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会议（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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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组自星历二十八年2月9日于地球启程，原预计行程时间为六个月，实际于9月10日回归，总时长为214天。”朝晔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些许，“八人出行，七人回归。”
远方在心中默默推算了一下，也便是说，朝晔他们回来至今也仅仅只有六天的时间。
那么……
他忽地觉察到，这话落下后，会场的气氛沉重凝滞了不少。
不是错觉。
但这并不是哀悼会。
朝晔向旁边走了两步，继续道：
“行程路线以距地球5.7光年处的天七星作为中转点，”在他身边随即出现了星球投影及大量数据，“根据此前探测得到的数据和观测图像，我组张宿经计算后大致得出未知星域中，较近的星系位置。数据为推演过程及星系位置，示意图中有星航线规划。”
“航行约49天后，我们搜寻到了这一片星系。”
“对于星系来讲，它更像是一个组分简单的天体系统。”朝晔微微偏过头，轻轻拨动了天七星投影，天七星随机快速转动起来，一晃眼便化成了四颗星体。
中间的星体散发着柔和的白光，虽说所有投影的亮度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削弱，但这一颗星体却是叫人感受到，这便是它原本的光芒。
在其外，三颗星体隔着相同的距离，围绕着它在同一轨道上平稳地旋转着。
“我以下暂且用‘白系’与‘微芒’称呼这一片星系与其中心天体。”
“白系的三颗行星并不稳定。”他将星象图放大，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在三颗行星的运行轨道附近，大量的尘埃微粒浮动着，大小不等的流星体成群绕着“微芒”公转着。一般情况下的流星体属于微小的固体块，然而“白系”中的流星体体积却过于庞大了。“因此白系的行星在穿过流星群时，时时会发生碰撞。”
“这样的情况本不利于我组继续停留进行数据采集，然而，张宿在调试仪器时打开了感温仪，发现，”他的目光转向了那一颗散发着柔白色光芒的天体，“‘微芒’的并不是燃烧的星球，所测外围温度仅仅只有零上三四度。”
“而后再经过多项检测和计算判断，我组决定在‘微芒’星着陆进行进一步勘察与数据采集。”明明光线很柔和，朝晔却仿佛被刺伤到了一般忽地闭上眼睛，合上眼睑时视线归于黑暗的那一刻，那这段日子久久萦绕在他心上的回忆再一次闪现。
那是噩梦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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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机器人回来啦！”张宿脸紧紧靠着玻璃窗，眼尖地看到了渐行渐近的小飞船的身影，“柳宿柳宿，快让它进来啊！”
“急什么啊小家伙，”井宿抱臂靠在一旁，“对接很麻烦的，你安静些让柳宿好专心做事。”
张宿嘴一扁，眼里水汪汪的好像要哭出来，又没哭，头一撇扎进了轸宿的怀抱。轸宿无奈地笑着安抚地拍了拍张宿的背，用口型对着井宿说了句“温柔点儿”。
“没关系。”柳宿视线不断在两块屏幕中移动，说着话，手下的速度未减半分，“组长同我一起，倒是轻松许多。”
“井宿，你这性子再不改改，怕不是以后找不到omega咯。”翼宿嘲笑道，不理会井宿不屑的表情，手一揽将桌上一排扑克划到自己手中，“别玩了别玩了，反正你也注定输了。”
“不可能！”星宿激动地站起来，晃着手中仅剩的三张牌，“我还有三张，我还能活！”
翼宿哼笑着，将他手中的牌抢走，整了整就走向柜子要去收起来。
星宿还想说什么，便被不知何时就坐在旁边的鬼宿拉住了手。
“算了吧。”鬼宿道，“以后别跟他玩接火车了，你玩的那是运气，人家玩的是实力。”
说得委婉，星宿倒也一下子懂了，更气了，还没说什么，朝晔清清冷冷地发话了。
“我柜子里有糖。”虽没道人名，张宿一下子从轸宿的怀里抬起脑袋，刚刚看到的什么泪眼朦胧消逝得干干净净，跳下来就去找糖：“谢谢朱雀儿！”
“井宿，准备打开阀门。”
“是。”
“柳宿，最后确认数据，完成引进。”
“好的。”
“井宿，”朝晔注视着跳动逐渐缓慢的数据，“开。”
