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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046 ...


  •   “一直以为,摔倒的时候,会有一双从天而降的手从背后接住我,但不是,我的头摔在地上,头破血流”

      行潦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外面的雨,“从来没人肯拥抱我”

      “那姜湘呢?”

      庄梦月搂着他,忍不住问道

      行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庄梦月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得不好,行潦是男宠,姜湘怎么可能没抱过他,亲过都正常

      她奇怪的笑了笑,复又想起另一个问题

      性别障碍的行潦以为自己是个女人,同时她又爱上了身为女人的姜湘

      在这个男婚女嫁为正道的世界,这姐姐实在触犯了太多禁忌

      她还是那句话,这样的人不会有太过美好的过去,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啪”

      大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庄梦月转过头看,只看见某个人下半身的龙袍,他好像正在慌里慌张地赶人

      只停留了短短一瞬,他就立刻露出全貌

      是齐霄

      他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生气,“砰”地一声将门关上,随即挟风带雨朝庄梦月走来

      女人一时没来得及反应,下一秒已经整个人都被从地上拽了起来

      齐霄的声音冷且疏离,“你在干什么?”

      “我……”

      庄梦月犹犹豫豫,一时间卡住了

      谁知道齐霄更生气了,怒气冲冲的道,

      “没问你!”

      “地上那个,你在干什么?”

      行潦像个活死人,一动也不动

      齐霄恼怒极了,抬腿便踹,庄梦月拽了半天才拽动

      “你做什么啊?”

      “我做什么?”

      他恼怒至极,“我做什么!”

      齐霄恼的差点说不出话来,继续一脚一脚的踹在行潦身上

      每踹一脚便说一句,“我做什么!”

      看起来就像个撒泼打滚的小孩子,行潦也熟练的蜷缩起身子,保持着挨打的姿势

      庄梦月心知这事被撞见原本是自己不对,就立刻跪下了,“陛下,是臣妾错了”

      齐霄听见这话不仅没有欣喜,反而愣了两秒,随即脸上不怒自威起来,“皇后一向骨头这么硬,如今竟然为了这个…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向朕服软?”

      “真是开了眼界!!”

      往常遇到什么问题她都尚且能挣扎几分,可单身二十多年的自己,唯独感情之事处理的向来千疮百孔

      在齐霄眼中,更像是将真相坐实了一样,多么伶俐的一个人竟然被自己问的哑口无言

      怪不得那天拼命要留下行潦,原来是看中了人家的美色!

      正在庄梦月满头焦灼的时候,行潦突然开口说话了,他倾斜着跪在地上,额头好像已经丝毫没有力气抬起了

      咬碎牙齿说道,“娘娘对我,只是同情”

      “同情?”

      齐霄像是终于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理由,脸色和缓几分,“你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行潦的额头低的越来越狠,“三岁上,我被父母卖给青楼,七岁接客,在青楼里呆了十年”

      他的牙齿都快要咬碎了,那些不堪的过去滚滚而来

      缺了一只眼睛的老人,身材似肥猪的屠户,喜爱怪癖的变态

      他什么样的人都接待过,看着他们一个个在自己的身体上无法自拔,却始终冷眼旁观着

      青楼里的人视他为怪物,每个人卖身子都有钱拿,只有他没有

      他没有钱,没有爱情,甚至没有自己

      那一年,他还遇到了山匪,那是夷国境内最大的一场暴乱,山匪头头差点攻进都城

      很不幸,他所在的小镇最先被占领

      作为美人翘楚的自己理所当然被敬献

      “后遇山匪,整整凌辱一月有余”

      行潦的拳头紧紧握在一起,额头低着,泪珠儿沁血

      就连齐霄也忍不住为之多了几分动容

      庄梦月觉得自己没法再听下去了,可是她毕竟不是一个没脑子的人

      她清醒的知道,这里是古代,已婚女子与其他男子搂搂抱抱不可能被几句撒娇轻易原谅

      更何况,她的夫君是一位拥有生杀夺予大权的君王

      她知道必须得让行潦解释清楚,否则他们两个人都得走上末路

      她再次抬起头,看着行潦悲伤的脸

      那恐怕是无法被回忆的一个月

      一个还没有完全认识世界的孩子,过早经历了最残忍的不堪

      那些人对待他就像一个发泄欲望的器皿,他又会拿自己当人看吗?

      庄梦月已经无法想象,在行潦的世界里,他究竟是怎样看待自己和他们的

      那些曾经侮辱伤害过孩童的人,都该被凌迟个几千刀!都该去死!

