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袂》作者有病

45、儒文：苏醒

　　庚子年六月十八
　　他醒过来的时候，神志还没回笼。他有些恍惚，不知今夕何夕。
　　他看见伏在他床边的身影，林清月。
　　相关记忆涌入心头，他想起在伯爵府婚宴上她对他的戏弄，他想起在云雨楼她不知廉耻地勾引，他想起她赤裸着身躯粘上他的身体，像一团嚼过的口香糖，一次又一次地粘着他，勾引他，在他面前解下衣裳，玉体横陈。
　　他是疯了吗？他怎么会爱上这么轻浮的女人？
　　他想起云雨楼里她衣衫不整地从房里出来，他想起她伏在伊权身上的卑微下贱，在他面前被人强吻的顺从，然后毫不留恋地跟着那人离开，他想起宋段博在湖心亭说的话，想起婚讯传出后听到的所有流言和当面嘲弄。
　　他是疯了吗？他怎么会爱上这么不堪的女人？
　　他也想起他对林清月的迷恋，他对她的谄媚奉承、讨好迎合，从第一次见面就准备好的婚书，那份倾尽家财的十年协议，他从医馆挣扎着去寻她，他一次又一次的求婚，他屈辱地躺着让她作画。
　　他是疯了吗？他怎么会如此自甘堕落？
　　荒诞的过往让他觉得可笑，他不相信这一切出于他的本心。他自幼读圣贤书，做事皆合乎礼法，做人更秉承君子之心，他怎么可能为了这个女人，枉顾礼法，顶撞长辈，身缠恶名？
　　他皱着眉头，看着身旁的女人。
　　林清月迷蒙地擦了擦眼睛，却发现他已经醒了，她兴奋地把手搭在他手臂上：“宋儒文！你终于醒了！哥没有骗我！你十天后就会醒过来的！你饿不饿？我给你做点吃的！”
　　直呼名字，没有教养，他想。他嫌恶地拿开了她的手，她没发现他的反常，激动地冲了出去。
　　十天？他是昏迷了十天吗？他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昏迷？而她还明确知道他的苏醒时间？靖国公告诉她的？是靖国公法术高强，还是他知道内情？他这一年来的荒唐行径，又是为何？
　　林清月很快端着食盘回来，上面放着一碗芥菜咸骨粥，饱满的白米被炖的糜烂，芥菜切成小片，青嫩新鲜，猪骨被腌制过，咸香诱人。
　　他看着粥，心里又多了一分怀疑。他吃过她多少饭食？第一次云雨楼相遇，她就拿出糕点招待，问题，难道在这里？他又觉得是自己多心，心里踌躇不定。
　　她看他没接碗，便勺起一勺粥吹了吹，放他唇边：“快吃吧，这几天你只输液，需要吃点东西补充营养。”
　　她的担忧不似作假，他却总带着疑心：“不想吃，让李婶给我重做一碗白粥吧。”
　　她也没说什么，应下来了，神色疲惫。
　　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他的妻子，不管是名义上还是实际上，她都是他的妻子。他和她在红线轩签了字，他和她行了周公之礼，她是他的妻。
　　他的头脑前所未有地清醒，过往仿佛只是幻梦，梦醒了，魔障破了，他就想明白了。
　　不管这一年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如此昏聩，他都得承认这一点，她是他的妻子。
　　他不能抛弃她，结发成夫妻，便是这一世的骨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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