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结局三】 ...
-
宛如永恒春季一般、无限美好的未来……
果然只有幻想的领域中，才会有这样完美到不可思议的世界存在吧。
艾尔索有些入神地想，手还在无意识地拨弄着那枚飘浮在她眼前的魔力结晶。
“妈妈，你在忙些什么呀？”小姑娘欢快地跑进魔法浮塔，蹦跶着扑到女王怀里，“是又做出了什么新的魔法道具吗？”她抬头看见散发着柔和微光的晶体，带点好奇地问。
艾尔索摘下飘浮着的结晶，然后顺手塞到女儿手里。
“与其说是魔法道具，倒不如说这是一道凝固的魔咒。”女王调整了下姿势，让小姑娘能更好地靠在她的怀里，“我创造了一个有点特别的九阶魔法，而这枚结晶承载着那个魔法。不需要吟唱和材料，只要有足够的魔力供给，这枚结晶就能施展魔咒。”
“九阶魔法！”本来懒洋洋窝着的小姑娘一下子坐了起来，随手把玩的态度也变得慎重。
“可是我一点都没感觉到啊…”把结晶颠来倒去看了几次，甚至连感知魔法都用上却依然没发现它有任何特别之处的莱欧有点挫败地开口，“九阶魔法不都是毁天灭地级别，隔着八百里都能感受到能量波动的存在吗？”
艾尔索笑了笑，“所以才说它是特别的。”
“你提供多少的魔力，它就能给你创造出什么等级的魔法。如果没有魔力，这也就是块好看点的石头罢了。”说着，女王轻动指尖，驱动细微的魔力因子飘向结晶然后被它吸收，“现在再看看它，有什么变化吗？”
“金月花蛋糕！”莱欧眨眨眼，用软糯的声音宣布。然后一块散发着清甜气息的糕点就凭空出现在了她眼前。
小姑娘稳稳接住蛋糕，毫不介怀地一口咬下去，然后眼睛一亮：“和西娅做的味道完全一样！现在都不在金月花的花期，这也能变出来啊。”
“如果只是这么小的心愿的话，那点魔法也够了。”艾尔索有些好笑地看着被一块糕点就哄得眉开眼笑的小姑娘，“简单说，这就是个能根据你的期望而做出回应的魔法。”
莱欧点点头：“是许愿机。”
“许愿机是无偿的，这可不是。这个是等价交换的魔法，只不过它没有上限——只要魔力磅礴到足以支撑九阶魔咒，它就能展现出那个级别的改变现实的力量。”女王温和地解释。
莱欧再度点点头：“对别人不是许愿机，但对妈妈而言就是万能许愿机——反正你的魔力是无穷无尽的，那依靠这个就什么都能办到。”
“就算我的魔力无限，这也实现不了我的愿望。”女王说得轻描淡写，“要支撑起我的幻想，再加上赫卡忒的力量都不够看的。”
小姑娘沉默了片刻，叼着蛋糕转头看母亲。咽下最后一口糕点后，她故意用颤抖的语调说：“莫非…莫非妈妈你想要统治世界吗！”
听着女儿的玩笑话，艾尔索捏住小姑娘的脸，故作凶狠道：“我要是统治世界了，第一道命令就是把所有的甜点全部禁止——让你再敢把点心当饭吃。”
“反正我又不会蛀牙。”莱欧超级无敌理直气壮，“而且半神也不会发育不良，所以我吃什么都无所谓！”
“不过妈妈，你的愿望到底是什么？如果是统治世界这种小事，你随随便便都可以实现啊。”莱欧把自己的脸从母亲的魔爪下抢救出来，一边揉一边问，“有什么会是你加上赫卡忒都做不到的吗？”
“有的。”女王将视线转向虚空，声音空灵了几分，“我很强大，但这多元宇宙中有很多和我力量相当的存在。我不会输，但如果想要彻底战胜祂们，只凭我是无法办到的。”
“就算用尽全部的力量，我也只能把祂们隔绝在这世界之外……”她的言语逐渐轻不可闻。
“不过这些都轮不到你来操心。”意识到话题似乎有些沉重的艾尔索将话锋一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她放缓了语调，笑着说。
小姑娘配合地笑笑：“妈妈你还没说过新创造的这个魔法叫什么呢！还有就是在我来之前，你有用它实现了什么愿望吗？”