      脑袋还不甚清明的时候,庄梦月站了起来,她再次跑过去抱住行潦

      她的声音克制且痛快,“我对行潦不是同情,我视行潦为知己”

      此时此刻,她甚至害怕自己的清醒

      她只知道不能再让这个承载无数伤口的孩子再次因为自己而受伤了

      她要给行潦,明晃晃的温暖

      哪怕下一秒他们都得为了这温暖去死,也好过背负着痛苦苟活终生

      怀中的男人因为这话而停止抖动,他的手臂,缓缓的,一寸寸抱住庄梦月的罗衫

      齐霄看着眼前这两人觉得甚为刺眼

      他是真的想杀了行潦

      不管他过去有多可怜,他都不该主动抱自己的妻子

      可是这样的人已经死了一个盛肃了,他没决心再尝试一次

      于是他只是默默站着,一个字都没说。

      庄梦月对他的反应很是惊讶,抬头看了一眼,她也觉得齐霄最近对自己越来越容忍了

      被伤过太多次,她已经不愿意去猜这位帝王又是如何盘算了

      派人将行潦领下去之后,她安静俯首,“我绝不会让行潦破坏你的计划的”

      齐霄看着她欲言又止,只觉得两个人之间越来越远

      而且他清楚,会更远

      ——

      次日,齐霄突然病倒,陟国全境封锁消息

      凤仪宫里,庄梦月正在十分淡定的喝茶

      “娘娘,听说陛下生病了”

      春桃轻声劝道

      “春雨寒凉,夏气灼热,偶感风寒也是常有”

      “我听人说,好像不是风寒”

      春桃低下头汇报

      “哦?”

      女人皱了皱眉头,“谁说的?”

      还没等春桃回答,她又说道,“凡事喜欢乱说话的人,就不必留在宫里了”

      春桃的心思沉了沉,点头回答

      “是”

      齐霄这病的确实蹊跷,她该去瞧瞧,不去的话反而让人生疑,不知道他得了什么大病

      午时的时候,皇后提着养生汤来了中泰宫

      没想到却看见一众妃子跪在门外,就连许久不出门的张贵妃都身在其列

      庄梦月皱着眉,走到贵妃身旁

      “怎么跪在这里?”

      “陛下不见我们”

      她低下头,看样子少了很多从前的锐气

      庄梦月想了想,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独自朝里面走去

      张采言愣了愣,片刻后嘟囔了一句,“装什么好人啊~”

      她的眼里饱含热泪,语气带着小傲娇

      一路顺利的走进去,庄梦月愈感疑窦丛生

      皇帝不见人,满宫侍卫却没有人拦自己,想来是齐霄刻意吩咐过的

      他为什么要这样?

      难道真的得了什么大病?

      她脚步匆匆,走的愈发快了

      香烟袅袅,内室里却没有人,庄梦月环顾四周,还是没见到齐霄的身影

      角落里通往小花园的门半掩着,她心念一动,推了门出去

      男人果然在这里,他负手而立,正静静看着眼前的花草

      “参见陛下”

      庄梦月故意将声音升高,恭敬行礼

      齐霄缓缓转过头来,漆黑的瞳孔淡淡盯着女人,“嗯”

      “皇后过来”

      庄梦月犹豫了一下,快步朝他走过去

      “陛下在做什么?”

      派人放出生病的假消息,还刻意伪造出这么严重的假象

      “在生病”

      齐霄眼睛不眨的说道

      “哦,什么病?”

      庄梦月挑眉,不屑道

      “相思病”

      男人顺其自然的答道,一脸无辜的样子

      啧,又被撩一把…

      庄梦月心里有点气,“陛下又在筹谋什么?”

      话已至此,不妨说开

      她屈了屈膝盖,“我以为陛下一直关着姜湘公主是为了拿她做筹码去跟姜准交换,现在看来陛下似乎另有打算?”

      “是,朕打算开战”

      庄梦月面色大变,忍不住颤抖着开口道,“陛下可知又要死多少人?”

      “士兵为国捐躯,乃是他们的使命”

      齐霄的面容显得冷漠,不带一丝情感

      “那为此无辜牺牲的百姓呢?他们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

      庄梦月想到自己在山上遇到的那个樵夫,若不是战争,又怎会如此蝇营狗苟?

      “皇后怕不是在说笑吧?”

      齐霄皱眉,“攻打别国,我陟国百姓怎会伤亡?”

      直到此刻,庄梦月才弄明白

      原来齐霄一直没把其他国家的人命当人命啊…

      因为她生来不属于这里的任何一个国家,所以比他们拥有更多怜悯

      齐霄还在不停说着,“你同情行潦,同情樵夫,同情任何一个人,却从来不同情我”

      “我年幼登基,吃过这世间的大部分苦头,只是没有被你看见而已”

      “主和不行吗?用姜湘去换夷国归顺”

      “可能吗?”

      齐霄像是很认真的在同她讨论,“与夷国之间的这一战需得一击即中”

      庄梦月心知已无转圜的可能

      又听见齐霄淡漠的一句话

      “现在边境已经开战了”

      她心如死灰,跌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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