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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第一百零三章、哭悼好友大老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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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哭悼好友大老黑
赵德才的猜疑提醒了傅强,心想,这两枪肯定是傅世祺有意打的。这个人牲口早就对他哥哥的财产图谋不轨,后来哥俩又因为文佳和单琴这两个女人翻了脸,依照傅世祺的人性他必然怀恨在心,于是便趁这个机会下了黑手,便说:“这还怀疑什么,就是他傅世祺打的。”
赵德才说:“现在还不能下任何结论,一切得等实地侦察以后再说,咱们马上去现场。”
于是他们又一同回到灵泉铺,会同刘庆海等人上山查看。在下虎夹子的地方,他们看见虎夹子的铁齿上和周围地上的确是血迹斑斑,尤其是地上的大片血迹已经被山风吹干,变成了暗红色。在虎夹子不远的地上,有一把十分精致的并列式□□,那正是意大利□□猎枪,这肯定是傅世祥扔下的那支枪了。刘庆海四处查看着周围的地形,再次询问了傅世祥当时被击倒的情况,然后问隋斌:“傅世祥被枪打了以后,你再也没看见什么吗,那只大野猪和傅世祺在干什么,他们都上哪去了?”
隋斌说:“当时我看见傅总被打得血肉模糊,脑子有点发懵,只顾得背着他下山抢救,没再注意别的情况。”
刘庆海看了看他,觉得他说的也在理,便叫大家俩人一组分散开来寻找傅世祺的去向。这时的山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有山风刮得树木的干枝和枯草发出哗哗的声响,不久前那惨烈血腥的一幕好像从来没有发生似的。刘庆海、赵德才、隋斌几个人转了一圈,再没有新的发现。傅强和姜玉成却在去往悬崖的方向发现了几滴血迹,但是还没有走到崖头,血迹就断了。傅强把大家喊来进行分析,人们的第一个反应都认为悬崖下面一定会有情况。
然而,这些人当中,能顺着三上吊的大绳下去的只有傅强了,他顺着大绳下去还没有爬到尽头,就看见底下的石台上趴着一个人,到了下边走到近前一看,竟是傅世祺。他的半个秃脑袋被摔得凹陷了下去,右眼已经在红色的血污和白色的脑浆中模糊在一起看不见了。左眼却像个大鸡蛋似的被摔得挤了出来,看得让人恶心。傅强根本没有在他的鼻子底下试试还有没有气,因为他知道这家伙早完了。
傅强内心里对他的憎恶依然难除,觉得让他逃避了法律的刑罚,这样让他死掉实在是便宜了他。
在石台上傅强除了发现一把猎枪,还发现了留有野猪摔下来的擦痕,上面不但有血迹,还有猪毛,这倒让他担心起来。难道大老黑也摔了下来,又从这里滚了下去?想到这里,心跳起来,连忙顺着第二根大绳滑了下去,大老黑果然趴在第二个石台上。它好像头先落的地,摔断了脖子,摸摸它的颈部,软塌塌的,整个身体像个大窝脖似的趴在台上,它的嘴和眼睛里都摔得流出血来,一根大獠牙已摔折了,不知崩到了什么地方。傅强看到大老黑死得这样惨,眼泪哗地一下就流了出来,他用手拍它,像呼唤一个孩子的叫着:“老黑,老黑,老黑啊……”大老黑却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傅强心疼地抚摸着大老黑身上的皮毛,那上面布满了猎枪霰弹喷射出来的铁砂,只是由于大老黑皮糙肉厚,许多铁砂嵌进去得不深。他为大老黑一粒一粒地抠下铁砂,摘下沾在它身上的碎石、树枝树叶,在它的身边坐了很久很久。他一直把大老黑看成是不会说话的朋友,它野性难驯,凡是异己它都视为敌人,傅强花费了一年多的时间冒着危险接近它,才逐步与它建立了友谊。它凶猛得让人感到恐怖,有许多人已经死伤在它的大獠牙之下,但是细想想,哪一次不是在它感到威胁的时候才进行攻击的?它跋扈霸道,跟随它的小野猪们对它从来是敬而远之,更不敢与它争抢食物,否则就会大獠牙伺候,后果不堪设想。但是它还是对傅强有认知感,每当它看见傅强时它都会跑过来,让傅强给它挠痒,那是它与傅强亲热的表现。他们玩抢玉米棒子的时候,大老黑知道这是傅强在和它游戏,在激烈的追逐争抢中从来没有伤及过傅强。他们还曾共同作战,互相配合,驱走了凶残的野狼……想着这些,傅强的泪水始终未断。
