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皇子降仙计划》宋清机

9、靠山

　　虽然说看见小少年模样的祁彦时，玉酥就已经隐隐约约有些不太妙的预感。
　　但是等她知道自己睡了两年多的时候还是有些惊异。
　　“我以为最多也就一年……”

　　捧着一瓣西瓜的法蓝闻言赶紧吐掉嘴里的西瓜籽，问道：“对于仙君来说的话，百年不也应该只是弹指之间么？”

　　玉酥沉吟了一下回答道：“这样说是没错……”

　　她可以闭关修炼个百八十年，也可以一混沌觉睡到灵体出窍。
　　但和祁彦一起生活的日子里，时间对于玉酥来说，计数单位从年变成了天。

　　毕竟独自一人过活和养只崽崽一起过活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玉酥甚至还有些明白了，千百年前的那个，关于师傅为什么要收她为徒的困惑。

　　那边法蓝“哦~”了一声，继续问道：“如此说来，仙君出师后一直是一个人咯？”

　　“嗯……没错。”
　　玉酥总感觉有被这个问题冒犯到。

　　不过法蓝还没问完，她继续叭啦叭啦问：“那仙君多少岁了啊？”

　　一旁细嚼慢咽的祁彦听到这个问题马上竖起了耳朵，连嘴巴都忘记动了。

　　玉酥仰头望着天上的浮云，悄悄计算了一下才回答说：“少说也得有一千五百岁了吧。”

　　法蓝惊叹道：“比弯牙前辈，不，比金文伯还要年长一百倍呢！”

　　金文伯惊叹的则是另一件事：“仙君还真是年轻有为啊。”

　　弯牙冷哼一声，将咬碎的瓜籽和着瓜瓤一起吞了下去。

　　而祁彦的耳朵则在闲聊过程中渐渐低落了下去。
　　连嘴里的西瓜也慢慢没了味道。

　　差距又一次在他和她的面前摆开。
　　哪怕再虚弱，她也是比他强上万倍的仙君，而他只是一个前路渺茫的小皇子罢了。

　　连找一个后妃算账报仇都做不到。

　　正当祁彦出神之际，大家的话题却兜兜转转绕到了他身上。

　　“对了，听说昨日五皇子来过了？”
　　玉酥若有所思地问道：“我们祁彦是打算和宁妃一派交好吗？”

　　祁彦垂下眼帘，回答道：“没有。”

　　边上的弯牙又冷哼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祁彦想做什么。

　　这个醋坛子小皇子哪里是想和祁云交朋友啊，明明是想给祁云找麻烦。

　　而且麻烦找得很成功，各方势力如他所愿地开始关注起了那位一直云游闲散却不容小觑的五皇子了。

　　毕竟祁彦一个无依无靠大有前途却还没站位的小皇子，总不可能是出于善良，才去频繁地接触和帮助五皇子吧？

　　恨不得再长出一颗脑子来勾心斗角的权势们才不相信。

　　现在京中局势风起云涌，太子虽说还是太子，但皇后一族的早已被皇上有意无意地压制。
　　贵妃一族和淑妃一族逐渐壮大，她们膝下的三皇子和六皇子也备受重视。

　　不过最让人忌惮的还是对朝政表现得兴趣缺缺的五皇子祁云。

　　宁妃的母族本是平平无奇的商贾之流，但近十几年在当今圣上的鼓励和支持下，逐渐富甲一方，成了几乎垄断了所有上层贸易的第一皇商。

　　皇商对宁妃的关爱以及对祁云、祁音的关注，让皇后等人坐如针毡。

　　好在宁妃一直清心寡欲，十分对得起她的封号，祁云也鲜少关心朝政，这才让暗处数条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现下如此敏感的时期里，祁彦这一番若有似无的暗示无疑是敲响了警钟，大家又开始关注这位五皇子的动向来。

　　真是一头小白眼狼啊。
　　弯牙向身边正在说话的二人，触及玉酥温柔细语和祁彦乖巧倾听的和谐模样，不由得阴阳怪气地笑出了声。

　　金文伯以为弯牙是对刚才的提议有意见：“弯牙小弟有何高见？”

　　“？”弯牙宛如一个课上开小差时被夫子逮住点起来回答问题的迷茫学生。

　　法蓝叽叽喳喳地复述了一遍刚才大家探讨的内容。

　　总的来说就是，站队很危险，不站队又没有靠山。

　　金文伯想的是，现在这种薄弱的时期，站队的利端大于弊端。

　　玉酥没出声表示赞同或反对。
　　因为她见祁彦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时间，关于这个问题的讨论没了结果。

　　弯牙听完，挑眉说道：“仙君不就是小皇子的靠山么？”

　　法蓝实诚地接话道：“把仙君作为靠山的话，已经完全算是出老千了吧。”

　　弯牙呵呵冷笑，眼神里的不屑仿佛在说“难道出得还少了吗”。

　　玉酥：“……”

　　她又去看祁彦，正巧和他抬头看过来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玉酥被祁彦微动的眼神惊得心里漏跳一拍。
　　她感觉到了一些不太正常的情绪。

　　“这事儿先到这里吧。”
　　玉酥开始赶人了：“时间也不早了，各回各家吧。”

　　等到金文伯和弯牙一前一后地踩着黄昏离开，法蓝收拾了西瓜跟着一群有些呆滞的宫女太监去了小厨房后，玉酥才轻轻地摸了摸祁彦的头，悄声说：“我们祁彦这么厉害，没有靠山也一样能过得风生水起。”
　　她似乎猜到了那些不好的情绪的来源。
　　这个怀揣着巨大野心的小家伙，每次被否定的时候都会很阴郁。

　　事实上，玉酥只猜对了一部分。

　　祁彦被玉酥牵着，一边感受着手中如玉的触感，一边平息着自己心中不断叫嚣的戾气。
　　那种明明近在咫尺、却可望而不可即的痛苦，和相对自己膨胀的野心而言十分弱小的能力所带来的自卑，一下一下地打击着祁彦。

　　他望着玉酥温柔的侧颜发呆，然后慢慢地将脸埋在了她的肩上，双手还圈住了她弱柳扶风的腰。

　　熟悉的安全感终于让祁彦渐渐放松下来。

　　玉酥早在祁彦靠过来时就在心里悄悄地叹了口气。
　　对于小皇子比天气还多变的古怪性情，她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揽着小可怜，拍着他的背轻哄。
　　“……我们祁彦很有野心也很有才华，自己就可以做自己的靠山。”
　　“你现在还这么小，有的是时间去成长，成长成你想要的模样。”

　　内心被触动到的祁彦扇了扇他的眼睫毛，抿了一下唇后直起了身子。

　　“姐姐，我已经十四岁了。”
　　小少年望着玉酥的眼睛说道：“姐姐可不可以别把我当小孩子哄了？”

　　玉酥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轻轻地答应了。

　　一时无话，但气氛却并不尴尬。

　　有些话并不是一下子就能酝酿完说出口的。
　　一人一仙都在耐心地等待着。

　　玉酥握着祁彦的手，一只手指一只手指地细细把玩过去。

　　微凉的晚风拂动烛火，暖黄色的烛光跳跃着给沉默的人和仙镀上了一层柔晕。

　　“姐姐。”
　　祁彦终于小声开口，悄悄地打破了沉静。
　　“你知道的，我是个有野心的人。”
　　“很多、很大的野心。”

　　他轻轻地推开了自己的心门，露出了自己世界里的冰山一角。
　　将想被看到的景象敞开在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