“我将这个魔咒命名为方塔苏斯之春。至于实现愿望倒是算不上，它只是给我提供了一场美梦而已。”艾尔索悠然道，“一个非常美好的梦境。”
“为什要用虚妄的梦神来为这个实现愿望的魔法命名啊？”莱欧本能地有些抗拒，“梦神方塔苏斯根本没有干涉现实的能力，用祂的名字总感觉有点奇怪。”
“因为我根本没指望靠一个魔法来实现愿望，这就是我随便创造出来做梦玩的。”艾尔索揉了揉女儿的脑袋，“虽然说是九阶魔法，但也就是在我手里才能用来毁天灭地，在你手里它就是个小玩具。”
“你这就过分了啊，妈妈。”小姑娘抗议，“我的魔力已经足够施展六阶魔咒了！”
艾尔索敷衍道：“是是是，你真棒。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明白，对于魔法女神而言，不到七阶的魔法都只是图一乐，八阶魔咒也就勉强能看吧。”
“然而全神界能用九阶魔咒的连我一只手都数不满！”莱欧持续抗议，“除了你和赫卡忒，就只剩下波洛斯和赫斯提亚。所以我一个孩子能用六阶魔咒一点都不丢人！”
“你是半神，不是人。”
“那我也是半人，所以还是不丢人。”
“如果你在练习魔法上也能像现在这么较真的话，我看你早能把八阶魔咒都随便放了。”
“我才四岁多，要给以后留下进步的空间。”
“要是犟嘴也分阶级高低的话，你才是真的进无可进。”
“谢谢夸奖。”小姑娘理不直气也壮。但警觉的她察觉到再说下去很可能会得到亲娘温柔的报复，比如加功课什么的，于是果断选择了跑路——
“杰拉德和我约好了今天一起去魔泉探险，我就先走啦！”一下子窜出去老远的小姑娘还不忘在消失前最后在嘴上逞能一句，“魔咒结晶我也先替你保管着哦，我会用它好好练习操控魔力的！”
“明明只是想随时都能用魔法转换出点心而已……”女王看着离开塔楼的孩子，无奈又纵容地轻笑。
随后她转头，重新面对之前就铺了满桌的各类魔法材料和器具，笑意从她的脸上隐去
。
女王从貌似杂乱的桌面中取出一面极其华美的镜子，这才是她忙碌了无数日夜终于完成的神器。至于那块被莱欧带走的结晶，也不过是在失败实验中意外被创造出来的魔法凝聚体罢了。
女神揽镜自照，光滑的镜面中没有映照出她明媚的脸庞——被璀璨发丝环绕着的是一片混沌黑暗。
镜子中的她是个面目不详的怪物。
艾尔索平静地将镜子收起，脸上并无震惊恐惧，只有意料之中的尘埃落定。
比想象中的变化速度要更快上几分。她想。所以要快点、要再快点，要赶在那个时刻来临之前把所有事务都安排好才行。毕竟能让她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啊……
距离焰界一战已经过去了五年，距离她发现世界的真相也已经过去了五年。对生命永恒的神祇而言，五年本该转瞬即逝，但事实上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时间的紧迫。
与波洛斯的战斗中，艾尔索曾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短暂地接触到了万物的本源。
不是听见祂无意识的低喃，不是隔着无数维度次元的惊鸿一瞥，而是真真切切地接触到了祂。
祂在提坦与奥林匹斯神代中被称之万神之源、最古至高神，祂是混沌之原始神——卡俄斯。
祂在旧日支配者中被称为万物之主、盲目痴愚之神，祂是原始混沌之核——阿撒托斯。
卡俄斯就是阿撒托斯，阿撒托斯就是卡俄斯。
提坦、奥林匹斯、旧日支配者、人类以及那千千万万散布在无尽多元宇宙中的所有存在……皆由最初的混沌中诞生。
从来就没有什么异族、异神，万物本就脱胎于同一源。
或许是因为她本身就是行走的混沌，在和使用旧日支配者力量的波洛斯战斗时，她的本源和最古之源产生了共鸣。
就在那一刻，艾尔索触碰到了最古老的混沌、感知到了群星在祂身边移动的轨迹、听到了祂无可抗拒的召唤。
