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狐自远方来》菌子汤

8、第 8 章

　　“世子，月底就是王爷五十大寿了，王妃那边一直在忙着操办月底的寿宴，最近没有什么异动，倒是您，王爷大寿的寿礼您准备送什么？”

　　“我书房里挂了好几幅最近我临的书帖，你挑一副到时候随便送吧!”柳百居坐在窗边的一张木椅上望着窗外的梅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黑鹰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这......不好吧，王爷大寿想必陛下也会到场的，还有不少重要官员都会来......”

　　柳百居摆了摆手，“外人皆知王爷与我并不亲厚，那些虚礼做的再好旁人看到也并不会赞我几分，反倒会遭来王妃的猜忌，陛下若来，不管我送什么，王爷也总会欣然收下......本就是一场戏罢了，谁会在意你有几分心呢？”

　　知道世子说的有道理，黑鹰也没有再说什么了。然而心里多少还是会为世子鸣不平。

　　外人都道德王慈爱仁厚，收了个不属于自己的儿子，一养就是十年，琴棋书画，礼乐骑射，样样都遣人悉心教导，相待如同亲子，才有了闻名京都的温柔儒雅玉树临风的德王府世子。

　　可又有谁知晓锦衣玉食后的波涛暗涌呢？

　　德王府的女主人赵家嫡女，赵舒，与德王成婚已有二十余载，至今无所出，当初柳百居进德王府时，德王妃赵舒看他那眼神，柳百居至今难忘。那是种无可奈何里又带着深深嫉恨的眼神。

　　不过赵舒再怎么不喜欢柳百居，最多也就是给他使使绊子，玩些小花样，倒不至于真要了他的命，让柳百居真正放在心上的是这十多年来隐藏在暗处的一股力量。

　　柳百居收回望着窗外的视线，曲起食指敲了敲旁边的木桌，“晚上我去云香阁一趟，你守在府里别让人看出异常。”

　　“我陪您去吧!”黑鹰不放心道：“这段时间您还是要小心，他们派出的刺客身手越来越好了，上次我都没发现......”

　　“他们？”柳百居轻嗤了一声，“我还能被他们逼得一辈子不出门了？”

　　黑鹰眼底还有些挣扎，但最后也还是没开口。

　　刚从云香阁出来的狐十二突然打了个喷嚏，把肩上的白鸟都吓得差点没站住脚，白鸟嫌弃的往外挪了两步。

　　“哎呀，那些姑娘们身上的脂粉味实在是让人受不了，憋的我真难受。”

　　说着像是要证明那脂粉味确实让他厌恶一样，狐十二又重重的打了两个喷嚏。

　　今天是狐十二在云香阁待的第十五天了，也是他计划中的最后一天。他想他已经把人间那些魅惑男人的计俩学的八九不离十了，这次一定能成功取回他的离魄了。

　　“十二......你等一下，”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靠近，声音有点耳熟。

　　狐十二转过头看着来人在他身后两步停下，疑惑的看着来人，“云岚姑娘留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十二，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今晚有个贵客点了我的名，可我昨日已经同张公子约好外出游船了，那位贵客我得罪不得，可我又不能负了张公子一番盛情......”云岚显得很为难的样子，眼神却是直直的望着狐十二，满眼的期盼。

　　狐十二没接她的话，云岚咬咬牙，脸上已经是要掉泪的表情，“我的好妹妹，看在我们姐妹这半月的交情，你就帮我接待一下那位贵客好吗？”

　　旁边的白鸟被这一声好妹妹叫的鸡皮疙瘩都快掉了一地，狐十二本人倒是十分习惯被这样称呼，再看他一身花红柳绿的打扮，分明是一位俏生生的小姑娘。任谁也想不到这位“好妹妹”不仅是个男的，还是只男狐妖。白鸟只能无语望苍天，装作它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云岚是狐十二这半月在云香阁伺候的姑娘，他当时想着既然要了解透彻人间男人的喜好，去花楼找个头牌姑娘跟着学总没错，于是便挑中了云香阁的头牌，云岚。

　　在他扮作女子在云岚身边偷学撩汉技巧的时候，与这位云岚姑娘实在说不上“姐妹情深”，他做的最多的工作就是端茶送水，以及单方面的听她说阁里其他姑娘的坏话。

　　“可那位贵客点的是你的名，”狐十二看着她要哭的样子并不心软。

　　“没关系的，你我样貌八九分相似，那位贵客也并不认识我，就算是你他也看不出什么的。”

