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
阳奈是在半小时后醒来的。睁眼时看到自己房间的天花板，她有一瞬间的迷茫……然后很快回想起纲吉在剑下颤抖的惨状。怒火瞬间重燃，阳奈一跃而起！“你醒了。”
在她一把抓起枕边魔杖使出一个恶咒之前，一声清晰的枪上膛声打断了她的动作。里包恩坐在房间角落的懒人沙发上，没有灯光的昏暗环境中只隐隐看得到轮廓。小婴儿的声音难得一见地低沉下来，冷淡地说道：“在攻击之前，小池，我要和你谈谈。”
阳奈轻嗤一声。她还是拉亮了床头灯，嘲讽地问道：“既然特意留了我一命，你想谈什么？”
昏黄的灯光照不清里包恩的神情，配合他一贯的黑西装，显得那里整个角落都晦暗不明。里包恩严肃地说：“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世界第一的杀手里包恩，受彭格列九代首领的雇佣来日本培养候选人沢田纲吉成为彭格列十代首领。”小婴儿抬起头，看向阳奈的黑豆眼闪过一丝寒光：“你应该知道彭格列吧，既然你曾经嫁进曼奇尼家。”
曾经耳熟能详的名词让阳奈皱起眉：“彭格列家族？这种家族何必来日本寻找下一代首领？谁又是阿纲的担保人？”
“阿纲具有彭格列家族的血统，这是继承家族的先决条件。”里包恩答道，然后向着坐在床边的女巫发出邀请：“我希望你能加入阿纲的家族，小池。”
曾经的Mafia头目夫人微微蹙起眉，她所知的mafia是由人担保才能加入，从推举中产生首领，但听上去彭格列更像是皇室继承那一套。既然奈奈是个日本人，“所以姐夫其实是意大利人？还是混血？姐姐知道这件事吗？”
里包恩说：“家光是日本人，彭格列初代很早就退位来到日本隐居了，阿纲是他的后代。”这一次阳奈精准地捕捉到了他的回避：“所以姐姐她还不知道，对吗？”
“是的，而且她最好不要知道。”里包恩对于阳奈愤怒的神情视若无睹，冷漠地说，“我告知你这些是因为我想邀请你加入阿纲的家族，他需要一个巫师。但妈妈没有知道的必要。”
阳奈难以接受地问道：“即使她是首领的妈妈，也不能知道吗？”“不能。”里包恩说，“而且我要你承诺不论你是否加入家族，都不会把这些事告诉妈妈。”
“……我要想想。”
“这不是商量，小池。”
阳奈沉默。房间里再度陷入了寂静。她想起了死去的前夫和他的手下，想起了在意大利的日子，想起了她曾窥视到的黑暗世界的一角。乱糟糟的思绪难以理清，阳奈眉头皱得更紧，说道：“我会加入阿纲的家族。我会尽力保护他。”“现在的话最好不要，”里包恩说，“他还需要成长。”
说起这个，阳奈愤怒地握紧魔杖：“成长？通过插自己一身剑直接去死是吗？你到底还对他做过什么？”
里包恩的脸色也沉了下去。明显能够感受到他耐心即将告罄，他有些不耐烦地说：“我知道分寸，不会害死彭格列下一任首领呃。”他跳下懒人沙发，向门外走去：“快到你们上船的时间了，你开始准备吧。”
寂静中清晰的脚步声。“还有，”阳奈突然开口，“如果姐姐发现了什么异常来询问我，我不会对她说谎。”
里包恩拉开房门，冷淡地说：“到时候，让妈妈直接来找我。”
纲吉正坐在狱寺的病床前。狱寺伤得不算重也不算太轻，全身二十几道伤口都不算很深且没有伤及要害，但每个伤口都很长，以后很可能会留疤，并且造成了大量失血。之前在医生要报警时他根本找不出借口来阻止，还是虚弱的狱寺勉强编出了自己打翻了放在碗橱上层的刀架，好几把刀掉下来划伤了自己这种蹩脚的借口。
男孩苦恼地抱住头。他能理解为什么姨妈那么生气，她一直以来就像他的第二个妈妈一样，并且很多地方要比他真正的妈妈更加敏感；但他依然难以接受她把狱寺伤得这么重……
但是狱寺在看到他在魔术中真的捅伤了自己之后，就算他其实一下子痊愈而自己变得满身伤口，也一直愧疚地冲他一遍一遍道歉，还说完全理解姨妈的惩罚……
结果到最后就只有他在在意这件事啊！
探视时间快要结束了。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拐进了这间病房，纲吉回过头，是他妈妈和姨妈。奈奈同情地看向病床上已经睡着了的少年：“狱寺君真是可怜，回家路上居然会被车撞了……”阳奈则是冷哼一声，走过来拍了拍纲吉的肩膀：“走吧，快要赶不上了。”
“哎？”纲吉茫然地站起身，“去哪？”阳奈不答，转身就走，奈奈推着纲吉跟上，笑着说：“是生日惊喜啦，去了就知道了。”
