故,透着淡淡的粉,让人看了血脉喷张。他上身倚靠在门上,被浴袍裹着的腰身因着这个姿势显得有些妖娆,加上裸露的皙白小腿和圆润的脚指头,动人心魄。再往上看,一双琉璃眼水汪汪的,带着迷离的诱惑,还有那唇,水水润润粉粉嫩嫩的,好可爱……
真想抱着他吻上去啊!
可惜,楚天阔只有色心,没有色胆。
楚天阔咽了咽口水,正想开口,穆遥却突然身子往前一倾,把他扑了个满怀。楚天阔来不及反应,下巴一不小心磕到了穆遥的额头。
“啊,好痛。”穆遥捂着额头叫道。
“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楚天阔忙不迭道歉,抓起穆遥的手,前额的湿发掉下来,他小心撩起,细细查看。所幸没有伤到,他松了一口气。
“你真好看。”穆遥却痴傻傻地看着他,眼里闪着孩童般的光芒。
突然被夸的楚天阔心花怒放,已然忘了去想穆遥前后的转变,不由自主问道:“是吗,那你说说哪里好看?”
“都好看啊!”穆遥顺势往他怀里贴了贴,也不顾楚天阔脸红心跳,把手放在他的脸上,这儿揉揉,那儿捏捏,真就一样样夸起来,“这头发微分碎盖,丝丝顺滑,好看;这额头光洁饱满,很有贵相,好看;这眼睛睫毛长长,顾盼生辉,好看;这鼻子鼻梁高挺,珠翼精巧,好看;这耳朵耳廓优美,耳垂饱满,好看;这人中,上窄下宽,比例完美,好看;你的嘴也好看,这唇线的弧度,这唇瓣的大小,这唇色的光泽,到底是怎么长的呀,怎么能这么漂亮呢?”穆遥贪婪地抚摸着他的唇,“还有这手感,好软好嫩啊,我喜欢!”
“你要是喜欢,可以多摸一摸。”楚天阔心旌荡漾,搂住穆遥的腰,把脸凑了过去。
“真的吗?太好了!”穆遥正要再上手,突然一阵头痛袭来,他揉揉脑袋,撒娇道,“哎呀不行,我头好痛,要晕倒了,下次再摸好不好?”
“自然是好,”楚天阔心软至极,忙把他扶去床上,“那不然你先在这睡一下,我在旁边陪着你。”
“好哦。”穆遥可可爱爱地应着,躺下了。一躺下又叫起来,“哇,好喜庆的房间好舒服的床啊,跟我的房间一点都不一样,我也想有一张这样的房间这样的床,那样我或许就能睡个好觉了呢。”说着在床上滚了几圈,像个孩子似的咯咯笑着。
楚天阔的心冷不丁痛了一下,所有的疑问在此刻都不重要了,他揉揉穆遥的头发,柔声说:“如果你喜欢,我们以后就都来这里见面好不好?”
“好啊!拉钩钩!”穆遥开心地伸出小拇指。
“你真可爱。”楚天阔轻轻勾住,暧昧加深,“如果我们一直这样多好。”
穆遥不笑了,呆呆地看了楚天阔好一阵,突然眼睛一闭睡过去了。
楚天阔怔愣片刻,苦笑着摇了摇头。穆遥的浴袍因为滚动敞得更开了,露出一大片淡粉色的肌肤,床上也有些凌乱,看着竟好似刚做完一场不可描述的事情。机会太难得了,楚天阔好想吻一吻那张唇,好想跟穆遥一起躺在床上,可是,他不能。
楚天阔压下念头,看着穆遥熟睡的脸,俯身拉过被子……
脑中的画面戛然而止。
穆遥一时恍然,离开结点,揉了揉眉心。
眉心热流渐渐散去,可他的脑子里,却还回荡着楚天阔的声音。
“小遥,刚才喝酒,你是想起我了才问我那些问题吗?可你怎么突然变了呢?是浴室里撞到头了吗?对不起,刚刚差点害了你,我没想到别人会伺机入侵,要不是我给你的场景设了漏洞,那人不会得逞。我知道我很自私,可这是我唯一能见到你的方式了。你放心,我会找出那人的,不会再让他破坏我们,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去找你。”
原来,真相竟是这样的么?他场景被方知旭入侵是因为楚天阔所设的漏洞?所以楚天阔本来是想自己潜入他的意识,为的就是跟他在梦里见面?
