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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家破 ...

  •   淮景年春,3月初,河开农耕织布打渔,正是春光正好万物复苏的好时节。

      “爹,娘,潼儿跟着二狗哥哥抓鱼回来啦,晚上潼儿想喝鱼汤。”

      人未到,声先闻,脆生生的稚子童音响彻在安和村庄的西南半山腰的一户农家院里,话音未落眼见着活泼可爱的小女娃如风一般卷入屋内,小儿垂髻打扮,身上脸上沾满了泥点子,唯有一双眼睛灿若星辰。

      “傻潼儿,跑慢点,小心摔倒,你摔了不要紧,别摔坏了我的鱼。”说话的是位粉衣白衫二十多岁的美艳妇人,一双剪水瞳,两道小山眉,挺鼻樱嘴,面若桃花,轮廓之中英气逼人。

      “爹爹,你看娘亲又欺负我!”小儿嘟嘴跺脚似要嚎哭撒泼一场。

      “好潼儿,爹爹今晚就烧鱼汤,让潼儿喝个饱可好”眼前男子身高7尺,温润如玉,翩若惊鸿,仅一席背影就出奇夺目。

      “先生好,师娘好,这是二狗在河边抓来的两条鱼,我爹特意嘱咐,给先生送来补补身子”跟在女娃身后的十岁小童憨笑挠挠头,伸手递上了两条鲫鱼。

      “远山不必客气,先生家里只留一条鱼,喂饱潼儿这只小馋猫即可”安和村唯一的教书先生陆柬之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眼前男娃的头含笑说道。

      “远...远山,谨记先生教诲!”被摸头的男娃喜出望外,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起来。

      “哈哈哈,二狗哥哥原来叫远山,二狗哥哥原来叫远山...”女娃仿佛听到了可以向小伙伴炫耀的秘密一般,竟手舞足蹈起来。

      “行了,行了,你们读书人真是麻烦,二狗快拿着鱼回家吧,你娘还等着你吃饭呢。”师娘陈禾宛作似看不惯师生之间这股书生气,双手一翻笑推着二狗出了院门。

      笑看自家娘子笑推男娃出去,陆柬之挽袖向厨房走去,掂量起杀鱼的工具,为娘子幼女熬一锅鲜美鱼汤,虽是粗茶淡饭,一家三口吃起来还是和乐融融,却不知危险正在徐徐而来。

      当夜三更半,安和村村口外密密麻麻的伫立整支纪律严明的军队,风雨欲来山满楼,天边乌云临近,隐隐约约似有雷鸣声阵阵。

      “少将军,二小姐就藏在这安和村中,小的已派人暗查数日,绝不会错。”身披铠甲的副将夹紧马腹凑到少将军左侧身旁说道。

      “给我搜村!”英姿飒爽的少将军端坐马背之上即刻下令,一席红披风在夜色中随风舞动,众士兵训练有序的进村搜查。

      随着一支军队的到来打破了安和村最后的宁静,村中不管男女老少通通被士兵带到村东头的空地处,一字排开井然有序,有八旬老太,也有三岁小儿,众人皆似惊弓之鸟战战兢兢。

      “军爷千岁,小老儿是安和村的村长,不知军爷们大架光临,是有何事安排?”安和村的村长范贺亭乃是淮平23年的老秀才,这人活的岁数大就成人精,见识也是村中数一数二,这阵仗却也是第一次见,方才仗着胆子才敢一问。

      “老头儿,慎言!这是当朝少将军,我且问问你,你们村里的人可都来齐了?”副将不待少将军开口便断喝老村长,有胆小的娃娃竟被他吓得将要哇哇大哭起来,当娘的害怕霎时就捂上了娃娃的嘴不敢出声。

      “回军爷的话,安和村全村一百三十三户都在这儿了”范老村长连连作揖,态度恭敬的挑不出一丝差错。

      老村长话音刚落,士兵们便举着火把按个查看村民容貌,仿佛是在找很重要的人物,一个个看过去,竟然没找到想要找的人。

      待将最后一户村民的面貌查看完毕,一身劲装的少将军脸色阴沉仿佛能低下水来,低沉的嗓音唤了一声:“沈副将”在场的将士心里都暗叫一声不好。

      “属下在!”

      “这就是你暗查了数日的结果?”

      “少将军恕罪,属下回去后自行领罚!”沈副将张皇失措滚下马来单膝跪地向少将军请罪。

      “众将听令,随我撤军!” “是!”

      “子云兄,且慢!”一道玉石之声夹道而来,刚刚放下一颗心的众将士又将心肝肺提了起来,

      少将军端坐马上抬头一看,一架富丽堂皇的马车停驻在安和村村口,马车下的玉人儿不是镇国公世子李锦燃还会是谁?

      “锦燃贤弟,不在镇国公府,来这穷乡僻壤有何贵干?”少将军低头抻了抻缰绳低声笑道。

      “子云兄,你我兄弟之间,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来找你将军府的二小姐,我自然是来找我镇国公府的世子妃。”身穿一袭墨色长衫,袖尾处似有鎏丝金线,周身彰显富贵之气的世子打开折扇边扇风边踱步,悠然自得的样子甚是养眼。

      “锦燃贤弟,真是说笑了,将军府还哪还有什么二小姐?”少将军面色一冷仿佛触到了死穴一般。

      “哦?少将军的左膀右臂沈副将昨日可不是这么与我说的?”只见世子将精致折扇收入手中,站定后直视少将军双眸缓缓道出。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马鞭抽在了沈副将的脸上,沈副将铁骨铮铮硬是一声没吭,“吃里扒外的东西,你可对得起禾宛?”少将军抽过一鞭竟似不过瘾一般,举鞭还要再抽,却被世子的一席话打断。

