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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夜梦唯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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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はあなたを持っていた.
(我曾经拥有你.)
夢を見たようだ.
(就像做了一场美梦.)
私は夢の中で王と呼ばれ
(我在梦中称王.)
目を覚ますとただの空にすぎない
(醒来不过是是一场空.)"}
"小时候我母亲教我,喜欢什么人就得把那个人留在身边,不管自愿也好强迫也罢,她说,人活着就那么几十年,短的很,要不顾一切的抓紧一切时间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她这么说,确实也这么做,我父亲就是这么被他留在身边的。"
楚郁好像总是很喜欢把江眠当做小孩看,他轻拍着他光.裸汗湿的背,摸着那些伤痕。
他仰头吻上江眠柔软的唇,他并不急于打开他的唇齿,而是像一个青涩的大男孩第一次吻上心爱的人一般,他小心的伸出舌,一点一点的舔舐着他的唇缝,要把他舔湿,舔得湿漉漉,要把他舔得眼神迷离,把他舔得不知东南西北好让他掉落到他刻意为他而制的陷阱里。
所有猎人的缠绵和柔情,一时的心软,都只不过是给即将掉下陷阱的猎物一点乖觉的诱惑而已,让他们乖乖的掉进去,乖乖的陷进去,然后——永远出不来。
他的手插.进他如瀑的长发里,抚上他的后脖颈,感受着生命的律动。
死亡是什么滋味呢?
他贴着他的唇缝,含糊不清的继续说下去。
"父亲很不开心,母亲却很高兴。有一回我问她,妈妈,你真的开心吗?她却对我说,郁儿,开不开心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能和最喜欢的人在一起,能一起吃饭,一起睡觉,甚至还有了郁儿,就很好了,妈妈不强求爸爸喜欢妈妈,妈妈只想和他在一起。最后他们死了骨灰也是葬在一起。"
"即使到了最后,母亲也不知道父亲到底喜欢不喜欢她,但她依然很高兴。我也很高兴,如同我的母亲一样。"说到这里,他忽然抱紧江眠,喟叹了一声,好像终于他们合为一体,好像两个漂泊无依的灵魂终于相遇。
"我知道你的任务是假也可以是真,因为那只是你幻想的产物,阿眠早就发觉了吧?但我想,有些东西必然要划上一个句号。"楚郁释然的说着,这一刻的他确实不像江眠认识的任何一个人,他有楚郁癫狂的爱情观,可也有楚郁没有的平和心态,他的价值观是高尚却又糅杂"楚郁"的。
他即是楚郁,又不是。
他闭上眼睛,表情放松,好像在那一瞬间终于放下了什么,道,"我早已自愿和你融合,我已经不再是楚郁了。阿眠,你懂吗?此刻的我,只是你的幻想以及和楚郁的记忆结合的产物罢了。
我同楚郁一样爱你,可我又不是他,我也不是你,我什么也不是,我甚至不是你的第三人格。"
江眠趴在他的怀里麻木的听着,他好像听见了,又好像没有,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
他好像活着,又好像死了。
他什么也不说,他光是沉默就足以逼疯楚郁,他讨厌他的沉默,唯有他操.弄江眠的时候才会有连绵不断的声音回响于耳,所以他格外热衷这类事。
"我只是...只是你思之极处的一个幻影而已,就像灰姑娘在盛宴上同王子跳舞一样的幻影,尽管灰姑娘长得天下无双,穿着昂贵的衣裳,可是到了十二点,就要变回原形的。"
他的语气温柔的像三月怡人的春风。
江眠还是不说话,他总是这样沉默,他沉默得像尖锐的碎玻璃,他歇斯底里时只光流眼泪,他怎样都好。怎样都好。
江眠的眼球动了动,转头剧烈的咳嗽起来,他咳嗽起来的样子也很美丽,让人不由自主就会想起曹公所写《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纵使病白着一张脸,唇却比朱砂还要红。
他怎样都美丽,纵使死去,也是一具美丽的艳尸,或许死去的他更美,美得毫无生机,美得和世界无甚联系,美得只属于他。
他伏在床边咳嗽不止,长发落在他的脸颊旁,肩膀一起一伏像连绵的小山,肩胛骨瘦的突出,好像马上就要长出巨大的翅膀。飞走。
鲜红的粘稠的血从他的唇角滑落到下颚线上。
像红月的月光。滴落在洁白的床单上,像月亮在哭。
可楚郁却冷眼看着,冷眼看着江眠伏在他的身上,咳得死去活来,咳完了看他倒在床上,瞪大眼睛看着窗户。
他倒在床上,长发像花儿一样铺了满床,他们两个的身体呈现出直角状,像列车一样亲密的连在一起。
楚郁居高面下双手撑在江眠的上方,把江眠笼罩在身体底下,尽管他们还连为一体,可依然让楚郁感到十分遥远。
江眠从来不隶属于任何人,他只隶属他自己。
这多让他恼恨。
他把他欺负哭,让他在他的身体底下爽得抽.搐,让他的眼神迷离像是宫殿的灯晶闪烁,让他的脑子里除了爽没有其他。
他掰过江眠看着窗外的脸,手指划过修长脆弱的脖颈,真漂亮,像天鹅。
他从前潋滟的双眼,如今已成了一片沉寂的死湖,再没有活水可以穿过迷雾重重危机四伏的森林为它重新注入灵魂了,再没有了。
窗外的大雪纷飞进他的眼睛里。
雪落蓝湖。
"你在看什么?"
