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姑娘》三千行

1、梦里的姑娘

　　——我今天早上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满头虚汗脑袋发蒙，心跳声震耳欲聋
　　——你又梦见你被追杀了吗？
　　——不，我到宁愿梦见我被追杀，这样也只是心跳快了些，可我现在还想着这个梦
　　——那你梦见啥了，比追杀还可怕
　　——我梦见了个姑娘

　　我的梦里有个姑娘，世道是乱的，而姑娘活在座宁静的城。
　　城里地不小，人家也不少，更何况在这战火纷飞的年岁占了个好位置，见到的倒是混乱光景里难得的祥和，来往的据说都是些重要人物。
　　可那与姑娘无关。家里人说城外很乱，等她大些便送她去留学。这光景美得像是城外人遥远模糊的梦，梦里的所有人都想护着这似梦的姑娘。而只做过美梦的姑娘，梦里只有这座城，城里有她，有朋友，还有青梅竹马的他。
　　他们一起在城中长大。
　　可惜姑娘长大了，连这座城也乱了。
　　远道而来的侵略者终于寻到了城的破绽，如潮水一般涌入。城里的大人物走的走、散的散，还有些投了敌。城中的军队也要护着要人撤走了，但还是留了些人死守着。
　　城里的屋子乱了一阵，空了好多，然后又被涌进的人填了空。侵略军占了半座城，军队也守着半座，两方隔着一条街对峙着，混乱忽然又悄无声息的凝成和平的表面。城里的普通百姓就这样看着人走，看着人来，过的还是乱世里难得的和平日子，除了侵略军占的半座城里的人家被赶到了另外的半座城，除了侵略军在他们那半座城的街口立了块牌，再不许人随便越界。
　　学校早就关了，朋友也走了，他家也要走了。姑娘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托着脑袋发着呆。也对，他家长辈似乎是军队的，就他非要学医，也多亏这才能多做了几年的同学。
　　快收拾收拾，我们明天就跟着军队走。来人匆匆嘱咐着，又匆匆离去。
　　家中的长辈这些时日也很忙，本想再观察观察城中的局势，可谁想局势变得这般快，这才匆匆知会阁楼上的姑娘。
　　局势好像很糟，姑娘想。虽然不想离开打小生活的城，但如果，又是和他一起走，那么也许没那么糟。
　　城里该走的早走了，只留下观望的和不能提早走的，现在要撤走的军队只有一小股。
　　出城的人很多，人群乱糟糟的，姑娘跟着人走。
　　可临到快出了城，却出了事。

　　——姑娘怎么了？
　　——有俩人告诉姑娘，有对战争很重要的东西要到敌方军官家中去取
　　——这关姑娘啥事啊，为什么不找别人？
　　——姑娘似乎和他俩认识，他俩是小人物，偶然知道了也不敢信别人
　　——那……姑娘咋了？
　　——姑娘被发现了
　　——然后……被□□

　　据说那天所有的城门口都有侵略军晃悠，还趁守门的军队不注意把大多城门都毁了，留下的唯一一个城门口被把持着，远在侵略军所占半座城的深处。幸运的是城边有田有水，留守的军队能自给，那两个人也带着重要的物品及时出了城。可不幸的是，好不容易利用穴位打晕了军官，逃出那半座城的姑娘出不去了。
　　明明她的家人和青梅竹马就在城外等她，等她一起随军队撤走，去寻找新的生机之地，去寻找更多的军队夺回曾经的家园。
　　狼狈的姑娘深深地望向城门口的方向，沉默着转身回了留下希望的半座城。

　　——天呐，她怎么没有试着逃出去吗？她竹马等到她了吗？
　　——谁知道呢，也许吧……
　　一晃可能很多年过去了，等不到她的撤军远远离去，军队剩下的人还在苦苦守着这半座城，和虎视眈眈的侵略军隔着一条街对峙，而她还在军队死守的半座城里流浪，等着机会出城。很多次军队都试着清理城门，却一次次被侵略者打断。她也曾试着越过那条无形的界限，可是脚尖一有越过的意图，对面众多的眼睛就齐齐盯住她，如芒在背。
　　平时的这条街又寂静又热闹，现在热闹在远处。
　　她感觉得到，枪藏在看不见的地方。
　　明明只是一条街道，但就是有条无形的线，一旦有人试图越界就会戳破表面的和平，暗流就会浮上水面。
　　再后来，她听说军队又回来了。为首的军官年轻有为，重新清了条道通向封闭已久的半座城。
　　很多人都去新来的军队驻扎的营口瞧，她也溜过去看了，不想因为旧疾晕在了军营口。然后再醒来却是在营地里，周围一个人也没有，身上新新旧旧的伤倒是被处理过了。正巧一个姑娘端着盆就进来了，见着她醒了就掺着她起来。
　　大姐，你刚刚晕在营地门口啦，我们给你安置在这休息。不过你也得知道……对了，说着小姑娘面露同情，递了毛巾给她擦。
　　你……知道自己啥毛病不？然后小声跟她说了噩梦般的几个字。
　　突然小姑娘看见了她身上处理过的伤，奇怪道，我们刚回来就和侵略军打了一仗，刚结束呢，医生护士们都去照顾伤患了，我也是刚回来，大姐你这伤口是谁给你处理的呀？
　　是我，门外突然传来了有些嘶哑的男声，你先出去吧，这是故人。
　　小姑娘面色怪异地出去了，留下了她面对故人。
　　是他，他们口中年轻有为的军官。
　　是她的青梅竹马，领着大批的军队要来夺回这座残破的城。
　　他说，你想回来吗？

　　——然后呢？她怎么回答的？
　　——然后我就梦见了他们学生时代的事了。不过在画面淡开前，我看见她很久以前像在梦中一样的笑了

　　她说，你知道我的

　　学生时代的城还没乱，一切都还在身边。
　　也许是夏天，也可能运动过，男孩赤裸着上身。贪吃的朋友闻见男孩身上有鸡腿的香味，于是笑着趴在女孩的肩膀上向女孩告着状，于是女孩笑盈盈地看向男孩。
　　房间灯管很暗，地方放着的是老旧的煤油灯，大家都围坐在灯旁。
　　灯映在男孩脸上，男孩眼里映着跳动的光。
　　大家突然沉默，然后说起了别的话。
　　还记得贺军诚吗？
　　当然。
　　男孩说，没等我告诉你，他就先向你告白了。
　　——然后我就找他打了一架，伤了手，想着这下家里肯定要我去投军，不能陪你学医了。
　　女孩说，是啊，那之前我还没意识到我原来喜欢你呀。
　　——然后拒绝他后没多久，还没想好怎么对你，城就乱了。
　　然后贺军诚成了叛军投敌，玷污姑娘的混蛋，然后男孩成了弃医从军，重夺故园的军官。

　　她说，我们好像从没真正在一起过。

　　——然后我就醒了，但一直在想
　　——那种……庄周梦蝶的感觉？
　　——对，因为那个时候我很清楚地感受到了她的无力和挣扎
　　——她说那句话的时候
　　——不
　　——是她被□□的时候
　　——我宁愿梦见我被追杀
　　——但我很害怕，害怕真的有个姑娘，遭遇了我梦中的一切

作者有话说

　　做完这个梦后，我整天就为她烦扰，真的迫切的庆幸这只是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