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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沈罗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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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一个陌生人走会不会不太好?洛蘅很认真的思考着这个问题。
前方的少年完全没有意识到气氛的僵持,依旧在那里像匹脱缰的野马。洛蘅有些同情的看了眼启星辰。
启星辰拉着洛蘅在路上横冲直撞,一路上引得不少人侧目,启星辰毫无所觉,但洛蘅受不住这目光的洗礼,她挂上尴尬的笑容,对着路人弯腰说对不起。
“到了!小爷带你去吃真正的美味!”五福客栈四个烫金大字高高挂着,洛蘅不禁急促的呼吸起来,这么多年,她在山上不吃不喝,光是养小叽就花了她的全部家当,这四个烫金大字不知道值多少小叽。洛蘅不会算术,只能懊恼的叹口气。
启星辰激动的把她的东西扔进他的乾坤袋里,然后把她一推,对着里面的小二大叫:“小二!住店,再给我切五斤牛肉,二十个烧饼,再准备点小酒。”
“嘿嘿,你就跟着小爷吧,小爷可不会亏待你。”启星辰说。
洛蘅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在启星辰向四处张望的时候,瞥了他一眼,意味不明的勾起唇角。
“你先坐着别动,我去收拾行李。”启星辰很是着急的样子,匆忙离去。
小二笑眯眯的上前,把牛肉和烧饼放在洛蘅面前。
洛蘅也不看那牛肉一眼,自顾自的倒了杯茶,神色莫辨。
“喂!”一双手啪的落在桌子上,洛蘅抬眼,那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身着鹅黄色劲装,梳着高马尾,眼睛大而媚,嘴角微微向下撇,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上是藏不住的傲气。
洛蘅淡淡的看她一眼,问:“有事?”
“怎么就你一个人,刚刚那个狗呢?”少女一个翻身,漂亮的落在椅子上。“我看你一个人怪可怜的,那只狗估计是缠上你了吧。”
洛蘅不语。
少女有些泄气,她可是百炼宗的大小姐,那只狗穿的是上清宫亲传弟子的衣服,他们百炼宗和上清宫有着数百年的恩怨,无论如何,她都不想有人和上清宫牵扯。
她清了清嗓子,俯身,只留给洛蘅一个乌黑的脑袋勺,她轻轻说到:“你叫什么呀?我叫沈罗宁,百炼宗宗主沈惊人的沈,绫罗的罗,安宁的宁。”
“洛蘅。”洛蘅想了想,又补充说:“香草意思的那个蘅。”
“哦——”沈罗宁拖长调子,尾音向上翘,像把小勾子。
“你可千万别信那只狗的话,他们上清宫都不是好人。”
洛蘅有些奇怪的看了眼沈罗宁的脑袋,忍不住说:“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你相信了是吧,听我的,别信他,我可从不骗人。”沈罗宁很是骄傲的昂起头。但她原本是俯到桌面上,这下一抬头,瞬间撞到了洛蘅的下巴。
沈罗宁头一阵剧痛,她娇生惯养的,哪能忍得了这些,大叫起来。
只是,从门外急急忙忙跑进来两个人,九尺的个子,可怕极了,他们把沈罗宁架走,沈罗宁这时也不忘说一声:“别相信一条狗说的话!”
沈罗宁奇怪的歪了歪脑袋,她不懂,才下山的时候,那个少年拉着她讲东讲西,完全一副熟捻的样子,这个疑惑今晚就能解决,但为什么这个少女也对她这么热情?山下的人都很自来熟吗?
洛蘅不再想这件事。
...
“师兄,真的要这么做?”五福客栈的马厩旁,一个身形稍矮的上清宫弟子问。
被称作师兄的男子紧抿嘴唇,闭上眼,叹了口气,对旁边的启星辰说:“没错。”
启星辰的脸瞬间爆红,紧张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旁边人拍了拍他的肩,谁知这一拍下去,启星辰就直接摔倒了地上,启星辰也不起来,直接用双手捂住脸,只留下俩个通红的耳朵。
旁边两位见状,脸也不由的红了起来,眼睛虚虚的晃了一圈,然后颤抖着捏了两三次法诀,才成功遁走。
...
