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捻作尘》江月酬

7、红衣

　　“如此一来，今晚将是不眠之夜了。”林奕望着跳动的烛光，整张脸被阴影笼罩，看不清神情。
　　这样的林奕让人心生畏惧，勘不破他究竟在想什么。不过莫尘可不想和他这样比肩坐着一夜。
　　于是她将桌上的剑抄起，抱在怀中，走到窗口依靠着墙，接着说到:
　　“林司事要是困倦可以歇息一番，今晚属下守夜。”
　　“也好，既然你乐意，我又何乐而不为呢？”说罢他转身前往软塌前，将靴袜一一褪去，然后开始宽衣解带。
　　不一会儿功夫便舒服的躺在床上，丝毫没有要客气的样子。
　　莫尘倚在窗前，透过微掩的窗扉向外望去，瓢泼的大雨，烟雾笼罩，这样扰人心神的雨夜，亏得林奕还能安然睡去。
　　春雨绵绵，一夜未停。直至清晨，才转而微小，变为断断续续的细雨。
　　街道上的行人开始陆陆续续多了起来，早摊贩子也早早的起来，于街头为了维持生计而摆摊。呈放着包子馒头的蒸笼向外冒着热气。
　　吆喝声，叫卖声又远而近地传入耳中。在这种细细碎碎的声响中，伴随着清晨的寒冷北风。
　　使听了一夜雨声而长夜未眠的莫尘，此时开始打眼皮子，竟然困意大起，不知不觉中竟然靠着墙迷迷糊糊地睡去。
　　直至房门被吱呀巨大的响声推开，莫尘迅速惊醒，困意全无。
　　“莫尘，身为操练有序的杀手，你的素养有待提高。”林奕背手而立，用似笑非笑的眸子盯着莫尘。
　　莫尘注意到此时的林奕已然脱去之前黑色的夜行衣，换上了一身深蓝色的寻常衣物。
　　“司事提醒的是，属下委实惭愧。”
　　一时疏忽，困意大起的确是她的错，许是这些时日过于劳累的缘故？或是天气潮湿伤口未愈合导致的春困？其实她能明确的感觉到，近几个月，自己的身体似乎出了点状况。
　　“属下有错，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我若是像司事昨晚一般，睡的连春雷滚滚也闹不醒都架势，也不至于，今早会如此乏困。”
　　面对莫尘不太友好，带有调侃意味的话语，林奕抽了抽嘴角，转而隐藏起怒意。
　　他从身后拿出一个纸包的袋子，里面是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吃吧，吃饱了有力气杀人。”
　　莫尘鄙夷的望着林奕，未曾想这个人竟然万事想的如此周全，在这些小细节上，竟然还透露着，那么点人情味。
　　看到莫尘丝毫未动，林奕勾唇一笑“怎么？怕我下毒不成？”
　　“的确。”莫尘冷言对答，来掩盖自己的极度不习惯。
　　“放心吧——“林奕故意拖长了尾音，“私杀江少督的部下，我是闲活得不够长吗？”林奕坐在摇椅上，闭着眼睛吐出这句话。
　　江少督，江忱。听到这名字，莫尘不由得心头一震，心中五味杂陈。
　　他，为何提起他，她心中会泛滥起那么多的情绪？
　　莫尘愣了一番，便木讷地的坐下，嚼食她觉得无味的包子，沉默不言。
　　待莫尘吃完早餐后，林奕将一个包裹抛向莫尘。“穿上。”
　　莫尘利落的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件绣着浅色花纹的寻常衣物，不过夺人眼球的是，这是一件红衣。红色，是莫尘最不喜欢的一种颜色。
　　不知为何，她从小就讨厌红色，尤其讨厌红色的衣服，或许是因为她见过太多的血腥，手上沾染过太多的鲜血的原因，才会如此厌恶这种颜色。
　　“我不喜红衣，给我这类衣物做什么？”
　　莫尘将包裹重新包好转手抛还给林奕。
　　“你莫不成想穿着你这身染血且破碎衣服去接近那帮人？你怕是想直接被他们认出，你就是那日，半道逼他们使出武功的山匪？”林奕蹙眉。
　　桌上的续木香燃了一半，莫尘望着铜镜里这个身着红衣的女子，莫名的感觉熟悉又陌生，刺目的红色晃得她的眼睛极度不适。她真的十分厌恶这种颜色，因为在日夜纠缠她的噩梦中，就有那么一个红衣女人，倒在血泊中，倒在雪地里，狰狞的神情，令人畏惧的恐怖……
　　就这一次，今后，她断然不会再穿这艳红的衣服。决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