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旧》极乐侠

3、第三章

　　山高林深，流水不绝。琅琊阁上，蔺晨正在拿着一卷书细细品读，飞流乖巧安静的坐在他对面。炉子上的水烧得滋滋响，飞流颤颤巍巍的拿起水壶，慢慢往桌子上的玉杯里倒水，然后微笑着递给蔺晨。蔺晨哼笑了一声，心满意足的把茶接过来，然后，侧身对屏风后的人说:“虽然次了点，但好歹是飞流泡的，将就点喝吧”。一只骨骼清晰苍白如纸的手从屏风后伸出来，接住了茶。
　　等霓凰养好了伤，秋猎也结束了。她和穆青告别萧景琰，回了云南。在金陵的时候她曾试探过萧景琰，发现他并没有对梅长苏的死有任何怀疑，所以他也可能真的没有察觉到此事的蹊跷之处。至少，没有人瞒着她此事。
　　一回到云南，霓凰就赶紧着手查清这件事，她希望她的预感是正确的，她的林殊哥哥并没有死。她派出心腹去北境核实去江左盟试探去四处搜寻，连穆青也瞒着。她怕结果会让自己失望，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焦虑她的万念俱灰以及慢慢燃起来的希望。
　　果然，没有找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连一丝气息都没有，就像这个人不曾存在过。可是，痕迹抹得越是干净，她就越坚信他还活着。这是一个女人的直觉，对至爱之人才会有的感觉，她曾拥有过这感觉。思来想去，她能想到的他的藏身之处也就只有琅琊阁了，那里有蔺晨，有飞流，他们应该不会分开。
　　夜深月露，霓凰把穆青叫到房里，跟他说了这件事，并告诉她要去琅琊阁的决定。她认真无比的对穆青说:“青儿，姐姐前半辈子都在为穆王府、为大梁奔波不停，可是，现在姐姐想为自己活一次，这次，我一定要找到他。我相信通过这些年的考炼，你已经可以支撑起整个穆王府和保卫南境的重任了”。穆青看着霓凰，目光如炬，坚毅不移:“姐，你放心”。
　　第二天一早，霓凰便只身策马北上，仿佛奔向某个人的怀抱，带着欣喜，悸动如初。

　　“吁~”，霓凰喝停马，抬头望上琅琊山。她心里明白，如果在这里找不到梅长苏，那么，她所有的期冀都将破灭。看着这清秀巍峨的琅琊山，她甚至都不敢迈步，她怕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想，怕最后只得一场空。可是，她想起那个青梅竹马的少年将军，想起那个把她紧紧环抱的梅长苏，如今再没有什么比拥有他更重要的事了。即使结果迷离，即使希望渺茫，她也要亲自见证，不然她不甘心，一辈子都不甘心。
　　琅琊阁内，梅长苏听见霓凰来拜访蔺晨的消息，手一抖，不小心把茶洒了。蔺晨看着他这副样子，不恭的哼了一声:“我早就说过，你瞒得了一时，还能瞒一世？唉，看来还得我亲自出马替你圆这个谎才行。”梅长苏垂下眸子，不知如何作答。
　　蔺晨起身，理了理衣袖，就出去见霓凰了。梅长苏抬眼，神色忧郁，转头对身旁的飞流说到:“飞流，苏哥哥最喜欢的那个姐姐来了，可是苏哥哥不能去见她，虽然苏哥哥很想看看她”。飞流皱了皱眉:“为什么？”梅长苏没有说话，只是低下了头。
　　前厅，霓凰百般试探蔺晨，可聪慧如他，竟一一击碎霓凰的怀疑。霓凰不罢休，以连日奔波疲惫不堪为由，在琅琊阁留几天。
　　霓凰四处转了转，并没有发现什么。她走到琅琊阁的梅园，看着这般美景，想起多年前在金陵穆王府梅园里，那个人轻弹肩上落花的情景。这时，从梅园深处腾空出现一个少年，脚尖轻点树枝飞来飞去，霓凰大喊:“飞流”。飞流听到叫声，微笑着朝霓凰飞来。待两脚落地，飞流把怀里刚摘的梅花推给霓凰:“花，给你”。霓凰欣慰的笑了笑，接了过来。然后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飞流，你知道你的苏哥哥在哪儿吗？”飞流得意的点点头:“知道。”又突然使劲摇了摇头:“不知道”。霓凰盯着他，温柔的说:“飞流其实是知道的，是不是？”飞流皱着眉挠了挠脑袋:“苏哥哥说不能告诉你。”霓凰怔了怔，眼泪夺眶而出，紧紧抓住飞流的胳膊，颤抖着声音，问到:“你是说他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飞流不知所以，傻傻的点了点头。霓凰悲喜交加，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太好了，林殊哥哥还活着，他还活着，飞流，你快告诉我他在哪里？在哪里？”飞流摇了摇头:“不能说”。霓凰心急如焚，抓紧飞流的手加大了力度，哽咽着说:“飞流，你快告诉我。”飞流看着她，吓得不知所措，他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霓凰，只好抬起手，指了指离这儿稍远，位于所有亭阁最右边的一间房屋。霓凰一把把手里的梅花塞还给飞流，狂奔而去。
　　她拼命的跑着，眼泪也没有停过，模糊了视线。晶莹的泪水从她精致美好的脸庞滴落，沉入风中。她像飞蛾扑火般无畏，也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