　　云岚看着狐十二还在犹豫的样子，以为他在担心什么，又接着说，“而且那位贵客只是来听曲的，他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放心好了。”

　　狐十二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他其实不是担心这个，他很想说，他什么时候跟她的样貌八九分相似了，他明明更美好不好，那云岚的眼睛怕是有问题，有必要提醒她去看看是否有眼疾。

　　“你确定那位贵客不会识破？”

　　“不会的，”云岚的语气十分肯定，她看了看周围，突然向前走了一步，凑近狐十二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的说：“你知道德王府世子柳百居吗？”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狐十二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这不正是他这段时间都日思夜想的人吗？先是想着怎么杀他，现在又想着怎么诱惑他。突然从其他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狐十二感觉有点怪怪的。

　　“知道，怎么了。”

　　云岚又往左右两边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声音压得更低，“我要接待的贵客，就是他。”

　　“啊？”狐十二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那个看起来温文儒雅一派正人君子模样的人还逛花楼？

　　果然人不能只看表面的皮相啊，狐十二再次感叹。不过这大好的机会送到他眼前，他当然不会错过了，于是仅仅错愕了一瞬的狐十二立刻反应过来。

　　“行吧，我帮你这一回。”

　　听见狐十二的回答，云岚开心的立马握住了狐十二的双手，“真是谢谢妹妹了。”

　　狐十二忍住想要甩开那双手的冲动，认真的看着云岚道：“还有一件事。”

　　云岚怕他反悔，立马收起开心的表情，同样认真的看着他。

　　“你有时间的话，去医馆看看眼疾吧。”

　　看眼疾？云岚没懂，不过她也并没有把狐十二这句话当回事，满心欢喜的拉着狐十二又回了云香阁，心里期盼的都是晚上和张公子的游船之约。

　　已经晚上了，狐十二呆在云岚那间挂满的红色纱帐的房间里已经快两个时辰了，并没有人来通知她去接待贵客。

　　云岚早就穿的花枝招展的去赴约了，狐十二吃了两块桌上的糕饼，索然无味。

　　他拢了拢身上那件白色的薄纱，那轻薄的一块布没有任何重量似的贴在皮肤上，烛光下若隐若现的能看到遮不住的光滑白皙的皮肤，小半个背脊露的十分有技巧，内里只着一件月白色抹胸，抹胸上绣着娇艳欲滴的红梅，艳而不俗。

　　那是云岚出门前嘱咐他换上的，狐十二实在是习惯不了女人们这些稀奇古怪又莫名其妙的穿着，但一想到这么快就有接近柳百居的机会，也就觉得这些都没什么了。

　　旁边的白鸟已经麻木了，它开始慢慢接受狐十二现在的女子形象，施满粉黛的一张脸，柳眉杏眼小红唇，目光流转皆是风情，老实说，很美，但也很变态。

　　屋外有脚步声靠近，狐十二向白鸟的方向招了招，白鸟会过意的朝窗外飞去，停在了外面的一棵柳树上。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狐十二难得的感受到了紧张，会被发现吗？

　　应该不会吧，毕竟现在自己是女子的模样，况且狐十二的变化术习的还算不错，以他过往十年在人间如鱼得水的生活就可以看出，虽然这是他第一次化作女子，但想来应该也不会有破绽。

　　门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开了，来人没有敲门直接进来了，狐十二一脸呆滞的看着眼前一身月白锦袍的柳百居端正的坐在了他的对面。

　　后面有云香阁里的侍从从外面带上了门，狐十二感觉自己心跳的更快了，说不清的感觉，比他当时要杀他时更加紧张。

　　“云岚姑娘？”略有些熟悉的声音在对面响起，温润沉静。

　　“啊，叫我？”狐十二反应有点慢的指了指自己，对于这个挂在他身上的新名字他还没有习惯。

　　“不然，这房里还有第三个人吗？”柳百居好笑的看着对面有些局促的姑娘。

　　“啊，是是，是我，我是云岚。柳公子是吗？”狐十二强自稳定了情绪，含笑望着眼前的柳百居。

　　柳百居手上把玩着一只空茶杯，另外一手拿着一把折扇轻敲着桌面，嘴角还噙着未尽的温柔笑意，眼角眉梢皆是云淡风轻的温和，一身锦缎面料的月白袍子在烛光下泛着些许金色的光，此人此景，倒真有些翩翩公子，举世无双的感觉。

　　“看云岚姑娘的反应，似乎不喜欢别人叫你云岚？”柳百居看向狐十二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狐十二却感觉到了探究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