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袂》作者有病

54、结局：婚礼

　　宋儒文还是出现在婚宴上。林清月未能阻止他。
　　昨晚林清月闯入府中，莫辰拦住了她，她被莫辰钳住双手，一边挣扎一边大喊：“宋儒文，你不要参加婚礼，你会死的！你信我！会出事的！你明天不要举行婚礼！会死人的！我不能告诉你，但你信我，你推迟婚礼可以吗？能躲一时不能躲一世，你直接取消可以吗？我求你了，你不要去，你不要参加婚礼，你会死的！”
　　林清月立了咒，她不能告诉宋儒文婚礼的危机。她只能告诉他，不要举行婚礼。宋段博的邪术其实有很大局限性，它只能诅咒某日成婚的一对新人，只要宋儒文避开这一天，或者直接取消婚礼，这邪术就失败了。
　　也对，宋段博有什么能力去得到哪些可怕的邪咒呢？他没有修魔，得到这个咒语，也不过是阴差阳错。但偏偏就能用上了。
　　她像个疯子一样喊叫着，挣扎着，宋儒文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她。他只觉得可笑。林清月未能举行婚礼，她当然不能让庄柔儿顺利。不过是妇人不可理喻的嫉妒罢了。
　　她终于想起自己其实有能力反抗，她抽出手焚了符，把莫辰击退一旁。
　　“宋儒文，你听我说，我没有骗你，你明天不能举行婚礼，会出事的。具体的我不能告诉你，但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你我夫妻情断，但我不想看到你枉送性命。”
　　“靖国公要杀我？”
　　“不是！这怎么可能！你能不能听我说一次，真的，你取消婚礼，就平安无事了！”
　　“荒唐。”
　　“我求你了，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出事！”
　　是啊，现在宋儒文心里，林清月不过是个捣鼓邪术的疯婆子，蒙蔽他的心智，哄骗他娶她为妻。宋儒文怎么可能还会信她？
　　宋儒文把林清月赶了出去。
　　他不会信她的。但她不想让他死。
　　她又跑去庄家闹了一通，除了惹人笑话，什么都没干成。
　　所以，什么都没改变，她来到婚宴现场，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迎亲的车马来到庄家，庄柔儿听到外面催妆的宾客嚷着“新妇子”，和自己亲友闹成一团。她簪着金银琉璃涂饰的各样头饰，一身青衣，举扇遮脸，拜别父母。
　　这时候是要哭的，因为不舍。她哭不出来，脸上没有喜意，也没有不舍的悲切，她觉得迷茫，有些惶恐。喜娘在她身旁，见势不对，拿沾着洋葱汁儿的手帕帮她擦眼泪。她总算是哭出来了。
　　青庐早已搭起，迎亲的车马一路来到宋府，金童玉女在身后抛洒五谷，庄柔儿在前面被领着，跨火盆，跨马鞍，跨米袋，然后引至堂上。
　　林清月掐着敛息决躲在暗处，她说：“活人墓。”
　　庄柔儿听到身旁的人起哄着让宋儒文念却扇诗，她没听清他作了什么，只听到台下人起哄。庄柔儿还在走神，喜娘偷偷拍她手，她放下了扇子。宋儒文的脸映在她眸中，是不变的温柔神色，是她日后要相处一生的夫君。
　　林清月低声念着：“死人路。”
　　司礼官主持着婚礼：“一拜天地。”庄柔儿下拜，她想，为何要拜天地，天地为证下成婚的怨偶有多少？诚心叩拜，又有谁会真的得到庇佑？违背了誓言，又有谁会得报？
　　“奈河桥下谁堪渡？”
　　“二拜高堂。”宋儒文父母俱亡，两张空椅子摆在堂前。成婚以后，庄柔儿就成了宋家人，虽然这家里只有他们二人。她到底会有个怎样的将来？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白头偕老？若是某日“情骨”失效，她会有怎样的结局？和林清月一样被扫地出门吗？
　　“枯荣罪过皆林出。”
　　“夫妻对拜。”庄柔儿向宋儒文行拜礼，宋儒文还礼。结为夫妻，便是一辈子的骨肉。他，是她的良人吗？
　　“礼成。”“甘心承罪天也哭！”
　　司礼官和林清月的话同时落地，刹那间风云突变，黑气自一对新人脚下喷涌而上，邪恶黑暗的气息瞬间缠绕两人身躯。
　　“是魔！魔！这是魔气！”黑暗弥漫堂上，席间宾客慌乱逃窜，魔族、魔修的传说在人们记忆中唤起，恐慌似乎给予这些魔气更多的能量，汹涌着张牙舞爪，淹没了整个厅堂。人们在黑暗中胡乱地念着咒语，各种法术乱飞，误伤旁人，瞬移法术用不了，人们拥挤着相互踩踏，努力辨别着方向往门外跑去。
　　宋儒文在厅堂外愣愣地站着，旁人的杂乱似乎与他无关，他皱着眉头努力地想着什么。头疼欲裂，他痛苦地抱着头蹲下，被路过的宾客撞倒。
　　在魔气升起的瞬间，林清月和宋儒文瞬间换了位置，一道亮光从宋儒文的天灵穴升起，护住了庄柔儿。
　　替死咒，林家秘咒，五万年前林族为天炎抗下蚩尤一族所有反噬的替死咒。宋儒文曾问若她会这种秘术，是否会为他牺牲。她说她会，所以，她今天就死在这里了，因为他不信她，她不想他死，就只能替他去死了。
　　替死咒，把对方的死亡吞噬到自己身上，一命换一命。
　　黑暗外，宋儒文头痛欲裂，他想起来了，他明白了，他大喊着往黑暗冲去，忽然，黑气往一个方向席卷，瞬间不见了。
　　林清风站在那里，手里悬浮着一颗黑色的珠子，是刚刚魔气的凝聚。林清月脸色惨白，被林清风抱着，气若游丝。
　　死亡的瞬间林清月想了很多，过去的一切如虚幻，原来她执着的不过是他爱她的表象。
　　原来她也不是真的爱他啊，她明明什么都明白，却偏偏把自己都催眠了。
　　死得太不值了，她想。

　　二公主姜令仪翻着红线录，宋儒文和林清月的红线崩得死紧，相互拉扯，时至今日，扯得已经快断开了，仅有最后一根红丝还连着。而庄柔儿的红线打了一串死结，只虚虚地搭在宋儒文线的上方，红线的另一头却是断的，延伸至无尽的虚空中。
　　姜令仪手执剪刀，刃在线上轻轻一勾，宋林之间最后一丝线还是断了。
　　“该了结了。”她叹息，“四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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