也是在那时起，她终于确定了她一定要做的事——
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旧日支配者再次接管这个世界。
即便现在的她……在状态上已经和旧日支配者没有什么区别了。
——
哥谭，韦恩庄园。
两副棺材躺在草地，一场葬礼正在举行。
除了主持葬礼的神父，在场的也不过四个参与者。毕竟其中一位死者已经离开哥谭太久，没人能联系上愿意前来为她凭吊的朋友。而另一位死者过于年轻，他来不及经历丰富的人生，也失去了在未来道路上遇见更多伙伴的机会。
这是杰森·陶德与希拉·海伍德的葬礼。
他们死在了远离家乡的中东，死在了一个癫狂疯子的冷酷算计中。
而布鲁斯·韦恩将他们的遗骸带回了哥谭安葬。
随着神父落下最后一句祷词，葬礼就只剩下将棺木移去墓园埋葬这最后一步。
在送别为死者追思的戈登局长与他的女儿芭芭拉以后，荒寂的墓园里只剩布鲁斯和阿尔弗雷德。
“布鲁斯老爷，需要我为你联系迪克少爷吗？”管家问。
“不，不用。这次我要自己处理这一切。”蝙蝠侠说完便离开了，留下萧瑟的背影。
走到墓园的某一处，感受到某个久违的气息，他的脚步倏地停住。
他转身的动作僵硬而仿徨。直到确定了眼前的身影并不是幻觉后，他才终于开口：“艾尔索……好久不见。”
金发红瞳的女神定定地看向他。听到男人嘶哑的声音，她缓缓地眨了眨眼，淡淡地回道：“好久不见，布鲁斯。”
“你来是——”
“我来是因为听到了你的诉求。”女神说，“你想让我复活那个孩子，对吗？”
“我希望杰森能活过来。”他承认。
“那么，你愿意为此付出什么代价呢？”她问。
“我的全部。”他说。
艾尔索的眼中浮现出几缕令人捉摸不透的神采。
“全部？包括杀人凶手的命吗？”她以稀疏平常的语气问。
蝙蝠侠没有立刻回答。
“看来你已经有答案了。”艾尔索陈述，“既然如此，我的答案你也该明白了。”
她转身就要走。
“艾尔索——”蝙蝠侠喊道，脑袋却混乱到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或是他还能说什么。
刚才的沉默就是他潜意识里的答案，而那样的答案让他无法继续开口为自己辩白。
背对着恋人，女王叹息：“布鲁斯，我没有在怪你，现在也没有谁会怪你。倒不如说，给出这样答案的你才是最痛苦的那个。但你明白的吧，即便那孩子醒来，你也已经永远地失去他了——他不会原谅你的选择的。”
“我知道，我不在乎，只要杰森——”
“我拒绝。”她回首，流动血液一般的红瞳里展现出不可被撼动的心意，“让一个伤心透顶的孩子回到这样的世界，你以为这是救赎？不，这是酷刑。对你们而言都是。”
“就这样吧。”艾尔索轻声说，“我明知道你的选择，但我还是问了。就将这一切当做是我的错吧——出现在你眼前却无法给你带来你所求的解脱。”
“不，不是的。这一切只是我的问题。”蝙蝠侠似乎终于想通了什么，缓缓地说，“今天我所经历的一切早有征兆，你甚至早就提醒过我。”
“早在五年前，在那个被城市蝙蝠侠统治的崩坏世界里你就告诉过我了——那个蝙蝠侠和我的经历相似，不过他比我失去得更多——他失去了他的所有养子和伙伴。”就连提起这样惨痛的话题时，男人的语气居然还是冷静的，“是我的自大贪婪和愚蠢害死了杰森。我有几百种机会可以挽回，但我没有。我本就该承受现在的这一切。”
“艾尔索，谢谢你之前为芭芭拉所提供的帮助。抱歉，你为了回应我却白跑一趟——你给了我选择的，是我的愿望本就不对。”他的脸上有些疲惫，声音却是前所未有的平和，“这些年你还好吗？”
“我很好。”女神回道，“布鲁斯，希望你以后也能好。”
“会吗？会吧。”他的声音有些模糊，分不清是在叹息还是轻笑，或许两者都有。
在他们之间蔓延的沉默中，艾尔索淡淡地说：“再见了。”