穆遥一时间心情难以言喻。
但此刻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唤醒楚天阔。
婚房的结点是闪光的,可见这段记忆很深刻,或许,楚天阔昏迷就与此有关。
如果一个结点代表一个记忆,那么,其他的结点是不是也可以找到信息?他有一个直觉,那些闪光结点里的记忆,就是困住楚天阔意识的关键。秉着这个直觉,穆遥走向第二个闪光结点。他打算把所有闪光结点都看一遍,找一找其中规律。
很快,一段新的记忆在穆遥脑中铺展开来——
创神CTO办公室,楚天阔坐在办公桌前,近乎痴迷地看着1号间的电脑监控。监控里,穆遥正穿着运动服在健身区练拳,画面很高清。在四个角度的拍摄下,穆遥前后左右的身材与动作一览无遗,连长长的睫毛和额头的汗都清晰可见。
“小遥,是不是只有在梦里,你才会记得我?三次,三次梦里喝酒,你都问了我关于喝酒的问题,你一定是怪我当初爽约,所以才会那样问的吧。可为什么每一次,你从洗手间出来都变了一个人呢?我也不知道我该难过还是该高兴,你亲近我我求之不得,可是,我也想你记得我啊。杨叔说你是因为受了刺激导致的思维摇摆,这是恢复记忆的前兆。他的话点醒了我,我想,也许给你足够多的刺激,你就会真正记起我吧。这次思维重塑可能是我唯一的机会了,请原谅我的自私,如果有机会,我以后会跟你解释的。”
楚天阔对着监控自言自语,手不自觉敲上了键盘。
下一秒,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平安符图片。接着是仙客来、鸢尾花、旧周刊,而后是水粉画、英语绘本、小松鼠、小番茄、四幅上海风景画,然后是子弹蚁、闪电、暴雨,再接着是纸蜻蜓、草莓园、蓝白药盒,最后是九齿钉耙、尖担、大王蛇……
楚天阔滑动鼠标,抿唇一张张翻看着。翻到最后,他手停住了,心里有些挣扎。
钉耙,尖担,巨蛇……这些东西都太危险了,如果伤到小遥怎么办?可不这么做的话,又谈何刺激小遥呢?又怎么钓出幕后黑手呢?他前几天已经查出那人的IP就在圣何塞,能找到场景漏洞,大概率就是公司的人。如果是内鬼,那人一定还会想方设法潜入梦境搞破坏。与其让那人自由发挥,还不如自己替他准备。但凡那人有点智商,就一定会冒充NPC用现成“凶器”,毕竟省事还不容易暴露。他利用的正是这种思维,所以给全部NPC和道具都装了追踪木马,只要对方使用,他就能找到他,除非对方比他还厉害。
“但愿可以一举两得吧。”楚天阔想,把图片放进了道具库。
按照他的设想,幕后黑手潜入梦境肯定是先观察,然后再伺机行动。如果他随时监控,肯定能第一时间发现情况,但,他不想错过与穆遥相处的机会,毕竟,这是一个很长很有意思的梦,而且穆遥会变成杜磊。一个小孩子,接近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
变成小孩子的小遥……楚天阔幻想了一下,情不自禁笑起来。
他看向监控,此时穆遥已经练完拳进了洗手间——那里没有监控,他看不到他了。
楚天阔有些失落,重新看回道具库。放置凶器的事情,他是瞒着杨震龙何海平他们的,他直觉这么冒险的事情他们不会同意,所以什么也没说。而天使梦境的所有元素包括道具库在内,大家才刚刚一起核验过,现在离梦境启动只剩一个小时,他们还有最后的一些确认工作要做,不会再进来检查,当然也就不可能发现。不过安全问题本就是他们最为重视的,任务全程都有负责人监视,一旦出现危险,他们肯定会及时解除。