      “子云兄,教训家犬不可外显,若是家犬反咬你一口可是不妙了,这次重中之重就是来寻我那失踪五年的世子妃,这等小事还是暂且搁下为好。”

      “呵呵,既然你来了,想必也听了个全,这安和村上下一百三十三户人家,没有咱们要找的人,不如及时撤军,从长计议。”

      “本世子觉得不妥,既然这里没有你我要找的人,那这安和村也没有留下的必要,毕竟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李锦燃风淡云轻的说道。

      众村民听到这世子一言,齐刷刷跪倒请求世子大人饶命,竟有那胆小的村民磕起头来,不管是大娃娃还是小娃娃的哭声都不受控一般哭号起来。

      “军爷饶命,大人饶命,”的声音此起披伏,夹杂着孩童拗哭,乌云阵阵压顶,电闪雷鸣却丝毫不见一滴雨降临。

      “大人,军爷,小老儿斗胆一问,您二位寻得人家可是外姓人家?”老村长双腿跪行至马前连连磕头。

      “什么外姓人家?你可想好了再回答”少将军双眼一眯正色问道。

      “是,军爷,大人,我这安和村上下一百三十三户人家都属安姓族谱,五年前的冬天大雪封门之夜,来了一对苦命鸳鸯,小老儿看他二人可怜,将西南角半山腰的旧屋租赁给他家男人,今夜独他这一户没来。”

      “老人家,这户人家姓甚名谁?”世子听闻老村长的话急忙上前一步探头询问。

      “回大人的话,这户人家男人姓陆,名谏之”

      还没等那老村长说完,少将军一身红披风举鞭一挥骑着坐下神骑,奔着西南角的半山腰一户院子杨长而去。

      “给爷滚开”世子一脚踢开半跪着的沈副将,一袭墨衣上下翻飞踩蹬抬腿上马一气呵成,随那少将军的背影急起直追。

      不愧是上过战场杀敌的汗血宝马,载着少将军不出一刻钟就到达了老秀才所说的旧屋,只看旧屋外侧由篱笆围圈,院落不大却自有一番悠然自得的味道,这里安静的与村口的喧闹形成强烈对比,仿佛没有人气一般,少将军勒紧缰绳翻身下马,屏息凝神走入院内,轻轻叫了一声:阿宛?谏之?

      “吱呀”一声旧宅院的房门开了一道小缝,一席劲装短打的陈禾宛似小鸟一般飞出,双手抱紧了少将军耳语一般叫了一声:阿哥!

      “闲话少说,阿宛,你和谏之快快上马,李锦燃那个竖子即刻就到。”少将军来不及叙旧,拽着阿宛的胳膊就要拉她上马。

      “阿哥,这次我若再逃,又能和谏之过几年安生日子呢?既然李锦燃那个竖子穷追不舍,我便不可在拖累爹爹和阿哥,不如让谏之带着潼儿逃命去,我跟他回镇国公府成亲在伺机出逃,那时也怪不得爹爹和阿哥头上。”陈禾宛不急不忙娓娓道来的态度可以看出这个想法在她的脑中徘徊已久。

      “阿宛,你真是糊涂,你若留在这,谏之哪还有命逃走,潼儿?那又是谁?”少将军神色急切就差在原地跺脚。

      “阿宛,你若不走,我就陪你留下,我们成亲当日就说好,今世与君守,与君不相离。”青色长衫的陆柬之抱着似猫大小的女娃踱出门外,边走边道,“阿宛,你快与我走!”

      “谏之,休要多说,你与潼儿快快上马,我随后就来,”陈禾宛神色紧张的催促着自家相公上马。

      这边厢陆柬之抱着怀中幼女刚坐在马上,伸出一只手正要拉他的阿宛上马,忽听身后马蹄声阵阵,追兵即刻就到眼前,只见一墨衣男子坐骑足下生风由远至近。

      “陆谏之,你还想逃到何处?!”镇国公的世子如恶鬼索命一般呼啸而来,手中折扇按下机关化身为剑,直逼马上青衫男子。

      “李锦燃,休要伤谏之分毫,否则我与你绝不善罢甘休!”陈禾宛向前一步与他对峙马前。

      镇国公世子李锦燃一见陈禾宛,竟分寸大乱语气痛苦不堪:“阿宛,你,你叫我什么?”

      “阿宛,快和我上马!休要与他纠缠!”陆谏之一手抱幼女,一手遥遥呼应伸向陈禾宛。

      “李锦燃,今日有我陈子云在此,绝不会让你带走阿宛和谏之,阿宛快走,这里有阿哥!”一席红披风的少将军伸直马鞭遥遥指向世子方向。

      “好,好,好,你们兄妹二人到如今还在唬我?阿宛,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李锦燃缓缓收剑,敛气凝神面色恢复如常望着陈禾宛。

      陈禾宛细细打量了一番李锦燃的神情,心知她兄妹二人就算联手也不是面前这竖子的对手,计上心头,回身运气狠拍坐骑臀部一掌,马儿受惊向前奔去,徒留马上单薄父女身影。

      青衫男子回头与他的阿宛对视一眼,似要翻身下马跑回原处,忽听一句:“谏之带着潼儿走!”一袭短装劲打英姿飒爽打扮的陈禾宛这一刻与这天下所有的娘亲一样,孩儿就是自己的命。

      陆谏之护好怀中幼女,一手擒着缰绳,在马上边行边回顾,恍惚间一道惊雷劈下照亮山谷,唯有他二人眼神交会此时无声胜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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