他在这石台上呆得太久了,崖上的人们等得焦急,不断地向下喊话让他快点上去。他只得依依不舍地离开大老黑,爬了上来。人们听到傅强讲述的情况,对傅世祺的死进行分析和推断,大家的脑海里便出现了这样的一幕:
当傅世祥被虎夹子夹住,大老黑趁机冲过来的时候,傅世祥向傅世祺紧急呼救,希望他开枪把大老黑打跑,傅世祺稍作迟疑,接着就开了两枪,不知他是由于慌乱还是枪法太臭,这两枪打倒了傅世祥,却只伤及大老黑的一点皮毛。狂怒的大老黑挨了这一枪,当然要报复,不顾一切地向傅世祺冲了过去。这时他猎枪的枪膛里已经没有了子弹,而大老黑正向他凶猛地冲过来,傅世祺没有时间重新装子弹开枪,只好撒腿就跑,到了崖边,大老黑一头撞了过来,他们同时坠到了崖下,大老黑以它的生命为代价完成了这最后的一击。
这种推断是否符合实际情况,是否合理,谁也不好确定,因为谁也没有在现场亲眼看到,但是大家都认为这是傅世祺死因最好的解释。
下山以后,他们看见乡长韩爱军已经闻讯来到灵泉铺,在这里等候多时了。他召集刘庆海和赵德才等人进行研究,作出了四项决定:一是由刘庆海牵头,对整个事件进一步做调查取证,以作为最后处理的依据;二是将隋斌拘留。他是与傅世祥和傅世祺持枪上山打猎的胁从者,参与了违法活动,同时又是经历主要事件的唯一见证人,需要拘留审查,并写出证明材料;三是立即向省政府和县政府通报傅世祥的死讯,听候处理决定;四是不能让傅世祺总是暴尸野外,由傅强带上几个人把崖下的傅世祺拽上来,以装殓入土。
傅强便带着康德厚派来的几个人返回了三上吊,由于只有傅强一个人能从崖顶攀着大绳下去,傅强把铁镐和铁锨捆绑在身上径直来到了第二个石台。他在这里找到一处凹槽似的石坑,用锨和镐略做归置,找来一些碎石把大老黑掩埋在了这里。他觉得大老黑是这山上的灵物,把它葬在悬崖的小石台上是它的最好的归宿。然后他才爬到第一个石台上,用绳子捆住傅世祺,让上边的人把他拉了上去。
第二天,接到傅世祥兄弟俩死讯的人们陆陆续续地来了。一拨人聚集在傅世祥的小白楼里,最为显赫的就是省政府办公厅一位姓曹的副秘书长,县里来的是虽然停职但是还在担任副县长工作的齐林,还有就是公司里的高管以及与傅世祥和公司来往密切的人们,诸如单琴、汤丽等人,此外还有一位人们不太熟悉的人,是公司常年聘请的法律顾问章律师。乡长韩爱军、派出所所长刘庆海、林业检查站站长赵德才自然要陪同这些人,不断地向他们介绍傅氏兄弟死去的情况,不断地回答他们提出的各种问题。康德厚则专门从村里找来几位女村民接待他们,为他们烧水端茶。
曹副秘书长听了情况介绍以后,感慨万端,说:“没想到傅总说走就走了,太可惜了,真是人死如灯灭啊,看来珍惜生命可不是一句空话。对于他的后事和祥达德公司今后的走向,咱们还真得认真研究研究。”
齐林附和说:“是。傅总在我们县有好几个投资项目,他这一走,怕是影响不小,千万别闹得一场空才好。”
大家说着话,渐渐地转入了对傅氏兄弟的后事处理上。傅世祥虽说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但是他死于上山偷猎,并不光彩,传出去影响也不好,这告别仪式到底举办成一个什么规模,一时还真形不成一个统一的看法。
另一拨人是老龙洼村和老龙洼煤矿上的人,康玉莲、康家的几个亲戚,李海明等人都来到了傅强家,和奶奶坐在一个炕上,等候着小白楼那边的人们做出处置决定。因为康玉莲也在这里,大家谁也不好就傅氏兄弟的死发表什么议论,只有奶奶叹了口气,喃喃地说:“大冬天的,老天爷收人呢,是神的归庙,是鬼的归坟,各归各位了。这才叫天作有雨,人作有祸啊。”
徐健和康德顺也来了,傅世祺是矿上的老板,他们自然应该来道个别,但是他们到谁家都觉得尴尬,便一直在村街上溜达,准备来个傻子过年瞧街坊,看人家干什么他们就跟着干什么。
过了一会,小白楼那边终于传来了他们的处理决定:立即举行告别仪式,就地进行安葬,一切从简,速战速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