总之,他想要的就是有惊无险——能刺激穆遥但是不伤害穆遥。
虽然已经给自己找了足够多的理由,但不知为何他总有些不安。也许是那三次虚拟中枪的后遗症还没恢复,也许是这两天没休息好,他的头又开始频频作痛。
其实也不是最近才这样,头痛是老毛病了,每次疼起来都是一阵一阵的抽,像是被谁拧着脑筋抽打一样,只有吃止痛药睡一觉才能好,医生也查不出原因。
“小遥小遥。”他关掉电脑显示器,随口喊道。
“天哥哥,我在呢,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机器人甜甜的声音响起。
“帮我把灯关了,半个小时后叫醒我。”
“好的天哥哥,我会准时叫你哒,你好好休息哦。”
室内陡然暗了下来,只有监控画面还发着光。
楚天阔从抽屉拿出一盒止痛药,取了两片放进嘴里。药片有些苦涩,他皱了皱眉,抓起一边的水杯就着半杯水仰头喝下,缓缓舒出一口气。头痛并没有即刻好转,他按着额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监控画面,疲倦地靠在椅子上,合上了眼皮。
……
画面随之消失,这一次,回荡在穆遥脑中的声音只有一句。
“小遥,等我。”
穆遥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不是生气,但也好像不是高兴,不过具体什么他没有深究,他现在比较担心楚天阔。
刚刚楚天阔头痛的时候,他也体会到了那种痛。
他觉得他的头痛不太对劲,因为那种症状自己也有过,就是离开福利院随张圣彦去北京的那一个月时间里,他几乎每天都要痛一次,而且跟发烧一样找不出病因。
还有就是那次受伤,他醒来直接“失忆”了,这十二年也没少头痛。他以前并不知道缘由,现在知道了,那是两种人格抗争的结果。
难道楚天阔也患了某种失忆症?不然怎么会不记得那些凶器是自己加进去的呢?还有内测场景入侵,之前问他的时候,他也不知道漏洞一事。他当然不相信楚天阔是装的。联想起他两次说到的“自私”,难道,他是过度自责导致的选择性遗忘?
那么,楚天阔昏迷,是不是也跟这有关呢?
想到这种可能,穆遥心又揪紧了。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穆遥看起了另一个结点。
这个结点在所有闪光结点中最大最亮,亮得有些刺眼,所以他一开始看的时候就下意识避开了。而此刻,他隐隐感觉,答案就在这里。
随着他的期待,新的记忆很快在他脑内展开——
福利院花园,小天阔站在篱笆墙边,目不转睛望着不远处走来的男孩。
是记忆中的小王子啊。
此时的小王子换了一身装束,白色圆领毛衣里搭配着蓝色衬衫,咖色马甲下是笔挺的同色休闲裤,脚上小白鞋星星点缀,清爽又不失可爱。即使肩挎画板手提颜料箱,也走得轻松自如,一派优雅,似乎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遮挡他的气质。
这是他第二次看到男孩。
