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拯救美强惨炮灰》是gay

8、上山

　　俞归晚带他们往山里走，一边走一边给他们科普山上的植物。比如说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给人吃什么给猪吃。
　　似水留意了一下他们三个的互动，算得上有点进展，不过大都是俞归晚说，沈予安和莫燃听，两个人认真的样子堪比小学鸡。
　　“这个是马齿苋。人也可以吃猪也可以吃。”俞归晚从地上拔起一株野草，拿给他们看。
　　马齿苋的叶片扁平肥厚，形状类似于马齿，叶片呈暗绿色，叶柄粗短带暗红色。
　　沈予安接过，认真观察后递给莫燃，莫燃看完又递给似水。似水随意看了两眼，就丢进了俞归晚背的竹筐里。
　　俞归晚：......
　　俞归晚又带着他们往深山里走，
　　古木参天，枝桠沉沉，遮空蔽日。山路坎坷，陡坡倾斜，时常有荆棘丛拦路。
　　“这片平常没什么人来。”俞归晚拿起腰边别着的柴刀，将拦在山坳中间的荆棘劈开，免得他们被划伤。
　　他回头看了一眼，沈予安正拉着似水上坡，莫燃跟在似水后面，怕她摔倒伸手虚扶着她。似水见他看来，朝他露出个蠢笑，这一下分了心，身子一扭差点摔了。
　　沈予安和莫燃见状连忙拽住她。
　　笨蛋！
　　俞归晚看了只觉得好笑，摇了摇头，继续为他们三个披荆斩棘，向来阴郁的桃花眼里带着斑驳的笑意。
　　俞归晚也说不清楚，他明明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快卸下心防，面对他们三个应该冷漠以待，但跟他们在一块却觉得很开心，很满足。即使大家交流不多，但他的心却是无比雀跃，甚至还带他们去了山里。要知道，这可算得上他的专属领地。
　　这难道就是有朋友的感觉。

