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捻作尘》江月酬

9、交锋 （2）

　　昏暗潮湿的地牢里，从天窗上隐约洒下一丝清冷的月光。遍体鳞伤的女子瘫倒在地上，小心地喘着气。
　　由于天气寒冷，她鼻息间的气息微弱，手脚冰凉。
　　地牢的门被推开，巨大的声响将女子从疼痛的梦魇中惊醒，女子吃力地睁开眼，她的嘴角，脸上，指甲缝，所有可见之处都带着血迹。
　　“少总督安健。”看护地牢守卫的声音传来。
　　女子微微抽动了一下身体，随即钻心的疼痛牵肤动骨，尘土污泥依附在结痂未愈的伤口上，撕裂的疼痛，让她几度要再次昏迷。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在寂静的地牢内回响。
　　顺着余光，她瞥见身侧绣着祥云图案的鞋子一角，墨色的缎面，干净的一尘不染，似乎和这样肮脏散发着恶臭的地方格格不入。
　　空气中充斥着龙涎淡淡的幽香，这种味道令人闻之眉心舒展。
　　“你……你终于……还……是来了。”女子用尽全身力气才从喉咙里勉强发出沙哑的声音。
　　静默许久，男子清亮且带着审问语调的声音，才缓慢从暗处传来，
　　“还是不肯说吗？” 。
　　这个声音冰冷而决绝，毫无温度。
　　“……呵……”女子轻蔑地低笑，已然黯淡无光的眼眸中又覆上了一层凉薄。
　　“我……我以为……你是来带我……出去的。”女子有气无力地说着，随即用尽所有的力气，支撑起身体，奈何身体就像散了架一般，她一点一点的挪动着身体，靠着手肘移动，逐渐靠近男子。
　　女子满是伤痕的手，颤抖的抓住男子的衣角，扯着干涩的嗓子，硬是又憋出了一句话：
　　“我……我只想问你……一句……我……我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
　　空气凝滞，许久没有回响，女子嗅着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和腐臭味，缓慢的合上双眼，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如今，像她这样烂泥一般的模样，丢在地牢里的阶下囚，还有什么资格问他这个问题？
　　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他的面容。许久，男子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寒雁，你要明白，你是个杀手。”
　　“嗤……江少督何必……答非所问……”寒雁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有气无力地回应道。
　　“棋子。”江忱转动食指上的翡翠戒指，淡漠地从嘴里吐出一句话，“具体一些，你更像是……刀锋。”
　　江忱缓慢的蹲下来，依附在寒雁的耳畔柔声继续道：
　　“ 一把利刃，总是离不开锋利且能轻易侵肤入骨的刀锋。”
　　“原来……我们都是……你利用完……便可弃之不顾的工具……”寒雁用尽全身的力气从皲裂的唇间艰难的迸出话来，胸腔剧烈却无力地起伏着，随后瘫倒在地，再陷入昏厥。
　　从天窗上洒下的月光，冷冷地映在江忱的脸上，这个男人轻蔑的扯出一个笑容。
　　随即，起身用修长的手指拂去衣裳上的灰尘，眉头微蹙，似乎很厌恶女人肮脏的手指。
　　他淡然的转身，意味深长地吐出一句话：
　　“这出演练许久的好戏，终于要开锣了。”
　　暗牢里的守卫见江忱即将离去，连忙迎上前去“少督主，此人该如何处理?”
　　江忱垂下眼眸，摆弄着指间的戒指，继续往前走，低沉的声音从暗处传来：
　　“勿杀留用，令其求死不能……”
　　暗牢的守卫面面相觑，许久方整整齐齐地跪下允了声 “是！”
　　……
　　倚剑听雨楼上，莫尘瞩目远眺，眼神始终盯着一艘即将靠岸的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