第一次,是在机场,那时他随爸爸妈妈去西安,在虹桥机场候机厅,他看到男孩牵着爸爸妈妈的手从电梯上来,一家三口无比惹眼。所有人都往他们那边看,他也在看。男孩七八岁,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穿着小西装小皮鞋,活脱脱一个小王子,他只看了一眼,便深深印在脑子里。更让他记忆深刻的是,男孩如天使般的心肠。一个三岁左右的熊孩子跑太快在男孩面前摔倒,手里的牛奶溅湿了他的鞋裤,他非但不恼,还蹲下扶起他问他摔疼了没有,面对熊孩子家人的道歉还反过来安慰对方。他的声音很甜很好听,熊孩子似乎也被温暖到了,对着男孩奶呼呼地说,“谢谢哥哥!下次我会小心的!”男孩笑了,那笑,带着天使般治愈人心的力量,仿佛清泉一样汩汩流进他的心田。
他很想认识他,可直到男孩一家前往检票口,他也没敢上前打招呼。人太多了,他又坐最后一排,不好意思穿过长长的候机厅去找男孩。
从那天开始,他总会不经意寻找那道身影。他没想到,一年后真的见到了男孩。要是其他场合遇到,他无论如何也会跟男孩认识,因为他们有共同的爱好和穿衣风格,他相信他们聊得来。可是他在福利院,男孩在外面,长长的篱笆墙阻隔了他与他。
小天阔一阵难过,视线落在男孩的画画工具上。爸爸去四川前,也给他买了一模一样的套装让他带去冬令营,叮嘱他在营地注意安全。是啊,要不是他去了冬令营,至少妈妈会留下来陪自己,那样就算失去爸爸,他也还有妈妈。
触景生情,先前好容易缓和的悲伤再度爆发,他眼泪汹涌而出。
泪眼朦胧中看到男孩走近,他下意识就想去擦泪,他不想被男孩看到自己的狼狈,可手刚抬起,他脑海里就冒出一个念头。
“天使都是会悲悯众生的吧,如果他看到我哭,是不是就会过来关心我呢?”
这般想着,他迅速在篱笆墙坐下,余光却偷偷留意着那道身影。待视线里出现小白鞋,他耸着肩膀哭了起来,可又不敢哭太大声,不然太丢脸,毕竟是大男孩了。
然而,预想中的声音并没有响起,他忍着起身的冲动边哭边等。
那道身影在篱笆边停留了好一会儿,走了。
男孩走了。
没跟自己说一句话就走了,他甚至还能感觉到男孩刻意加快了脚步。
小天阔这次真哭了,哭了很久,直到院长找来。
回到院子,看到三三两两嬉戏的孩子,又一个念头冒出脑海——
“如果他也在福利院就好了,那样我就有朋友了。”
他那时候并没意识到这个想法有什么问题,只想着能见到男孩,能和男孩交朋友。所以第二天,他不死心又跑去了花园,在篱笆边等呀等,可是,男孩始终没有出现。他以为再也见不到了,谁想,命运还是把男孩送到了他的身边。
当穆遥拿着平板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骄傲又委屈的矛盾心情使他克制住了内心的激动,脑子却在飞速运转。
“他是来看我的吗?他会说什么?他会待多久?看完了是不是马上走?那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他?他爸爸妈妈来了吗?我能不能求他们收留我?不可能的,谁会收留一个大孩子呢?他不走多好啊,可他怎么才能不走呢?如果他也是孤儿就好了……”
小天阔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男孩有这种执念,他只知道,他要得到男孩更多的关心。所以他刻意表现得弱小无助,一颗颗豆大的眼泪拼命往外挤。
而男孩接下来的举动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以为男孩只会和其他人一样例行问候,没想到他竟给他戴手套,邀请他看动画片,还叫他天哥哥,并且!他说他会一直陪着他!
