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椰蓉吐司 ...
-
“爸爸，小猫怎么样了？”
从朦胧的世界中醒来，少女熟悉的音调和语气让他感到一阵舒适。
这个声音……和嘉良的不同，从头到尾都透露着温柔的气息，毫不夸张的说是如沐春风的感觉。
嘉良说话的时候确实也细声细气的，但是那声音有种刻意模仿着什么人的错觉——不过这点在她结婚之后已经进步了很多。
啊啊，这个味道是面包吧。他记得自己昏过去之前，家里也弥漫着这样的香气，是嘉良早上用面包机烤吐司的味道。他吃的那份早餐是夹了厚厚的一层金枪鱼罐头的椰蓉吐司，口感细腻鲜美，转生到那个和平的世界前可是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美味的东西……
海，森林，广阔的蓝天。
在这之前，是巨人包围的城市。
“嗯……应该没什么事了。”
他睁开眼，面前是金发的少女放大的脸。温柔的金发，温柔的金色眸子，像是这个积聚了残酷世界中所有的温柔一般的，娇小的少女。
曼基康瞪大了眼睛。
他不会认错的，这个少女是——
“真的不能养他吗，爸爸。”
“佩特拉，我不是说了吗，我们家是面包店，不能养这种会掉毛的动物。”
“呜~”
佩特拉嘟起嘴，小小的，温暖的手掌摩挲着小猫的头。
“真可怜……我会经常来看你的！约好了哦！”
视野扩大，这里是中世纪风的城市，他所在的是年久失修的某座建筑物的墙角。街上的人熙熙攘攘，和他记忆里的城市没有区别。
他所生长的贫民街，以及对面集市买水果的大妈。
“喵……”
“我叫佩特拉！你的名字呢？”
“佩特拉，猫是不会说话的哦。”
他站起身，依旧是短小的四肢，宣告着那些和其他五只性格各异的家伙们一起度过的日子不是做梦。
他是转生成了一种矮脚猫，然后——又回到了这条街道吗。
还遇到了前世的这个时候未曾相识的佩特拉。
“喵~”
“唔……那，就叫你里维吧！”
像是真的听懂了他的话一般，佩特拉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里维。
从来没有人这样称呼过他。
里维向佩特拉迈出一步。见他愿意亲近自己，佩特拉张开怀抱，做出要抱他的样子。
那副笑脸，和记忆中染血的面庞重合。
“啊，逃走了。”
佩特拉遗憾的看向里维消失的小巷。虽然只不过是这条街上栖息着的流浪猫中不起眼的一只，她却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非常喜欢。
一见钟情？
她摇摇头。年龄尚小的她还不懂情爱，但也知道人类不会对猫产生恋爱感情。
但这份感情，确实与“怜爱”有着某些不同。
里维爬上屋顶，俯瞰这个被三座围墙保护着的城市。这个时候玛利亚之墙还没失守，调查兵团大概也还没开始什么正式的工作——那这个世界，依旧存在着他吗？
下方的街道就是他年轻时经常活动的地点之一，从佩特拉的年纪来推测，这个时间的自己应该在——
“切，那个大叔长得那么胖，钱包里只有这点东西，真不爽。”
“算了啦弗兰，能搞到钱已经不错了。”
下面的小巷里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里维看着他们经过，两道影子在夕阳的照射下逐渐融合在一起，又再次混入这里浓厚的化不开的黑暗中。
他们的身边，没有那个名叫利威尔的少年。
“……喵。”
说不定这样才对，没有他的话，他们也不会因为偷了立体机动装置被艾尔文招入调查兵团，弗兰和伊莎贝尔也不会……佩特拉也……
若是从这里开始改变历史的话——虽然他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但是人类的文明进程还必须要前进，他这样的，不过是一只连自己的头都摸不到的猫，又能做什么呢。
里维看向远方的城墙。
是做豢养的家畜，还是挣脱笼子的金丝雀？
艾尔文就算没有他，也一定会找到其他人，世界一定会顺着人类对自由的渴望逐渐发展，然后——
身负自由之翼的矮脚猫，将目睹这一切。
——若是重来一次，他会做出不一样的决定吗？
和嘉良一起生活的日子里，他时常会思考这个问题。
若是面前出现了能够避免伙伴阵亡的路的话？
若是他逃避了这个人类进步的历史进程的话？
“你并不是，一定要成为人类的希望不可啊。”
里维猛地抬起头，只有一朵云霞飘过上空。
也就是说，刚刚的话是他的臆想吗。果然是和嘉良待多了，连想法都逐渐被同化了。
如果嘉良在的话，一定会像刚才那样和他说吧。她从来都是这样，意识不到自己对别人的重要性，做好了随时抽身逃离的准备……
如果世界是本小说，她一定不是女主角。
里维垂下眼眸，胡须在带着点湿气的风中不规律的颤抖着。
他是已死之人，现在以猫的形态苟活于世，确实完成不了什么大业了。总之，先以猫的身份，陪那孩子长大吧。出于私心，还是希望她那样温柔的女子能够过上平凡的生活，远离危险的讨伐，以及那个女巨人招致而来的死亡。
利威尔·阿克曼是人，并非全知全能的神。是人，就会流血，就会流泪。
猫也是一样。
作者有话说第121章 椰蓉吐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