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番外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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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爱》
一
祝非很不开心。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祝非在自己的笔记本上把一年里与父母见面的时间做了个统计，没超过十天。再加上每个月两次的视频电话，也就一个月左右见到了父母。
再早一些的时候，他对这件事并没有感觉得很深刻，他忙于把姑姑和梁老师推到一起，姑姑也还在家。
他很忙，想不到闲下来才会想到的事情。
然后姑姑分给他的时间就变少了。这也是理所应当的，大人们有大人的事要做。他喜欢梁老师并且甘愿将时间送出去。
祝非在这件事上没有感觉出任何的不情愿。
接着姑姑得出嫁了。他的父母回来送嫁，呆了几天，多数是大人们坐在一起商讨着他们的话题。他没有插嘴的余地，也没有插嘴的立场。
他的父母仍旧只是抽空问了两句成绩，拿着期末的卷子看了片刻，平淡的夸了两句，“挺好的。表现不错。”
大概对于他们来说，自己是多余的。
祝非想。
父母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机会，他们没有问他在想什么也没有给他去说的机会。
祝非有记忆以来的几年都是这样，他们来去匆匆，能够坐下说话的机会也不多。
是不是所有的父母都这样？
祝非不太确定。
自己怎么做他们才会喜欢？
祝非也不确定。
自己大概如何做他们都不会喜欢吧？
祝非觉得这才是正确的答案。
二
梁韬听说祝非的情绪低落有了一阵子时告诉了祝易。
祝易把他接了过来，看那一副兴致缺缺的神情像是之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哪还有之前做红娘时的兴奋劲儿。
祝易之前问过父母，他们也不知道这是哪天开始的，也是确实有了一阵子。只是她猜不出像祝非这样没心没肺又古灵精怪的小孩子能有啥值得他操心成这样的。
问，是铁定问不出结果的。
祝易确准自己没那种口才和敏感度足以探究一个有点早熟又有自己想法的小孩子的内心。
于是祝易随口道，“怎么几天没见。你就像被人揍了？”
“用不着你们管。”祝非白了她一眼。
“好好好。不管不管。”祝易性子还是好的，边看冰箱里有些什么菜边往外拿，“你哪天正式放暑假？”
“昨天。”祝非冷冷回道。
“有点巧。”祝易想着瞄了梁韬一眼。
梁韬便顺手把水关了，洗好的菜端到一旁沥水，“我和他们班主任联系过。”
祝非目光转了过来，没说话。
“联系什么？”
“随便聊聊。”梁韬笑道，“你哥让我多留意着点祝非。”
“我哥说过这话？”
“说过。”梁韬应得很干脆。
祝易正切着菜的刀顿了一下，“我没留意。”
“你那时候忙着准备婚礼的东西。”梁韬挨近了些，话音就在她耳边，也不高，听着就有丝柔软，“别人聊天你就没在意。”
“大概是吧。”祝易放下刀，反手把他格远了一些，“祝非在看着，你留神你的形象。”
“我不要形象。”梁韬说着，倒真的是站正了，靠在门框上看她切菜，“还要准备什么？”
“今天不用了。”祝易随手起锅道，“等会儿再聊。你先去陪着他，顺便问问。”
“知道了。”梁韬笑道，“这个我真在行。”
祝易听着也笑了起来。
三
祝非是时常会来这里小住。
姑姑给他留了个房间，不大但是不论什么时候他来都会住在这里面。他留了好些东西在这里，藏在不太容易被发现的地方，每次来再看还是在原处。
祝非喜欢这里。
喜欢来这里。
这里他有自己的空间，一直属于他的空间。
他也喜欢那个家里的电梯，如果不开心的时候他会趁着没人的时候在里面上上下下。
祝非不止一次想问父母，为什么他们不能试着像姑姑他们这样去看到自己在想什么，给他真正想要的东西。
明明别人都可以看到的地方，为什么他们会看不到。
他自然没有问。
他阴晴不定的脸色被梁韬看在了眼里，吃了饭就要躲去房间的时候被梁韬定在了桌子上，“坐着等会儿。咱们可以聊聊。”
“聊什么？”
“先聊……你该怎么称呼我……”
“姑父。”祝非的声音不高，听起来或许还有点不自在。梁韬随意应了一声，刷过碗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擦干了，“到你房间等我。”
“今天不想做作业。”
“可以。不做。”梁韬拍了拍他的肩膀，“去等会儿，很快就到。”
“今天想聊什么？”祝非难得在他面前也蔫巴巴的，“不是很想说话。”
“不开心时不想说话正常。”梁韬堵住他的话茬，“先听我说就行。”他摘了围裙挂在一旁，接了祝非递来的拐笑道，“谢了。”
祝非的心情就莫名好了一些。
四
房间西晒，祝非开足了空调。
梁韬推门的时候冷气就扑面而来，他避着风坐下看着祝非，“听你的班主任说你最近情绪不佳。看起来是有这么回事。我来先猜猜是什么原因。”
祝非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没什么。”
