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九歌+秦时明月]涅槃》宫离砂

22、第 22 章

　　海边。
　　一个黑发蓝眸的渔女，肩上背着鱼篓，从海里满载而归。
　　她回到海岸边的一个小村落，与迎面走来的渔民打着招呼，遇到几个奔跑的渔童，她的脸上带上一丝笑意，从腰间，拿出一包油纸包，递给了他们。
　　小童们，不由得欢呼了起来，由最大的那个拿着，打开纸包，里面，是几块小小的饴糖。
　　“谢谢阿久姐姐。”
　　有了糖吃，他们连忙道谢，为了不显得自己好像十分贪吃，连忙把自己的宝贝也拿出来，递给了少女。
　　零零碎碎的，有好看的小石头，有贝壳，有叶子，还有不知道哪里找到的圆形的珠子。
　　少女好笑的接过，她有着一双大海颜色的眼睛，只看着这双眼睛，海边的孩子们，便极为喜欢她，很是亲昵。
　　她一个个摸着小童们的头，得到好几个灿烂的笑容，她的脸上的笑，也越发的明媚无拘。
　　与小童们招呼之后，她便施施然的朝着村子里走去了。
　　村子里唯一的医馆，说是医馆，却也不过是处小宅。大夫并非这个村子的本村人，而是行脚大夫，后来经过这里，海边渔民，不少受痛风之苦，他偶然救治却被渔民请求留下，虽不能根除，却也可以暂缓疼痛。
　　唯一能解的，便是少下海，少吃海物，但不管说了几次，渔民都是无可奈何，他们靠海为生，谈何容易。
　　而大夫，这一留，就是几十年的光景，从青年大夫变成了老大夫。
　　期间，也教过几个弟子，但都是不成。不是中途放弃，便是远走他方，另谋生路，而唯一留在身边陪伴的，还是年轻时救过的渔民的少女，下嫁与他，这一陪伴，也从年轻的渔女变成了阿婆。
　　“阿婆，”少女来到厨房，把鱼篓递给了正在忙碌的老阿婆。
　　阿婆也是同样的渔女打扮，只是身上的服饰更为深色些，她看到少女时，不由得眉眼温柔了几分，“小久，不是让你不要出去，怎么又去海里了？”
　　少女笑了笑，“我只是闲不住，今天弄到挺大的蚌，不知道会不会有好的圆真珠。”
　　阿婆眼中不由得一亮，显得十分高兴，看着鱼篓，一样便看到那个大的蚌，“哎呀，这个品相好，可不能让你阿公知道了，那糟老头子，就会浪费好东西。”
　　少女但笑不语，却也帮着老妇人一起把珠蚌撬开。
　　“哎呀，这么多，”阿婆欢喜的看着那里面一颗颗浑圆的珠子。
　　她小心翼翼的取出，当看到里面一颗金色浑圆的大珠子时，脸上的笑容更是止不住，“这个好，这个，可以卖掉好多钱，小久，快，去拿纱布过来，可不能破坏了卖相。”
　　“唉，也不知你阿公怎么想的，这么多年，我也多少捡到不少珠蚌，他倒好，全拿去入药了，给村里的人，还不怎么收钱，可真是，”虽然语气不满，可说道自己的丈夫，阿婆的眼中满是爱意，也不过随口一说。
　　“阿公极好，”少女笑了笑，但语气却是十分敬佩的。
　　“你们两个，躲在厨房做什么呢？”老者淡淡的语气，从厨房的门口飘了进来。
　　阿婆不由得想要把那些珠子藏起来，但因为有些手忙脚乱，反而暴露了。
　　进屋的，是个鹤发的老人，他的精气神很好，留着长须，须发皆白，但脸色却是红润，他看到那些真珠，不由得挑眉，“今天收获不错嘛。”
　　阿婆自知估计没办法拿去卖了，只能无语的把那些珠子包在纱布中，走到老者身前，“拿去，拿去，都拿去，哼，都快揭不开锅了，还只顾着你那些破草药。”
　　老者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夫人是在怪为夫了？”
　　“什么你都对，我可说不过你，”阿婆有点泼辣性子，为人豪爽，不爱计较，但想到，这些年为了生计，生活，却也委屈，柴米油盐，这些哪样不需要钱财。
