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秋》王氏阿琪

75、第 75 章

　　日子不慌不忙的过着，先施仍旧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的人依旧是络绎不绝。

　　王露又重新回到了柜台，吴高义越来越忙，实在是因为最近的慈善晚会越来越多，沈经理总是要他代为参加，尤子昂还是老样子，有时会突然消失一阵儿，谁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只有王露，什么事也没有，只能呆在柜台处，守着一架架钢琴。无聊至极。

　　城外施粥的人越来越多了，起先只有几家真正的慈善之家在那儿，后来陆陆续续的增加了不少，市政府是必须要去的，又加上一些军官、商人，规模逐渐扩大了起来，不管是为了名还是为了利，起码，那些人们有救了。

　　先施也在城外支了摊子，紧紧追随着市政府的脚步，是第二批在城外施粥的人。那些施粥的人，大都是打着一些人家的夫人、太太甚至是老太太的名义，由一些个女子在那块儿施粥。

　　先施本就女子较少，一开始是沈总的亲信带着一帮男人去的，后来一看都是女子又换了一位女副总带人去，可哪位女副总去了没几天就生病告假，没办法，只得重新选人。

　　王露本也不太想去，可据说那难民营不远处就是护卫军所在的地方，王露不由得有些心动，那人不久之后就要去南边儿了，真的有些不舍呢。

　　王露怀着忐忑的心情找了沈总，光荣的成了一位施粥员，带队是轮不到王露，只能去那儿施施粥，干干活儿什么的。

　　第一天去的时候，虽说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真的没想到这儿竟然这么乱。一大早到先施，等着工人们把粮食运上驴车之后，王露这些女人家们就会坐在驴车的粮食堆上，同行的男人们则是有的在前面赶着驴车，有的就在车两旁走。

　　七月的天气，闷热至极，粮食堆上的布料特别粗糙，隔着衣服都磨人，还会时不时有稻草杆钻出来扎一下，驴车晃晃悠悠的，在城里还好，出城之后路上坑坑洼洼，在车上可以说是颠的左摇右晃，混着前面那边走边拉的驴粪粑粑，王露真的是一个没忍住，趴着车上就吐了出来。

　　就这样，晃晃悠悠的从早上七点出发，走到了十点才到目的地。从远处看，一连串的棚子整整齐齐的摆着，前面挂着大大的自家的名姓，在那儿随风飘动，也不管那些人们到底认不认识字。

　　走进了，王露本来舒服一点的胃又开始风起云涌，一股股恶心涌上喉头，喝了好些水才压下去。那些人，不，他们已经不像人了，一望一大片，像一堆堆虫子在地上趴着，坐着，，嗡嗡叫的苍蝇在他们周围环绕，浑身散发出恶臭，一有驴车经过，就贪婪的目光眼巴巴的看着，目光赤裸，带着深深的欲望，王露敢说，这要是在没人的地方，这些人肯定会一拥而上的扑过来，哪怕是手无寸铁的老人也会用那仅剩的几颗牙来撕咬他们，咬下几块肉来。

　　自家的施粥点还好一些，周围有几个壮汉在看守，一见驴车过来立马开门放行。到了地方，王露已经坐车坐的手脚发软，在周围同班的扶持下才慢慢的从车上挪了下来。这些女子大都是先施杂工家的人，为了五块钱，临时聘用过来，先施的女销售员们大都自持高贵是不会来这儿，除了王露这个傻子。

　　这些女子早就熟悉了流程，一下车就忙着烧炉子、烧水、熬粥、做馒头饼子什么，王露什么也不会，只能在旁边看着粥，时不时的用勺子搅一搅。带队的还是一位男子，长得倒也还周正，不过一看就像贫苦人家出来的，驴车也不坐，硬生生走了三个小时，一到地方卸下粮食就不见了踪影，其他人碍着身份讨好王露还不够呢，又怎么会说些什么。

　　天气本就燥热，又在这儿看着粥，王露已经受不住了，这房里太闷了，身上的小衣已经湿透了，额上的汗水也一滴滴的往下流，哪怕是拿着 大蒲扇死命的扇也没有一丝凉意，王露已经感觉到呼吸不畅了，找了个借口，逃离了厨房。

　　一开门，一阵微风吹过，“恶”王露跑到栏杆处抱着栏杆吐了起来。一种腐烂的的味道混着屎尿的臭气，中间夹杂着些许的血腥气，虽说这儿块已经点了艾草，撒了生石灰可还是会有味道随风飘来。

　　这些人们是没有厕所的，其实市政府也给他们建了厕所，但是离施粥点还是有些距离，这些人们为了能够多吃几碗只能日夜宿在这儿，吃喝拉撒都这一小片地方。

　　午点一到，各棚就开始接二连三的敲锣施粥了，然后就见摊着的一堆堆人若是胳膊腿还能动的就奔着跑着冲向前，有孩子的抱着孩子拿着碗拼命的往前挤，哪怕孩子被挤得哇哇大哭也来不及去哄，没孩子的算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更是肆无忌惮的用胳膊去撞去打，生生撕开一条血路，跑到了前面，最可怜的是那些不能动弹的，只能呆在原地，等着亲人朋友善心大发给他们带上一碗，又或者等人们都抢完了，再拖着身子爬过去求求施粥人。

　　先施这边儿，因为王露的原因路上耽误了些时间，施粥的时间也晚了些许，就在这一会儿，门口就出现了一堆抢完饭的人又拿着碗跑过来边吃边等，眼巴巴的望着。

　　壮汉们把桶搬了出去，敲响锣后，人群又是一番你拥我挤，果然，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王露躲在厨房没敢出去，偷偷的从口开了个小缝，见随行的人拿着手腕粗的棍子把秩序弄的差不多之后，才敢拿着勺子去施粥。

　　一走进，味道更是汹涌，粥香混着铺天而来的臭气，哪怕是艾草香气也挡不住蚊虫的来袭，嗡嗡的围绕在周围。王露没做准备，只好不顾麻袋的脏和粗糙，盖在帽子上，围在手臂上，颤颤巍巍的拿着勺子舀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