“原因自然是有的。”梁韬笑道，“是想爸爸妈妈了。”
“才不是！”祝非立刻否认道。
“那肯定就是。”梁韬也不管他否定与否，“我继续猜。你觉得他们不关心你，不留意你想要什么。不陪你，也不太管你。是不是？”
祝非沉默了，却没有点头。
梁韬就坐在他的对面，与很多次一样看起来极易亲近，他语速也不快，不多时又道，“所以你觉得自己对于他们来说可有可无。或者说你觉得自己对于他们来说是多余的。你也不愿意去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们。对么？”
这次，祝非点了点头。不多时他小声道，“老师不会告诉你这些？”
“我猜的。”梁韬笑道，“在我看来这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小男子汉这点事就垂头丧气的可不光彩。”
“我觉得这些很重要。”祝非看着他，第一次认真反驳他。
梁韬想了想笑道，“你肯如实回答我已经很高兴了。”他腾出手站起来摸了祝非脑袋又坐了回去，“我猜得出来因为我也这么想过。”他斟酌着不多时又道，“你很聪明，也很早熟。我同你聊天不用总像哄孩子一样。”
祝非露出了得意的笑，“那当然。”
“所以其实你明白他们不是不要你。对不对？”
“他们也可以像其他同学的爸爸妈妈一样不要跑那么远呀？”
“那是他们的选择。他们觉得这是会更好的选择。”
梁韬到底是个大人，祝非不期望他和自己站在统一战线。
然而祝非又是很信任梁韬的，感觉梁韬会给出他相对满意的答案。
祝非看着梁韬。
梁韬笑道，“当然我肯定知道你不喜欢。我当时也不喜欢。不过……”他说着又看向祝非，“你要明白不是每个人对别人好的方式都一样。你爸妈觉得能够给你准备个更好的生活环境是首要重要的事情。成年人都爱钱。像我也是。”
梁韬说着爱钱的时候，认真的拍着胸脯。这架势让祝非沉重的情绪一扫而空，禁不住就笑了出来。
梁韬脸色随即又转了严肃，“这对大人来说并不是笑话。他们真的很认真考虑过一些可行性。”
祝非点了头。
梁韬又道，“你爸爸计划过几年可能考虑就不去外面了，或者合适的情况下会把你一起带出去。你现在正在打基础，如果总是得随着他们的工作搬家转学会影响到学习。”
“他们没跟我这么说过。”祝非撇撇嘴，“早说明白了不就完了。”
“你不也没问过。”梁韬拍了他的肩，“男子汉要大方一点。”
“嗯。”说着祝非低头，仍是若有所思。
梁韬则站起来笑道，“我还和你爸爸商量好了。他们不在家我和你姑姑替他们陪你。你觉得怎么样？”
“好。”祝非点点头，看着梁韬的眼中似乎又添了一份狐疑，但也没有再说破。
五
安抚完脆弱的少年，梁韬急忙溜出了这个冷气过足的房间。他也不指望自己两句话能够让祝非大彻大悟，但是该告诉他的还是得告诉他。
梁韬站在门外缓了缓才回的房，屋内少许有些凉意，空调也关了，祝意蹲在衣柜边翻着什么。
“怎么把空调关了？”
“不热就可以了。”祝易端出一箱冬天用的杂物，找出一个颇有历史意义的暖水袋丢在床上，“这可真是个宝贝。”。
“还真是。”梁韬拎在手上笑道，“大夏天的难为你想得起来。”
“我想不到你自己也不记着。”祝易似乎是有些生气了，脚步踏得有些重，冲好的热水袋随手丢给了梁韬，“拿去。”
梁韬顺手垫在了屁股下面，不知怎么生出点扭捏来，张开胳膊道，“还要安慰。”
“你差不多就得了啊。”
“要安慰。”梁韬的老脸丝毫不见脸红。
祝易觉得有些招架不住，一边吐糟着之前他自己说的老男人撒娇一点也不可爱一边敷衍的迎了过去，“可以了吧？”
梁韬趁她不注意一把兜着她坐在了腿上，低声道，“就坐会儿。不乱动。”
“你自己当点心。”话音出来，腻腻歪歪的也不像是责怪了，祝易自己都有点吃不消，便搂着他脖子趴在他身上笑道，“祝非也在家呢。别发神经了。”
“反锁了。”
“你们聊的啥？”
梁韬挑重要的话说给了祝易。
祝易嗤之以鼻，“都是你编的吧？我哥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他要是能这么细心也不会把祝非气成这样了。”
“你哥人很好。”梁韬搂着她低声道，“就凭他能大老远赶回来送你出门就能看出来。”
祝易沉默了片刻，“我不是说他不好。不过你告诉祝非的那些话他不可能说。而且这是我家的事，你又何必这么照顾？”
“真相没那么重要。”梁韬的动作不重，还是喜欢去顺她的头发，他想了想又道，“我就是他这么长大的。也是跟在爷爷奶奶身边。不过没人跟我说说我想听的话。听得高兴就行了。信不信没那么重要。”
“那他信么？”
“应该未必。”梁韬低声笑了，“他知道自己被人爱着应该就够了。至于怎么样告诉他没那么重要。他是个聪明孩子。”
祝易想着，从梁韬腿上站了起来，把自己搬出的箱子又塞回了原处，“你是不是就是像比干一样有那个什么？”
“七窍玲珑心？”梁韬将热水袋抽出来低头按了按，“没那么夸张。巧了。”
爱，被爱，都没那么醒目。
也许要仔细一些才看得清。
【番外1完】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番外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