　　看对方脸色，老者哪里不明白，他挑开纱布，看着里面的真珠，却是从中挑出几颗，剩下的都给了老妇人，“喏，拿去，这些足可。”
　　阿婆有些疑惑，“你今日竟没有全拿走？倒是奇了。”
　　“全拿走也不是不可，”老者挑眉，似乎要伸手去拿回来，老妇人慌忙收起来。
　　“不行不行，不能悔，”说着话，她已经利落的将那包真珠藏衣服里面。
　　而老者的眼中，皆是包容和好笑。
　　少女莞尔的看着两人的情形，看老者对她示意，便也跟着出去。
　　少女恭敬的跟在老者身后。
　　老者在庭院的药庐前停了下来，看向少女，“你内经背的如何？”
　　少女愣了愣，却是有些不好意思，“虽已背完，但却不得其意，阿公，是久愚钝了。”
　　老者淡淡的点头，“是某心急了，你很好。”
　　老者也知道，是他急切了，他是医者，虽然看上去精气神极好，却也可以感觉到生命的流失，只是，恨不得将一身的本领都倾囊相授，“对了，你之前说，把治疗痛风的草药加到酒里面的想法，某试了几遍，倒是有了想法。”
　　内经中本就有“汤液醪醴论篇”，但酒这东西，本身也是伤身，他便很少涉及，但也并非不可行。
　　“阿公，可有吩咐？”少女问道。
　　老者将一捆竹简递给了少女，“这上面的药草，你去山里，帮我找齐。”
　　“好，”少女也不问，接过竹简，很少恭敬的应下。
　　“不急于一时，可闲暇时再去，今日，你先把这些草药晒晒，”他指着药庐前的一堆草药，说完，便施施然的朝着药庐走去。
　　“…”少女看着那些草药，只能挽起袖子，认真的开始分类和归纳，放到竹编中，又一个个按照需要晾晒的程度，一层层的放到竹子做的架子上。
　　端着饭菜经过的阿婆，看着忙碌的少女，无奈的摇头，“糟老头子，就会使唤人。”
　　但虽是如此，也知道他们做的是正事，她给老头子送了饭，又来到外头，“小久，先吃饭，在做。”
　　“唉，好，”少女边忙边应声，几道工序之后，便回了屋。
　　阿婆在做衣服，那是一件藕粉色的渔女服饰，上面有着复杂的海浪纹路，但从颜色上看，便知道不是阿婆自己穿的。
　　少女看到时，心中微暖，知道对方不但在为她做衣服，也在等她一起用饭，便过去接过衣服，放到一旁，“阿婆，先吃吧。”
　　阿婆拍拍她的手，“老了，眼睛总是看不清，唉，别怨你阿公让你多做事，我看得出，他极喜欢你，他常说，小久，极有慧根。这世道，多学点东西，总是不错的。晚点你干完活，去洗一洗，给你做的衣服，马上就收尾了，小九你这么好看，要多打扮打扮，日后才能遇上好人家。”
　　老人家絮絮叨叨，或许也只是想说说话。
　　少女认真的听着，却也明白两人的良苦用心。
　　因为兰的变化，她备受打击，却是被路过的老者捡到，看她呆呆愣愣，以为受了伤，便带了回来，自那天起，她便留在了这对夫妇的家中。
　　他们没有子女，也是因为阿婆年轻时，经常去海里找海物，用来换物卖钱，维持医馆的生计，却不想落下病根，无法生育。
　　“唉，怪我，生不了孩子，你阿公，不嫌我，”老妇人说道痛楚，眼中无奈和悲伤。但对于少女的出现，老妇人很快，也不去想那些遗憾的事情，而是十分开心有了个伴，甚至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但少女却是知道，老者自己也是后悔了的，因为沉迷于医术，而没有顾及身边人，“终究…是某，拖累了她。”
　　或许，捡到少女之后，看到少女和老妻的相处，他也是有私心的，想要倾囊相授，只希望，少女可以多照看老妻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