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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清月:婚宴 ...
己亥年六月初九。
在这世上,每个人都有价,高还是低而已。
她看着这满眼的红色,很想问问姚文承,她的姐夫,这个价码,二姐值得吗?他是伯爵幼子,将袭子爵位,而姐姐不过是个三流艳星。
十里红妆,由大哥亲自打点的,床、柜、桌、椅、凳、箱、案、架、桶、盘、篮、笼、盒、篓、架、瓶、壶……上百种器物,朱漆描金雕花,被穿红衣红裤的人抬着,绵延十里。腾云,驾雾,仙术幻化的烟火和飘花,二姐的花轿,在眼前晃着。她茫然跟在大哥三哥的身后,走进子爵府,一个个古朴庄严的仪式从眼前经过。
十里红妆,天炎界改革的五百年来,已经渐渐废去了,公主执政后为压制婚嫁攀比,亲自下令限制。这满眼的红,如同这场婚事,在她看来,都有几分不真实。
每个人都有价,购买是一项相对的等价交换。她曾问过二姐,她出的价。二姐给她说她和姐夫的相遇,相识,相知,他怎样把她救出,然后到了现在。
她不理解二姐所说,更多的是不相信。
近日报纸泛滥的报道就是这一对新人,二姐的往事被一件件翻出,密麻地逼满了眼球。只有新人自己不为所动。
二姐说,这是爱情。她竟然相信爱情。为何就不是陷阱?
浑噩半天,脸上僵笑,酒入肠,她踉跄地站起来,一只手从她的大腿滑下,她听得那手的主人调笑声,有几分辨别不出了。摆了摆手,她撞进门外的空气里,微晃着,走着。
酒喝多了,肚腹也是胀着的,凉风吹着倒也爽快。只是宴席还是近了些,还是喧闹,但也没心思再走,就这样卧在湖边亭子里,不远处有仆人守着灯,往她这里张望,交耳低谈。她翻了个身,把自己的每一块肉都瘫软在椅子上。
亭子所靠近的一偏间里突然爆发大笑,她眼微微张开一条缝儿,一个身影跌撞地冲出来,靠着亭栏呕吐。
她坐起,嫌恶地看着对方因食道的抽搐而控制不住身体起伏,往湖里吐出秽物。
她走近他,拿起桌边的陶壶,念了个出水咒,然后把陶壶移至他的头颅之上——那呕吐完,俯在栏杆上,只用后脑冲天的头颅——然后倾斜,把清水缓慢地注在头颅上,缓慢地浸湿头发,浸湿头皮,然后那头发头皮清醒过来后猛烈摇头,像狗一样甩水,然后头发被撩起,迷蒙地看着她。
她也不看他,重新卧倒,睡。
那人说:“秦影?”
“离开,勿扰,谢谢。”
“打扰姑娘,确是在下之过,恳请原谅。”那人靠近了些:“小生斗胆,敢问姑娘闺名是否唤作‘秦影’?”
“否。”
“冒犯姑娘,小生失礼了,只是姑娘酷似我一位故人,不知姑娘是否曾到云山一游?”
“否。”
“是小生冒昧了,姑娘…”
她不耐,坐立起来,打量那人,淡青直裰,纶巾,书生打扮,模样清秀,头发尖儿滴着水,身上是酒气和水气,神情还有几分懵然却强撑着清醒。
她突然有了兴味,走上前去,踮起脚,双手搂住他的脖颈,在他耳边吹着气:“你找的人,是你的谁呀?”再凑近一点,用唇和舌碰上去,轻轻咬噬□□耳垂。那人一惊,浑身僵住,推开,捂住右耳:“你!小女子岂敢如斯无礼!”
“如何?”她舔舔嘴唇,嘴角向上勾起,媚眼如丝。
那人神情激动,指着她的手绷紧用力,却忍不住地颤动,慌张,愤怒,却又说不出话来,二人间的暧昧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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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清月: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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