“再见。”
于是女神消失在墓园，消失在灰蒙蒙的哥谭天空下。
蝙蝠侠在原地伫立了片刻后，不带留恋地离开。他的战斗尚未结束，是时候继续了。
等到男人彻底远离，等到阴森的墓园中再也没有任何人存在的痕迹，艾尔索的身影重新浮现在刚刚才被掩埋的新墓旁。
女神用魔力将埋藏着少年的那具棺木从大地中取出后，又将墓地恢复成原状，然后带着棺木再次消失。
她是说了不想让少年复活在这样的世界，但她可没说换个世界就不行了啊。
她觉得南川山脉就很不错，至少在她看来王国要比人间要好上千百倍。
——
陛下从人间带回来一个人类这件事，几乎是立刻就在神境传开了。
但还没等千奇百怪的八卦说法开始萌芽，女王全境公告的消息就出来了——被她带回来的人类是她恋人布鲁斯·韦恩的养子，四舍五入就是她的养子，也是小公主莱欧斯瑞克斯的义兄。
于是八卦的方向就从那个人是谁，变成了女王为啥要把和她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类孩子带回王国。
众所周知，三人成虎。再众所周知，南川山脉的臣民以千万为计数单位。所以各种各样的故事猜测都传出来也是很正常的，关键是一个个听起来都还很有理有据。
其中流传度最广且可信度最高的一种说法就是——
“妈妈，杰森该不会真是你给我选定的童养夫吧？”小姑娘看着沉沉睡去的少年，若有所思地问，“虽然他长得是很好看啦，不过这对我而言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艾尔索瞥一眼自家想象力过于丰富的女儿，淡定道：“我是自由恋爱的支持者，不会搞包办婚姻的那一套。我真高兴你还能意识到你才几岁大，就敢想这么多。”顿了顿，女王补充，“而且就算你已经看上这孩子了，他还未必看得上你呢。”
“不可能的。”小姑娘笃定地说，“没有人会不喜欢我，因为我超级可爱。”
艾尔索对女儿的自信发言不置可否，转头嘱咐一旁守候着的宁芙：“传令下去，王国臣民要将杰森·陶德视作与莱欧一般的存在。等他醒来后，我不希望听见有谁在这孩子的耳边说些闲言碎语。”
水宁芙格温赶忙应下后默默退离，而一旁还在候着的小姑娘不甘寂寞地继续：“所以为什么要等这孩子死了才复活他呢？妈妈你应该早就看穿他的命运了吧，完全可以规避他的死亡呀。”
“你这么点大还敢叫他孩子？要喊他杰森或者哥哥。”女王先纠正了莱欧的不恰当称呼，然后才开始回答小姑娘的疑问，“我的确早就看透了他的命运轨迹，所以才等到此刻让他还魂——他命中注定要死而复生一次。我可以把他从死神手中抢走一次，但我没那个功夫时时刻刻盯着他不让他送命，更别提死神背后还站着命运女神呢。没必要费那个劲，早死早复活，让他把这一场劫难度过了就好了。”
莱欧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所以他以后就不会死了吗？”
“复活一次又不会把他的种族改变，他还是个人，所以还是会死的。”
“那样也太悲伤了。”小姑娘有些惆怅地说，“我本来以为杰森会是个能一直陪着我的哥哥呢，可这样看来，几十年后我就要送别他了。”
“莱欧，不要觉得有任何存在可以永远陪着你。在你漫长的生命里，你注定会告别很多同伴。”
“但至少妈妈会一直陪着我！”小姑娘扑到女王身上，大声宣布，“只要有妈妈在，我就心满意足了！”
抚摸着女儿柔软的头发，艾尔索的声音温柔而坚定：“莱欧，就连我也不会永远在你身旁。我从来不愿欺瞒你什么，也不会给你许下不可能实现的诺言，所以我要告诉你——或许很快我就会离开你了。”
“为什么？”把头埋在母亲的腰间，她的声音闷闷的。
“你是已经看到了，对吗？”艾尔索弯下腰抱起女儿，无奈地苦笑一声，“你作为先知的预言天赋在这时候开始觉醒了啊。”