启星辰不发一言的坐到沈罗宁旁边,此时已近傍晚,客栈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众人见启星辰通红着脸,纷纷嗑起瓜子。
“咳……洛姑娘今今今晚……我我我我我我们一起起住吧吧吧!!”嗑瓜子的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启星辰瞪了眼他们,把头转回来,可一看见洛姑娘的脸,他又迅速的转了回去。
“我知道这这有些冒昧,但但但是是我对您您绝没有非非非非分之想……其实我就是……是……”启星辰停了下来,直接拿起面前的茶杯,往自己脸上泼,他的脸实在是太热了。
洛蘅想看看他到底要耍什么花样,就点点头。
晚上睡觉的时候,启星辰执意要睡地板,可洛蘅看他那脆生生的小白菜的样子,想起了“爱幼”这个词,大方的把床让给他。自己则快速的把地铺好了。
启星辰拗不过她,不情不愿的上了床。
夜色渐深,窗户紧闭着,透不出一丝月光。洛蘅一直没睡,对她而言,她自己早没了活着的意义,但是别人却托付给了她一件很重要的事,洛蘅知道,她必不可能完成,但她并不想以失败者的面貌去见他。
洛蘅悄悄起身,打开窗户,一丝声音都没有。她慢慢走到启星辰面前,看着他那张孩子气的脸,他眉毛舒展,嘴巴微微张开,双手合在腹上,睡得很乖巧。
洛蘅给他拉了拉被子,轻轻的把他落在鼻尖上的头发摆正,然后猛一发力,食指和中指一并,指尖落出一滴血,接着,手指从滴出血的地方慢慢发变紫,一息之间,整只手都变成了紫色,血管肿胀,指甲变长成了黑色,紫色在不断蔓延,隐隐有暗金色在皮下流动。
洛蘅喉头涌出一口血。这是她所能想到的,不伤害这个少年,又能让自己知道为什么的最好的办法。自下山一来,这个少年的言行举止都极为怪异,她住的那座山已经数十年没有人来过,下山的路虽有但却十分隐蔽,这个少年绝对别有用心。
还未等她刺入他的神识,他就猛然睁开眼,眼里是掩不住的紧张。
启星辰猛的抓住洛蘅的手,然后从乾坤袋里摸出捆妖绳,往洛蘅身上甩。
那捆妖绳捆的很紧,洛蘅也不挣扎,跳到了后面的桌子旁,然后坐下。
旁边又忽的出现两个人。就是与启星辰在马厩旁商议要事的人。
“大师兄,你真厉害!一个人就将这妖女擒住了!”那个稍高的男人挂着谄媚的笑说。
启星辰摆摆手,双手叉腰,牛气哄哄的走到洛蘅面前,准备“提审”。
洛蘅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用灵力把桌子上的花生剥开,然后又用灵力拖到了嘴里。
启星辰三人猛的睁大眼睛,奇奇的往后退了一步。这捆妖绳能捆住人、妖,并且能堵塞他们的经脉,让他们用不了灵力。而这……
洛蘅看了他们一眼,满意的点点头,捆妖绳抖了抖,有些害怕地自己解开。启星辰三人倒吸一口凉气,眼白瞪得更大了。
稍矮的那人本想问洛蘅是个什么品种,可他发不出声音,也动不了。
洛蘅慢悠悠的晃到启星辰面前,月光如纱,似在洛蘅脸上蒙了一块白娟。启星辰看不清楚,迷迷糊糊的半眯着眼。
洛蘅周身气势一变,墙角四处皆涌起了黑色的迷雾,似有暗金色的莲花盛开,带着极香的气味。那莲花似是有生命,茎叶一点点的缠在三人身上,花蕊则向洛蘅探去。本来白嫩的花蕊突然变成了一张扭曲的脸,不止一朵的莲花上,开有无数的鬼脸,他们本来是慢悠悠的探去,但又在一瞬间,像一条蛇一样飞到洛蘅身上,贪婪的吸取血液。
洛蘅没有发出声音,整个屋子静悄悄的,连人呼吸的声音都没有。
洛蘅任由鬼面吸食血液,她的手抬起,在目光呆滞的启星辰面前打了个响指,周遭就变了。
洛蘅默默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为所动。
“那座山上啊有个吃人的蜘蛛精啊!小伙子你们可千万别上去,我说的是真的,我儿子就是被她吃的!”