“哎？哎？？？？原来你们记得的啊！”阳奈一脸难以言喻地看了傻呆呆的外甥一眼，老天爷，这傻孩子居然还是彭格列的继承人……：“你看哪年我们忘了啊。”他们上了地铁，两次换乘之后来到了海边。已经接近晚上十点了，海边空无一人，在确认过后阳奈掏出魔杖，念出一个咒语。
在纲吉的惊呼中海面突然涌现出浓重的雾气，很快，一艘巨大的轮船突破迷雾冲了过来！“啊啊啊啊啊啊！——”在纲吉的尖叫中渡轮居然还在浅海处急转了个九十度的弯，恰恰好船舷冲向他们停在了他们面前的沙滩上……这，这绝对会搁浅的吧！
阶梯从船上放了下来，一个售票员打扮的男人抱着本子走下来，笑着热情地说：“欢迎乘坐真落号夜间航班！本次旅程前往真落岛，请乘客出示船票，如果有魔无同乘请来这里登记。”他打开了本子，阳奈走上前去，从钱包里拿出三张船票递给他，又在本子上写下沢田奈奈的名字，然后用魔杖在名字旁边点了一下，留下一个闪亮的金色痕迹。“还有，”她示意纲吉过来，对售票员说，“这个孩子是个巫师，但是是第一次去真落岛，没有自己的魔杖。”“我明白了，”售票员笑着把本子捧到纲吉面前，指着金色痕迹旁边比划了一下，说，“请您在这里按一下手指。”
纲吉依言在上面按了一下。抬起手指后他惊讶地发现留在本子上的不是指纹，而是一个类似阳奈留下的那样的印迹，只是颜色是淡淡的粉红色。登记好后几个人上了船，售票员带领他们找到了自己的房间。“如果有什么需要请用留言板联系我们，有紧急情况的话请按这个按钮，或者连续使用两个盛开咒。真落号夜间航班是慢线，将会在明早六点整准时到达真落岛，请在明天上午十一点前下船。祝您旅途愉快。”
售票员走后，纲吉呆愣愣地看着姨妈和妈妈带他走进了他的房间，然后掏出了他换洗的衣服，“浴室和魔无的布置差不多，我看看，洗衣机模拟得也不错，你应该会用。那我们走啦，”“等等！”他叫住了正往门外走的妈妈和姨妈，有些慌张地挠了挠头，满肚子问题不知道先问哪一个，“我们要去哪啊？真落岛是什么地方啊？明天我不去上学没问题吗？”
阳奈和奈奈笑了起来。奈奈提议道：“要不然带着阿纲去甲板上看看吧？阿纲第一次坐魔法船，一定会觉得很好玩的。”
纲吉惊呆了：“魔，魔法船？”“说的也是。”阳奈赞同地点了点头，朝纲吉招了招手，“走吧，一起去甲板看看。”
一直走到甲板上时，纲吉才发现在刚才地面一样平稳的时间里，船其实已经从沙滩上起航了，海岸被远远地抛在了后方。阳奈倚靠在船边上，把被海风吹乱的栗色短发掖在耳后，向第一次乘坐这艘船的男孩介绍道：“就像刚才的售票员说的，这艘船叫真落号，是连接真落岛和魔无世界的交通工具，我们的目的地是真落岛，写作认真（真面目majime）的真，其实是魔法的魔（ma），是日本的巫师聚集地，因为第一批迁徙来的巫师越过海洋后降落在那座岛上，所以叫这个名字。”突然，纲吉发现了一丝不对：“海水，海水淹上来了！”
在他刚刚察觉时只是觉得似乎海平面离他比之前近了一些，但当他说完这句话时海水已经没过船身一大半了！奈奈忍不住笑出了声，看着惊慌失措的儿子愉快地说：“阿纲，很好玩吧。”
纲吉惊恐回头：“哪里好玩啊！……哎？”海水飞快地漫过了船沿，但是并没有涌进船里，而是被阻挡在甲板的范围之外，一直淹没到船顶时四周的海水才远远地合拢。现在整艘船就像被包裹在一个巨大的气泡里，海水在气泡外涌动，甚至能见到一群鱼几乎是贴着气泡壁游过，而气泡里的船和船上的人不受丝毫影响，甚至连一丝晃动都没有，平稳得像是周围都只是放映影片的荧幕。
在随着下沉逐渐昏暗的海洋中，整艘真落号安静地闪烁着月光一样柔和美丽的荧光。而气泡外游过的鱼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只是绕过船游走，不会对这个闪闪发光的庞然大物产生丝毫反应。纲吉呆愣愣地看着这神奇的景象，半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丝惊叹。他听见姨妈和妈妈的笑声，纲吉呆呆地转过头去，他看见阳奈向他张开怀抱，那双像他妈妈一样的浅棕色眼睛里闪烁着陌生地骄傲，她说——
“阿纲，欢迎来到魔法世界。”
作者有话说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