莱欧抬起头，泪流满面：“我是梦见了！但我才不相信那会是真的！那只是万斯用来报复我之前的恶作剧才故意让我做的噩梦！我不……”
她已经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不能更加细心和轻柔地反复拭去女儿脸上不断的泪珠，艾尔索没有说话，只是包容地看着她，顺着她的脊背一次次安抚，直到小姑娘再也没力气哭泣——她把眼泪都流干了。
残酷的是，如果莱欧只是个人类孩子，年幼的她在这种时候早就该因为情绪起伏和脱力而失去意识，但她是个半神，这让她连暂时不去面对现实的权力都没有。
“对不起，作为一个母亲，不能陪伴你到长大真是太失职了。”艾尔索轻声细语，“但我更不希望在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才让你知道。你是个坚强的孩子，我一直都知道。”
“我不是！我一点都不是……”小姑娘抽泣到牙齿都在打颤，“我需要你，妈妈。我不能没有你，妈妈。”
“不要走……我还很小。”
“等我离开的时候，你就会是个大孩子了。”
“骗人！我看得很清楚！明明就在不久后……明明那时候的我也很小。”
艾尔索只能重复着说：“我很抱歉，莱欧。我很抱歉。”
“不要走。”小姑娘死死抱住母亲，断断续续地恳求，“你说过的，我是你最重要的存在。没有什么比我更重要了……你是不会说谎的先知……所以，不要留我一个。不要抛下我，妈妈。”
“我永远爱你。我不是抛下你。我只是换个地方，在更高的地方守护你。”
“但我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对不对！”她的嗓音嘶哑，“波洛斯都已经告诉我了！你一旦离开就不会回来了，我也永远到不了你在的什么…更高的地方！”
“莱欧，我没有在和你商量的意思。”以平静的语调，艾尔索逼着自己把话说完，“要完成我的心愿，这是必须的代价。”
“凭什么！明明妈妈你也不想离开我的！你怎么能这样……这不公平……”
“有些事，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必须要那么做。”艾尔索深吸一口气，克制住她同样到了临界点的情绪，“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会明白的，我必须离开你的理由。”
“我不想明白！”小姑娘声嘶力竭地拒绝。
指尖不动声色地溢出魔力因子，艾尔索在顷刻间就让女儿在魔法下入眠。
心疼又眷恋地摸了摸小姑娘已经哭肿的眼睛，艾尔索抱起她，将她送回房间好好休息。
临走时，女神的指尖有些迟疑地在女儿的眉心停顿了一下，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虽然她很想给莱欧的意识海加上一道保护魔咒借此隔断被关押在焰界的波洛斯的意念骚扰，但她又觉得在这种时候擅自切断女儿和她好像还挺喜欢的一位朋友的联系太过残忍，于是她妥协了。
——
离开后的女王走向宫殿另一侧的浮塔。穿越了无数魔法与结界，在塔楼最高处的房间里，女王见到了仍在沉睡的海仙女。
从储物空间中取出那柄耗费她巨大精力才完成的魔镜，艾尔索将镜子对准挚友。
汹涌的黑暗物质从斯库拉的身上渗出，然后被镜子尽数吸收。直到黑雾全部被抽取干净，镜面才恢复平静无波。
用魔法确定斯库拉的气息已经不再浑浊，而是变得和数万年前一样，艾尔索终于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又完成了一件事情。她在心中的必做列表上划去一项，眼神温和地看着挚友。
片刻后，她握住斯库拉的手，语气满足：“欧刻安娜，我终于实现了对你的承诺。等我完成我的宿命后你就可以醒来了。而你醒来后所看到的世界，一定是个非常美好的世界。”