虽然知道是哄自己的,但小天阔还是很满足。
他当即抱住男孩,这一次,他又真的哭了,而且哭得很大声。
装可怜果然有用,以后我就保持这个样子,他一边哭一边想。
他抱了很久才松开男孩,满心欢喜地随他回了屋。
动画片时长两个小时,那也就是说他最少能和男孩共处两个小时。他说谎了,《马达加斯加的企鹅》他其实已经看过了,但为了能和男孩在一起,小小一个谎言又算什么呢?只是看的时候,有很多孩子凑过来,叽叽喳喳的,赶又不能赶,把他气坏了。越临近结尾,他越是烦躁,男孩可能马上就要走了啊!下次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他暗暗瞪着那些小屁孩,企图用眼神吓退他们,无奈小屁孩们都在全神贯注看平板。
动画片放完,刚好是晚饭时间。男孩却并没有走,而是在院长的招呼下,拉起他的手径直去了餐厅。餐厅被布置过了,和他来时一样。他知道,又有新的小伙伴加入了。
他正诧异,就见院长把男孩拉到了大家面前。
“今天,我们的大家庭又增添了一位新成员,他叫穆遥,庄严肃穆的穆,遥遥领先的遥,以后,他将在这里和大家一起学习生活,共同进步,共同成长……”
院长还说了什么小天阔没有听进去,脑子一片空白。后来回到宿舍,看到自己小床旁边写着穆遥名字的小床,他才终于明白一个事实。
男孩真的留在了福利院,以孤儿的身份。
孤儿,那也就意味着,男孩的爸爸妈妈也不在了。
小天阔想起机场看到的帅气叔叔和漂亮阿姨,心里一阵闷痛,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自己曾起过的念头——如果男孩是孤儿就好了——所以,是他诅咒死了男孩的爸爸妈妈吗?他是杀人凶手?意识到这一点,他如遭雷击,眼泪吧嗒掉下来。
面对男孩的安慰,小天阔再次紧紧抱住了他,哭得稀里哗啦。
……
福利院的记忆到此结束,然而又有一个声音在穆遥脑子里回荡。
“小遥,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死了你的爸爸妈妈,是我害你成了孤儿,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自私,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
随着楚天阔的声音,穆遥的记忆也回到了那一天。
福利院宿舍里,楚天阔一直抱着穆遥,哭得格外凄厉,其他孩子都笑他是小哭包爱哭鬼。小天阔照哭不误,院长叫他回床上睡觉也不肯,非要和穆遥一起睡。院长无奈,只能让穆遥帮忙照看。穆遥以为楚天阔是同情自己才哭那么伤心,特别感动。楚天阔比他高比他壮,他觉得在他怀里很有安全感,所以任由他抱着哭着,没有过多安慰。
后来,楚天阔哭睡着了,毛茸茸的脑袋枕在他的肩头。穆遥把他放到床上的时候,因为重心不稳,害他脑袋撞到了床头木板上,“咚”的很大一声。楚天阔并没有醒。穆遥怕他伤到头,想去找院长,楚天阔却抓着他的手不放,挣都挣不开。
那夜,穆遥和楚天阔挤在小床上,相拥而眠。
穆遥做了一个梦,梦见在天堂的爸爸妈妈对他笑了,说:“小曦,你长大了,是个会照顾人的男子汉了,现在有小哥哥与你作伴,爸爸妈妈就放心了。你也不用记挂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在天堂挺好的。爸爸妈妈知道,你很坚强,也很勇敢,你来福利院的选择是对的,爸爸妈妈支持你。以后,要照顾好小哥哥,当然,还有你自己哦。”
也许是因为这个梦,那一晚,穆遥睡得很香。
第二天他们几乎同时醒了,穆遥一看到楚天阔的眼睛就开始心疼。楚天阔却很反常,先是惊讶又害羞地问他们怎么会抱着睡在一起,院长查寝怎么没叫他回自己床上;后又对围过来调侃他小哭包变大熊猫的孩子们质问谁是小哭包;再是对前来关心他的院长否认自己昨晚哭过,最后是给自己浮肿的双眼如临大敌地找了个宿舍有蜜蜂的理由……
穆遥回忆着,心情有些沉重。
原来一切早有端倪,只是那时候他不知道。
现在他可以确定,楚天阔真的选择性失忆了!机场,花园,楚天阔从来没有提起过,直到今天之前,他都以为楚天阔是在他去福利院那天第一次见到他。
原来楚天阔失忆,是源于小时候的那一个念头。
而被遗忘的负罪感在密室那一炸中意外复活,成了困住楚天阔的心魔。
要说心魔,穆遥也有。
他现在明白那种异样的感觉是什么了。那是基于惺惺相惜或者说物伤其类下的一种认同,他认同楚天阔的做法,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和楚天阔是一样的人。
一样的人……
穆遥凝视着茧网里的身影,思考片刻,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