看什么?
看窗。
看塌下来的天空。
看浮在地上的云。
看狂乱纷飞的弥天大雪。
看颠倒的树。
看漫天的蔷薇花。
"看我,好不好?"
他吻着他的唇缝,舌头像蛇一样滑进他的嘴里,迫不及待的和另一条蛇交缠。津液从嘴角滑下,像在品尝一场盛宴。
我在看你。
你看见我了吗?
喘息之际,江眠看着楚郁的眼睛,好像要看进他的眼睛里去,迷蒙间,他确确实实感受到了不同,他和楚郁的不同,可他又不说上来哪里不同。
那点不同如隔靴搔痒,搔着他的心。
"你看见我了吗?"
"嗯?"
"你看见——我了吗?"
楚郁撩过他散落脸颊的发,别到耳朵后面去,用认真的眼神看着他,道,"我不知道,或许我从没看见过你,或许我就是你,我便看不到你。我只是一个幻影,阿眠,你还是不明白。"
他转头看着窗,声音难辨情绪。
"就像这里的天要塌,树要上天一样,我和这世界是一体的。我不是楚郁,也不是你,不是任何东西,只是你做的一个梦,梦里人而已。"
"我只是,你梦的一部分。"
天空裂开一条缝,黑色的漩涡从天幕一个又一个钻进来,这一刻让楚郁想起贪吃蛇,它们吞吃掉这个世界的产物,它们把天空吃掉,把香杉树吃掉,把蔷薇花吃掉,它们什么都吃,它们愈来愈大愈来愈黑。
最后,会把他也吃掉吗?
眼睛无神的望着窗外天塌地陷的情景,真壮观啊。
天塌地陷,天塌地陷。
"可以再抱抱我吗?就当送别了行不行?"楚郁转过头,柔笑着对江眠道,他一半的脸隐于阴影,一半的脸留存于光明。光学的用处或许尽在于此,分明人不变,姿态也未曾变换,只是区区一两道光的改变,便使人看起来和从前大为与众不同起来。
江眠默了默,很乖的伸手环住了楚郁的脖颈,和他相拥在一起。
他的楚郁偶尔脆弱,而他偶尔,也想与他一起沉没。
他那主动的模样就像把自己当作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的样子就让人不由自主心生欲念,想看他不由自主的索求,看他,看他,多么美丽的他啊!细细的感受他的抽搐,那微弱的颤动,那微弱的颤动啊,像是一场被遗忘的幻梦。
下一秒,他就被一只宽厚的大手掐住脖颈。
"你说过要溺死在我的怀里的话,还作数么?"他蛊惑的在他的耳边低语。
大手一点一点收束,唇上的嘴一点一点打开他,夺走他为数不多的赖以生存的氧气。
"不过不作数也没关系,我还是会帮你完成它的,毕竟我这么爱你,不是吗?愿望可不能乱许哦,你心底的欲望,可是会听见的呢。"
他挣扎的时候像一条上了岸的鱼,一点一点失去赖以生存的水,一点一点□□燥的氧气夺取生机。他抱紧楚郁的腰,就像在绷紧神经准备迎接春天的来临。
"后悔吗?"楚郁冷漠得看着江眠。
"嗬——"可惜只有一点儿气音罢了。
"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啊?你凭什么创造我!?凭什么?"楚郁歇斯底里的朝着江眠大喊,他的声音尖锐的像石头砸碎玻璃,有那么一瞬间,好像失声。
"如今你来了,来找我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温柔抚摸着江眠的头,手指在下颚处游走,描摹,楚郁笑着,像是百花齐放的春天,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生温暖,沁人心脾,可又有股难言的冷酷之意,似数九寒冬里冰河下冻结的冰块,骨头里尽是挥之不去的冷意。
"嗬——"
他带着笑意,恶意扭曲的说:"这是最后一次,允许我如此软弱无能,从今往后,我将杀死我的心猿意马,我将杀死我自己,我将把我的灵魂撕碎一把扬向时间的洪流,时间奔流不止,大雨无限滂沱,冲走我的所有,我将永远,永远,永远——
永远不再爱你——"
江眠紧蹙着远山眉,嘴巴一张一合只能发出气音,楚郁低头靠近他,想听清他在说什么。
可是却得到一个轻吻。好轻好轻,像蝴蝶。
灼热喷洒在楚郁的手上,没有一刻让楚郁觉得是这样的烫。
眼前爆开斑斓的色块,然后在大片大片的空白下,这样美丽的死去了。
春天来了吗?
楚郁看着窗外颠倒的世界,漫天的大雪,他看不清他的香杉树去了哪,他看见他花园里的蔷薇花在空中飞,好像一场无声的葬礼,为他怀里如此美丽的人唱诵去往天国的圣歌。
为他梦里的一部分。
梦里不知身是客啊。
梦里花落知多少呀。
他紧抱着怀里的人啊。
也这样,美丽的死去了。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
算了,能和阿眠死在一起,就很好了。
"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