又想起了什么，艾尔索轻笑：“虽然在你休眠的时候擅自决定了让你当莱欧的教母，但我相信你是不会介意的——因为她是个超级可爱的孩子。”
“好梦，欧刻安娜。”女王放下了海仙女的手，离开了浮塔，离开了依然在沉睡的挚友。
——
艾尔索其实有担心过莱欧醒来后的场景，毕竟她家小姑娘在某些事情上的执着简直到了离谱的地步。但现实多少有些出乎女王的预料——翌日摆脱了沉睡魔法的小公主没有之前歇斯底里的模样，反倒是冷静得很。
“我知道我改变不了妈妈你的心思，但妈妈你也要尊重我的决定。”小姑娘跑到正在处理公务的女王面前大声宣布，“我会努力追上你的脚步！反正我也是有无限时间的半神，总有一天我会积攒够力量，然后在那个更高的空间找到妈妈你的！”
对眼前活力十足的孩子露出欣慰的微笑，艾尔索应下了女儿好像宣战声明一样的话语：“好，我会一直等着你的。你只需要知道，无论你来不来，什么时候来，我都会一直看着你并且爱着你。”
“妈妈，我会做到的。”莱欧的眼里是不输给任何人的坚定，“我一定会成为和你一样强大的存在。”
“我当然相信你，我永远相信你。”艾尔索抱抱小姑娘，止不住地笑。
“不过在那之前，我倒是有一个更紧急的任务要交给你，不知道小公主愿不愿意接受”
莱欧挑眉，放下豪言壮语：“我从来不畏惧挑战！”
“很好。”艾尔索的脸上是得逞的笑意，“向里走左转，你的哥哥在那里等着你和他说话。”
“就这样吗？是让我带着杰森·陶德熟悉王国对吧。”小姑娘露出了然的表情，信心十足地往里去了。
三、二、一。艾尔索在心里倒数，不出意料地在倒数刚刚结束的时候听到一阵东西被掀翻的声响和孩子们的吵闹——
“小女孩？！”这是少年有些诧异的声音。
“你居然敢偷袭我！我妈妈都没有打过我！”这是小姑娘出离愤怒的声音。
然后又是一阵霹雳哐啷的响声。
女王依旧不动如山地处理着公务，甚至觉得孩子们相处得还挺好。
打打闹闹算什么——莱欧虽小但作为半神吃不了亏，杰森对小孩也不可能真的下手，这样磨合起来就快多了。艾尔索想。这样杰森也会更快摆脱死亡的阴影然后适应新世界的生活吧，虽然他已经记不得了。
是的，倒霉催的二代罗宾在被复活的时候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居然失去了和蝙蝠侠小丑相关的记忆。
在杰森看来，他明明之前还在哥谭贫民区的矮楼里忙着处理能卖给回收小贩的东西，可醒来后却莫名其妙地就到了一个古代王国宫殿一样的地方。他再从房间里的窗户往下一看，好家伙，这宫殿还是浮空的！他是穿越到了古巴比伦的空中花园吗？！
还没等他思考出个所以然来，他就听见那扇之前怎么推都没动静的门扉被打开的声音。即便失去了记忆，但在成为义警时锻炼出的反应已经成了本能——他的身体擅自做出了应敌对策，直接将跑进房间的小姑娘一把按住。
莱欧哪里是个能受气的性子——在王国万千生灵的宠爱下她没有长成小霸王就已经谢天谢天了——她是个擅用魔法的女巫，半神之躯又无坚不摧，眨眼间就把战局扭转。
不明所以的两个孩子就这么打了起来，或者说是心虚的杰森被单方面打击报复，这就是他们吵吵闹闹的开始了。
后来的日子里杰森果然很快接受了在奇幻国度的生活——有吃有喝能读书能撸各种传奇生物，这是真的天堂啊！而艾尔索也没有急着将少年的记忆修复——只是个十三岁半的孩子，拿回那些苦大仇深的记忆也不急于一时。
直到一年多后的某天，突然恢复了所有记忆的二代罗宾压抑着怒火找到女王——
“你救我是不是因为布鲁斯？”他质问，“因为我是你恋人的养子，所以你把我从死亡的国度带回是吗？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些过去，反而让我留在这里？布鲁斯会需要我的！蝙蝠侠需要罗宾！”