“我儿子啊被蜘蛛精吸走了灵魂,现在都成了个傻子,哎呦我苦命的娃……”
“那只蜘蛛精在这儿吃人有几十年了,村里要是少只鸡少条狗铁定是她干的。”
“我们得帮这群村民除掉蜘蛛精,要不然大家的生活就废了。”稍矮的弟子说。
“没错没错。”
“……我来吧。我骗取那蜘蛛精的信任,然后你们配合我杀掉她。”启星辰沉思片刻说。
“可我们怎么知道那只蜘蛛精长啥样啊,师傅说了,妖精可以变成人的,我们法术还不够好根本察觉不到妖气……哎呀师兄你打我!”
“你傻呀,哪个正常人会住在那么荒的山上,除了那个蜘蛛精也没人了吧。”
“可是……万一……”
“没什么可是的,正所谓团结一心其利断金嘛,我们三筑基一起,我还不信灭不了一个小小的蜘蛛精!”启星辰说。
回忆褪去,洛蘅仔细回想了一下,几十年前却是有只蜘蛛精,住在山腰,她住在山顶,那只蜘蛛精迫于淫威没敢惹她,只是半夜偷偷去偷点猪羊牛马之类的,吃人?她可没那个胆子。
洛蘅还记得,那蜘蛛精每次捕猎回来就会给她带点小水果之类的,蜘蛛精也试过送点死了的羊之类的,结果被洛蘅从山顶追到山腰,差点弄毁了她布的所有蜘蛛网,这事才算告一段落。
她每日被那蜘蛛精孝敬,就不时讲些做人的道理给她听,蜘蛛精听久了,还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叫好美,还给自己冠了个洛姓。
洛好美生性胆小,不敢杀人,只敢做些偷鸡摸狗的买卖,结果吃了个大亏。命都赔了。
洛蘅思绪至此,不禁叹了口气,洛好美听话,她不让她杀人,她就不杀。至于那吃人,吸灵魂,那不过是耸人听闻罢了。
洛蘅不知道怎么形容这场祸事,又叹了口气。
她猛的目光一凛,没变色左手伸直,向窗户那个方向虚虚一抓,一只小叽到了她手里,她开心的笑了。
小叽的绿豆眼里露出她的样子,齐肩的头发,随意的扎了个揪揪,瞳孔如蛇一般成了一条竖线,左边脸上有一道从鼻梁中间一直划到耳垂下方的浅浅的疤,右边脸上有着暗金色的莲花图纹,暗金色在流动,本来只算普通的脸变得妖异非常。
一只鬼脸窜向小叽,洛蘅连忙往那鬼脸拍了一掌,然后心口一阵剧痛,呕出一口淤血。
洛蘅看着鬼脸慢慢进入自己的身体,一些残存的鬼脸还在舔舐地上的血,洛蘅一阵恶心,她转过头,冷冷的看了启星辰三人一眼。然后,用灵力凝成一把长剑,挥出一道剑芒。
只听见哗啦一声,启星辰三人的身上仿佛有什么枷锁断了。启星辰见状,连忙祭出一道反弹符。那道剑芒的余威并未散去,冲到三人身上,三人“哇”的吐出一口血,全身都动不了。那余威经过反弹符到了洛蘅身上,洛蘅无法抵抗自己的剑招,那余威往洛蘅手臂上一划,深可见骨。那道伤又很快愈合,不过一炷香,便复原了,连疤也没留下来。
洛蘅运了运气,对三人说:“我不是蜘蛛精。”那三人明显不信,她又说,“我不是妖。”话罢,便从窗户飞走了。
不知飞了多久,洛蘅再也支撑不住,摇摇晃晃的落了下来。等感觉到自己落在实处时,她以感觉不到疼痛,只听见血从身体中流出的声音。
探取别人记忆本是违背伦常之事,施术者和被施术者皆会受到反噬。她研究许久,终于找到只用将反噬推于一人身上的方法,却没想到,第一次施术失败,第二次施术就召出了鬼脸。
这也怪她,自以为是。
洛蘅从怀里捞出小叽,见他没事,心满意足的昏了过去。
...
启星辰三人在地上躺了好长时间,启星辰艰难的动了动嘴,嘶哑的说:“……你们有没有……”随即突出一口血。
稍矮的人说:“……有的、有的,我……我放了结界……外面的人什么都……不……”还没说玩,就昏死过去。
启星辰连点点头都做不到,他在心里给予了这个师弟肯定。
这是他们三人自告奋勇干的“好事”,平时,另外二人出任务时总是忘记放结界,还要他来擦屁股。这回,他因为第一次和女子共处,紧张的忘记放结界,还好还好……
这次三人全都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