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溯之光》冰景

2、回家

　　“小娃娃，吃饭香……，一碗饭菜，快吃光……，小勺轻轻，刮碗底……，像给小碗，挠痒痒！”寂静的夜色中，传来一道可爱的声音。只是为什么这道甜美的声音，念的却是一首儿歌，而且还念得断断续续的？
　　“小少爷，你小心点，别摔了。”李管家在一旁小心护着正走在花坛边缘的顾敬昀。
　　“知道。”顾敬昀朝李管家笑笑，继续小心地向前走。“今天，开心！姐姐，一起吃饭！”今天小昀觉得很开心，西西姐姐来看小昀，还带小昀出去玩。刚才西西姐姐还和小昀一起去视觉移动餐厅吃饭。
　　李管家伸手在一旁护着顾敬昀，笑着说：“是的，是的。所以小少爷一定要乖乖的，这样郗茜小姐才会继续来看少爷。”
　　一听李管家这样说，顾敬昀嘟起了自己的嘴，“小昀，乖乖！”
　　“那快下来吧，好孩子是不会在花坛上走的。”
　　顾敬昀听李管家这样说，停下了脚步，嘴巴嘟得更高了，低下头，开始玩自己的双手。小昀是个好孩子，但是为什么好孩子就不能走花坛呢？明明走花坛是件很好玩的事！
　　李管家见顾敬昀委屈的样子，觉得自己的心也疼了起来，忙上前说：“小少爷你爱走就走吧，只要别受伤就好，郗茜小姐最喜的人就是小少爷你了。”刚才说什么话不好，偏偏说了让小少爷伤心的话，真是该死！
　　“真得？”顾敬昀抬头问。
　　“真得，真得！”李管家忙答道。
　　顾敬昀一听，扯开嘴角笑了起来。“好好！”继续在花坛边缘向前走着。
　　李管家见顾敬昀笑了，刚才提起来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没走几步，顾敬昀又一次停下脚步。“爷爷，有人。”花坛里面的大树下靠着一个人，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大哥哥。
　　李管家见那人静静的靠着树，闭着双眼，心想对方一定是乞讨的人，上前拉住顾敬昀的手，想让他快点离开。“小少爷，快走吧。”
　　顾敬昀没有理会李管家，爬到花坛里，走到那个男子的身边，蹲下身子。李管家见自家小少爷这样，连忙跟上。
　　大哥哥睡着了吗？虽然现在是夏天，但睡在这里不会生病吗？小昀最讨厌生病，小昀不喜欢疼，小昀不喜欢吃药！
　　“小少爷，要不我们留点钱给他吧，现在天色很晚了，快回家吧。”
　　“不要。哥哥，会冷！”顾敬昀固执地蹲在地上，不愿意离开。
　　就在顾敬昀又一次把视线放到那个男人的身上时，那个沉睡中的男子张开了双眼。李管家突然觉得自己的身子似乎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里，全身发抖。心里虽然一直提醒自己要快点带小少爷离开，但是发软的双腿无法挪动一步。
　　顾敬昀见哥哥醒了，马上说：“睡睡不好，冷！生病，疼！”在这里睡觉不好，会冷，会生病。
　　男子再一次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十八岁的样子，有着一张娃娃脸，眼睛里总是带着笑，只是听他说的话，这少年的脑子似乎不太好。难道就是因为愚钝，所以才不怕他？暗鬼一直盯着顾敬昀，顾敬昀也一直看着暗鬼，没有移开视线。
　　“你不怕我？”暗鬼问。
　　“怕哥哥？不会。”顾敬昀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怕这个哥哥。“哥哥，冷？”
　　“我不冷。”身体上是不冷，但他的心却冷了。只因为他自己竟然被多年出生入死的，如亲人一般的朋友背叛了。
　　顾敬昀看着暗鬼，“哥哥，伤心？”
　　“我不伤心！”暗鬼马上反驳。
　　“那，哥哥饿？”哥哥明明看上去很伤心的样子，为什么却要说不伤心呢？难道是因为没有吃晚饭的原因吗？小昀不吃晚饭也会很伤心的。
　　暗鬼听顾敬昀这样说，摸上了自己的肚子。“是啊，很饿。”
　　“爷爷，点心。”顾敬昀叫了几声李管家，见他都没有理会自己，伸手把李管家手上拿着的袋子取下来。“给，吃！”
　　“给我吃？”暗鬼接过袋子，里面是一盒自制的小饼干。
　　顾敬昀点点头，扬起特别亮丽的笑脸。“很好吃，喜欢！”
　　看着顾敬昀的笑脸，暗鬼拿起一块饼干放入口中。淡淡的牛奶味加之一股清香的柚子味道在他的口中弥漫开来。暗鬼是第一次吃到柚子味的饼干，但这清香、微甜的味道却不让人觉得奇怪，反而很好吃。暗鬼不自觉又多吃了几块。
　　顾敬昀就这样看着暗鬼吃，刚开始还是一脸笑容，但见盒子里的饼干越来越少，不舍取代了笑容。
　　暗鬼吃到一半就已经发现顾敬昀脸上表情的变化，却故意装作没有看见，继续吃。待饼干已经见底，顾敬昀都快哭了，暗鬼才抬起手，“你也要吃吗？”
　　顾敬昀看看暗鬼，再看看眼前的饼干，咬紧嘴巴摇摇头，说：“哥哥饿，哥哥吃。”
　　“我已经不饿了，剩下的我们一起吃吧。”暗鬼拿起一块饼干放到顾敬昀的嘴边。
　　“好！”顾敬昀想了想，就着暗鬼的手把饼干吃进了嘴里，刚才悲伤的表情马上被满足所替代。
　　暗鬼收回了自己的手，把盒子递给小昀。顾敬昀也没有多想，自己继续拿饼干吃。
　　于是，顾敬昀把最后一点饼干全吃完了。
　　这会，刚才被暗鬼吓到的李管家终于恢复了神智，“小少爷，快点回家吧。”
　　暗鬼听到李管家的话，站起身来，“回家吧，我走了，谢谢你的饼干，很好吃。”稍稍喘口气，暗鬼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迈开脚步。
　　“小少爷，走吧。快，回家了。”李管家见暗鬼离开，马上拉起顾敬昀的手，要把他带往另一边。
　　顾敬昀随李管家走了几步，不时回头看着快要隐藏到黑暗中的暗鬼。突然，他挣脱了被李管家牵着的手，向暗鬼跑去。
　　顾敬昀拉住暗鬼有些冰冷的手，“哥哥，回家，一起。”哥哥和小昀一起回家吧。
　　暗鬼转头看着这个让自己与他一起回家的少年。他难道不知道随便带一个陌生人回家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吗？他难道就这么信任第一次遇上的人？
　　“哥哥，回家，一起！”顾敬昀又一次说道，抓着暗鬼的手稍稍加大了力气。
　　“小少爷，你在说什么！”李管家想把顾敬昀拉回自己身边，但小昀紧紧握住暗鬼的手，怎么也不放手。“我们不能让一个陌生人住到家里去。”
　　“哥哥，一起！回家！”
　　“小少爷……”
　　“回家！”
　　暗鬼看着眼前固执得拉着自己的手的少年，感受着相握双手上传来的热度。不知不觉点了点头。
　　顾敬昀见暗鬼点了头，开心地笑了。上前挽住暗鬼的手，要带他一起回家。
　　暗鬼看着小昀灿烂的笑容，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这是一份久违的温暖，一份让暗鬼得到之后，就不想放手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