女王放下公务，注视着生机勃勃的少年说：“死亡的恐惧不该笼罩住一个孩子，你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不也很开心？至于蝙蝠侠……他已经有了新的罗宾。”
少年沉默了。
“那是因为他以为我死了！”片刻后杰森吼道，“如果我能早点想起来，如果我能早点回去，我才不会被取代！”
“小丑还活着。”
“什么……？”他不可置信，“布鲁斯他……”
“蝙蝠侠不会杀任何人，你身为罗宾应该再清楚不过。”艾尔索淡淡道。
一片死寂。
少年低头良久，最后抬起的脸上没有愤怒只剩冷漠，“我要离开这里回到哥谭。”
“好，走之前记得和莱欧他们告别。”
“我会杀了蝙蝠侠的。”他重重地说，“即便这样也没关系吗？他是你的恋人吧，但你救了我。那看在你的份上，我或许会给他留一线生机。”
看着桀骜不羁的少年，艾尔索眉头都没皱一下，“现在的你还差点火候。如果你真的想那么做，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去处。”
“哪里？”
“刺客联盟。”艾尔索从虚空中抽出一张照片，隔空甩给少年，“当然不是免费的。去到那里以后你在接受训练的同时会接触到同属神秘侧的存在——为大种姓一族实现一个愿望，你和我就两清了。”
“那会是什么愿望？”
“抵御邪恶的超自然力量之类的，我想你不介意再兼职一次超级英雄吧？”
“不介意。这样很好。”他接过照片，看见照片正面的恶魔之女塔利亚·奥·古，反面的刺客联盟地图。
“莱欧会介意我杀了她的父亲吗？”离开宫殿前，他这样问。
“她没有见过布鲁斯，所以在她心里，你会比布鲁斯来得更加重要。”艾尔索平静地陈述，“杰森，我不会阻止你，也不会试着改变你。我只给你一句的衷告——如果某件事可能会让你后悔，那就不要做那件事。”
“我当然知道。”
杰森·陶德几乎是立刻就打包好了他没多少的行李，以闪电般的速度告别了王国中熟悉的精灵神兽，然后消失在回归人间的法阵中。
刚过完六岁生日的莱欧有些惆怅地收起传送魔法——是的，日理万机的女王直接把送走少年的任务交给了女儿。
“哎…杰拉德，你说杰森是不是傻啊？想也知道，妈妈那样护短的存在怎么可能没给父亲留下一万个保护魔法呢？”小姑娘恨铁不成钢地对便宜哥哥的行为表示不赞同，“他这就是纯白给。”
已经不再是崽崽的斯芬克斯答道：“比起结果如何，或许陶德更需要的只是一个答案。”
“他不会得到他想要的结果的。”已经有点先知风范的莱欧老气横秋地说，“我猜的。”
“殿下说的是。”杰拉德捧场道。
——
在离别时刻真的到来的时候，场景没有想象中那么悲伤。
或许是因为早有心理准备，或许是因为小姑娘生性乐观，又或许是因为周遭世界的巨变没有给她留下悲伤秋怀的时间。
“妈妈，总有一天我会和你重逢的，对吗？”抱住母亲的肩膀，莱欧到底还是流露出些许脆弱和不安。
“我会等着那一天到来的。”艾尔索吻了吻女儿的眉心，轻轻挣脱出小姑娘的双臂，没有迟疑地起身。
环顾一圈聚集着为她送别的、陪伴了她数万年的臣民们，女王笑着问：“我是个合格的君主吗？”
“陛下！”
“当然了，陛下！”
“陛下是再完美不过的！”
女王的笑容满足而肆意。
在她身后，一个极尽繁复的魔法阵缓缓展开。她没有转身，而是倒退着没入了法阵——她想多看这个由她一手创造的国度最后几眼，她想在离开的时候也要让女儿看清她脸上的神采。
“妈妈——！”
莱欧冲向前，最后硬生生地在法阵边缘止住步伐。
“愿你达成所愿！”她挤出苦涩至极的笑意，大声喊道。
魔法阵消失了，带着奇幻国度的统治者一起。
伴随着魔力因子的消散，小姑娘崩溃地痛哭出声。
——
世界各地都出现了诡异不详的景象——
美国艾奥瓦州的乡间小镇被迷蒙黑雾所笼罩。
西印度群岛的沉寂山脉中，带着死亡与腐朽气息的绿色火焰凶猛地燃起。