　　他对这片山上很熟悉，脚程比他们仨快一些。将路上的荆棘清理干净后。俞归晚将手里的柴刀别回腰上，坐在一边的大石头上休息。
　　几分钟后，三个人才出现在他面前。
　　“休息会儿。”沈予安提议道：“把午饭吃了吧。”
　　他从手里拿出三个饭盒，分别递给莫燃和似水。似水打开饭盒，两个野苋菜团子，外加一点梅干菜。
　　她撇嘴，心里说不出的嫌弃，但还是拿起野菜团子吃了起来。
　　山腰，四个人坐在大石头上，嘴里嚼着泛苦味的野菜团子，眺望着山脚远处的漳村。
　　炊烟袅袅，流水阵阵，农田顷倾，房屋环绕。
　　“漳村很美。”似水撑着下巴看着漳村，感慨。
　　因为漳村临近皖省，在房屋的建筑风格上结合了赣派建筑和徽派建筑的特点，这边的房屋多为长方形平面，清一色的粉墙黛砖，高耸峻立的马头墙，半掩半露的双披屋顶隐在重重叠叠的马头墙后面，翘首长空。
　　溪水环绕着村庄，充斥着水意的温柔，配上肃穆的青砖建筑，朴素简雅带着赣省人特有的内敛。
　　这放在后世，就是妥妥的国家5A景区，非文化物质遗产村落。
　　俞归晚捏着手里的菜团子，看向似水。似水侧着身子，留给俞归晚一个秀丽的侧脸。
　　微风抚起她额角的碎发，她眼里没有对农村的厌恶，也没有对下乡日子的烦躁排斥，她温柔地凝视着漳村，眼里散发光芒。
　　俞归晚觉得喉咙有些痒，他清了清嗓子，看向故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开始向另外三个人讲述漳村的历史。
　　“绕着村子的那条河叫漳溪，有一百多米宽。”
　　“我奶奶说最早的时候村里不是这样的。宋朝的时候，村里出了一个状元郎，他高中后衣锦还乡请风水先生修的。村子建好后，我们村里每一代人都有几个有出息的人，要么当官，要么发财。不过后来闹革命的时候，村子就开始没落了。很多人吃不上饭，就开始往外走，运气好的挣到钱，不好就饿死在外面。我高祖父就属于运气好的，挣了大钱。”
　　他的语气里带着无限的诚恳和对故乡的迷恋，他不为自己在故乡所遭受的事情而厌恶这片土地，相反他对这片土地有着深深的眷恋，这片土地养育了他。
　　“我们村里从宋朝到现在出了一千多个当官的，祠堂里还有他们的姓名。本来还有画像，不过早几年破四旧的时候被烧掉了。破四旧毁了很多东西。”
　　说到最后，大概是想起自己家的事，俞归晚的声音低了下去。
　　沈予安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
　　似水也安慰道：“以后会变好的。”
　　俞归晚点头，沉默地嚼着手里的野菜团子。
　　莫燃看了眼似水，低下头，紧紧捏着手里的菜团子。
　　以后会更好？
　　以后是多久？
　　谁能说出一个准确的时间？
　　谁都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所谓的会变好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不管黑夜多长，黎明总会到来的。”似水说完这句话，大家都沉默了。
　　他们不和似水一样，是一个未来人，或者说是旁观者。似水无法把自己带入进他们，甚至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她都可以一笑置之。但现在，她才逐渐明白他们三个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哪怕是书中的人物。他们会为自己的成分感到自卑，会因被人的嘲讽感到愤怒，会对未来产生迷茫。他们三个可以说是天之骄子，却因为家庭成分跌落神坛，遭受迫害。
　　似水想，他们心里是很不甘的吧。
　　这场运动对他们三个人来说无疑是飞来横祸。在三个少年最天真的时候给他们上人生中最为惨烈的一堂课，让他们了解人性有多复杂，也改变了他们的性格。
　　矜贵温润的沈予安变得深沉隐讳。
　　张扬肆意的俞归晚变得尖锐阴郁。
　　清隽孤冷的莫燃变得内敛沉默。
　　“莫燃，你来这里多久啦？”似水问。
　　“四年。”他语气淡淡的，不带有任何感情。
　　“那你和俞归晚之前见过吗？”
　　似水好奇莫燃和俞归晚的关系，按理说他们都在漳村，都差不多的年纪，成分也都差不多，但是书里并没有他们之间的互动，连两人同框的画面都很少。不过书里也提到过俞归晚和莫燃都是喜欢独来独往的性子。不过书里也说了莫燃因为双目失明，变的深居寡出，不喜和人交流。
　　“见过，不过没怎么说过话。”
　　他和俞归晚见过许多次，都是在被扌比斗的时候，两个人都狼狈不堪。偶尔视线会对上，但很快会移开，避免被人发现又引起扌比斗。他们谨慎，知道对方成分不好，也不会跟对方讲话，怕给自己带来麻烦。
　　“嗯。”俞归晚点头。
　　他和莫燃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扌比斗会上，那时候还是运动最厉害的一段时间，大家思想十分激进，基本上隔三差五就要拉他们出来扌比斗，手法也十分激烈。剃阴阳头，拿鞭子抽，喷气式，甚至连孩子都不放过。
　　那个时候他和他的祖父祖母都被剃了阴阳头，跪在扌比斗台上，他的父亲和大伯手里个拿张纸，正一脸讨好地跟革委会的人讲话。纵使他年岁小，但他也知道那张纸上写的全是辱骂他与祖父母的词，一会他们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来扌比斗他和祖父母。
　　而这时莫燃他们一家三口就被带上来了，其中的男人和小孩有着金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眼睛，村里人没见过外国人，先是好奇而后又面露鄙夷，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俞归晚知道，前几天牛棚里下放了两个洋鬼子，不过他也没过多关注。
　　扌比斗开始了，他父亲首当其先，声色严厉地批判其养大他的双亲和他的亲生骨肉，丝毫不在乎亲情羁绊。祖父母气的身体发抖，但又无可奈何。
　　到了莫燃一家，大家的言语龌蹉卑贱，不知道是在扌比斗他们还是借着扌比斗他们来抬高自己那可笑的自尊。
　　但是莫燃的父亲始终将妻儿护在身后，用自己的肩膀为他们阻挡肮脏的言语。
　　那一刻，俞归晚竟然有些羡慕莫燃，羡慕他有父亲能为他遮风挡雨，不像他的父亲自私懦弱，为了自身，罔顾人伦。
　　扌比斗结束后，莫燃的父亲给了他一把糖，并恳求他让他和莫燃多交流。俞归晚摸着自己的阴阳头，看着莫燃父亲手里的糖，他没有收莫燃父亲的糖，也没回答他。
　　俞归晚以为莫燃父亲可以撑几年，可谁知他死于第二年春日的一场扌比斗。
　　从那以后，大概是见他们孤儿寡母可怜，祖父母偶尔也会叫俞归晚帮她们做些事。祖父母去世的时候，莫燃母亲还询问过他是否需要帮助，那时候他自尊心强，拒绝了。不过他和莫燃的关系依旧不远不近。
　　气氛有些沉闷，似水就算再笨也猜到了他们想起以前被扌比斗的事情，她从口袋里掏出四颗糖来，一人分了一颗：“日子过得苦，但嘴里要有点甜。”
　　“谢谢。”
　　他们也没推辞，直接接过了。
　　接受她分享的东西，这样他们至少也算是表面朋友了吧。

　　吃好菜团子，歇了一会后，他们继续征程。
　　俞归晚带着他们翻了两座大山，终于到了一片被山包围的小平地，面积不算大，看上去四五亩地，中间还有一条小河蜿蜒而过。
　　“这里有很多野菜，蘑菇，有时候运气好还能在河里抓到鱼。因为这边离村子远，没什么人来，所以好东西多一些。”
　　因为前天刚下过一场雨，地里的蘑菇破土而出，这个时节得蘑菇肥美无比，无论是炒还是拿来煮汤都好吃。
　　俞归晚十分负责任，开始教他们辨认蘑菇。
　　可惜沈似水志不在此，她刚刚已经学了辨认猪草，现在懒惰的很，拒绝再学习新技能。
　　虽然是初春时节，但野花已经冒出了头，黄色和蓝色的花骨朵相继而出，星星点点分布在绿色的草丛里煞是好看。
　　他们三个人学得认真，似水掐了朵黄色的迎春花和蓝色的鸭跖草，走到他们面前正打算虚心请教。
　　俞归晚以为她来问这两种草的作用，直言道：
　　“猪都能吃。”
　　“......”
　　沈予安和莫燃点头，从她手中拿过花，认真辨认。
　　“.....”似水无语片刻，“我只是想问你们这两种颜色那种好看，我打算染指甲！”
　　“......”
　　三人无语片刻，最终在沈予安的领导下一致选择了黄色。
　　“好的，我就拿蓝色的花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