随着轻轻“嘭”的一声碰撞声，门缓缓升起，还未升到顶端时，一只拳头大小的小东西飞了进来，被早有准备的翼宿接住，熟练地卸下小型勘探仪的飞行装置，将存储芯片抽了出来。
他转身将芯片递给了朝晔，朝晔随即将其放入读取器中。
“嘶”一段全息的影像先是不稳定地闪烁几下，而后清晰的显现出来。
八个人静静地围绕着看着。
影像中先是一片白茫茫，而后白色的光芒渐去，逐渐稀薄开，视线便清晰了，可从高空大致看见这颗星球的大致样貌。
却还是白色。
那儿一圈好像有什么在粼粼闪着光，似是水光荡漾，但雪白如牛乳，不敢轻易断定；在其之外，一圈圈铺开，错落有致地密布着什么，等到探索仪离得近了，才能辨认出那合该是具有着白色树叶的森林。
这是一个白色的世界。
投射出来的景象渐渐从高处落到了地面。
“原来，”张宿恍然间多了几分沉醉，手不由得想去触摸影像，“‘微芒’上竟然有生命的存在，它的光确实不是由星球燃烧带来的，是呀，只有生命才会有这样柔和的光啊。”
他的话虽然颠三倒四，却实实在在的是在场人的心声。
影像忽地穿过密密的枝叶，悬停在重重树冠下，目之所见，是黯淡的褐色树干，越往上长颜色越浅，最后褪成白色，绽放出了满枝花叶，花叶也是白的，却带着些朦胧，看不清它的轮廓。
它散发着柔和的光。
于是一枝枝，一片片，汇成一片光的海洋。
影像继续移动。它灵敏地从纵横交错树桠之间的缝隙穿过，一会儿贴地而行，一会儿腾空而起蹿出林荫，一会儿停留在枝丫上许久不动，像是漫无目的，像是孩子对于新鲜事物不知如何下手，四处飘荡。
“应该是在高空中记录下了有着粼粼波光的地方，根据信息进行定位。”柳宿手一拉，刚刚消失的虚拟键盘再一次出现，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将影像中的全景图截下，此刻将其调出，眼睛微眯，计算着现在探索仪的位置：“它快到了。”
的确如此，很快，影像中一处忽隐忽现的光逐渐清晰，吸引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近了！再近一些！”张宿紧张地握住拳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然而并不遂意，就在离那一片光不到三十米远的地方，影像忽地一闪，所有的影像全部消失。
“哎呀！”张宿绝望地短促叫了一声，“为什么！”
“受到攻击了？”翼宿偏头去看朝晔。
朝晔正将探索仪与存储芯片拿在手里细细看着。
“没有，”他摇头，“一切正常。”
那何至于这么快就停止了？
“那个……”井宿迟疑道，“上次探索仪的存储芯片满了，应该是我去换的……”
“唰”地众人的眼刀向他射来。
“我看组长柳宿鬼宿甚至小孩都能更换，想也不是很难地事，于是就随便从芯片柜里取了一个……”他越说越小声，脸热腾腾的。
“失策了！”一向少言的鬼宿也不由得哀叹道。
他们习惯于出行前检查时仅仅是看芯片是否更换，平日里又是他们几个负责，没发生过芯片型号认错一事，结果出现这样的纰漏。
“你还真为局里省钱，拿了最小内存的存储芯片。”翼宿探过头，就着朝晔的手看了眼芯片，笑道，“不错了，还知道怎么装配，以后我教你认识芯片类型。”
张宿气鼓鼓地锤了井宿一拳。
揶揄完，生气完，没有人去指责他的过错，重要的是如何解决，更何况他们是一个团体。
“基本信息采集完了。”朝晔开口，将刚刚导出的数据投射到展示屏上，“虽然没有更全面的信息，也能有部分的预判。”
“现在的问题是，”他轻轻敲了敲桌面，“是否要进行实地勘察？还是仅仅是再放出一只探索仪？”
“它很危险。”轸宿凝视着窗外的微芒，喃喃道，“怎么会除了树以外再无别的生命体呢？是没有，还是躲起来了呢？”
那段影像太安静了，安静到听不见叶子相撞的声音，除了最开始时探索仪穿过外围时摩擦产生的声音，再无其他，使得朝晔频频看向了主控台，确认已经声音打开放到最大。
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反而不能叫人去透过这一层虚伪的安静表象判断潜在的危险。
去？
或不去？
生死攸关的选择题更是让人难以抉择。
鬼宿突然低低地笑了，声音有些晦涩。
“现在回去，做什么？将一堆泛泛的数据丢给研究人员，标记下这座星系，下一次派出更多的人？”
“我们什么都没有摸索清楚，却叫他人来保住自身的安全？”
他沉沉地环视一圈。
“小鬼们，别因为过去十年就忘了，‘探索组’本来就是拿命去搏出一条路的。”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会议（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