极光下的北极冰原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挣扎着破土而出。
位于赤道上的非洲原始部落中，紫色的、宛如电流一般的闪光球体愈发膨胀。
…………
这还只是在地球上发生的异变。
事实上，在宇宙中大大小小的无数星系银河中，无数令人战栗的事情都在发生。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源自那名为审判之星的旧日支配者——格赫罗斯的运转与歌唱。
掌握群星轨迹的祂在吟诵起名为“天体之音”的圣歌时，祂将群星召唤到正确的位置，祂将唤醒所有沉睡着的旧日支配者。
而苏醒后的旧日支配者，则会再一次彻底接管多元宇宙中万物的命运。
星星们已经快要抵达它们最终的归宿了……
“这就是我来此的理由。”飘浮在英格兰威尔士赛文河谷上空的女神对已经在那里等候的蝙蝠侠说，“在这里，这片河谷的最深处，埋藏着混沌之神的最后神殿。”
“你不会再回来了，是吗？”他没有追问旧日支配者的故事，没有质问女王为什么才出现，就好像收到艾尔索传讯后立刻赶到的并等候了十几个小时的他根本不在乎别的事情一样。
蝙蝠侠只想要一个答案。
“我不会再回来。”
男人得到了回应。这是意料之中的、却不是他所希望的答案。
但他无力改变。
世界即将毁灭，蝙蝠侠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了这点。
“布鲁斯，别为我难过。这是我心甘情愿选择的路，绝无半点勉强，也永远不会为此后悔。我就是这样的存在，我们都是。”金发的女神明媚高傲，一如初见，“我答应过你会和你好好告别的，我做到了。”
男人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仿佛失去了言语能力一般，什么字都说不出来。
“没事的，布鲁斯。一切都会没事的。”
女神贴近她的恋人，在他的脸上落下一吻。
“再见了，蝙蝠侠。”
她说着，和男人的距离瞬间拉远到人力无法触及的高度。
——
在凛冽如刀的风中，艾尔索取出那柄融合了对立女神的双面镜后被创造出来的起源之镜，轻轻抛下。
镜子落入山脉，落入河流，落入这片土地。
最后它化作钥匙，打开了通往混沌痴愚之神阿撒托斯的神殿道路。
难以名状的混沌降临，那是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磅礴力量，那是足以重建多元宇宙的无穷能量。
艾尔索在虚空中一步步地踏入神殿，走向她的起源、亦是她的终焉。
那些肆意冲撞的能量没有伤及她分毫，反倒是不断涌入她的体内，就好像它们本来就属于她一样。
它们本来就属于她。
她是手握光与暗权柄的神祇，她是诞生自最古之源的存在，她就是混沌。
那些无序的、狂暴的、可怖的、阴森的、让人疯魔的力量本就属于她。
她的身影消失在了神殿长路中，神殿的门扉永远地扣上了。
在那多元宇宙的尽头、在那浩瀚的虚无深渊中，她将方才吞噬的力量倾泻而出——
用那些源自混沌的至高之力逆转群星的轨迹，将蠢蠢欲动的旧日支配者再一次无情镇压。
她将永远留在混沌之神的身侧，切断旧日支配者与其他位面的联系。
沉睡着的旧日支配者永远不会有苏醒的那一日，只因她会成为那不朽神殿的永恒的守护者。
她即神话。
——————————
【真·结局：永恒的守护者】
[True Ending：The Eternal Guardian]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结局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