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千象图织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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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ney~你说我要是穿着刚才那匹千象图织锦制的礼服参加阿纳姆电影节是不是一定能艳压群芳？听说这次璀璨传媒的安莉莉可是大手笔地定制了Dior的星空礼服啊！我可不能一开场就输给她！”
在青石板的小道上传来了一阵娇柔的女声，酥酥麻麻的，甜腻的语调仿佛能让路边的红花不自觉地发抖。女子身旁的男子似乎不为所动，微微想要抽出被女子挽住的手臂，走到街边的树荫下停住脚步。
“戚暖暖，人家师傅说了这是别人五年前就来定制的，他不能卖。你听不听得懂人话呀！”树荫下的男子双臂抱胸，略微有些恼怒地对那个名叫戚暖暖的声音娇嗲的女子说道。说着就转身快步向街口走去，不再想搭理这个无力取闹的女人。在斜阳的照耀下，只留下青石板上修长的身影。
戚暖暖似乎感觉到自己把这个男人惹毛了，穿着紧身吊带裙，踩着10厘米的尖头高跟鞋赶紧追了上去。只听见安静的街道上出现了急促的哒哒声。
戚暖暖在街口终于拖住了那个男人，紧紧抓着他天蓝色的棉质衬衫。“我们去问那个师傅到底是谁定了那匹布好不好？说不定他只是收藏并没有急用的，我们多花点钱愿意让给我们呢？”那哀求的音调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湿漉漉地看着那男人，任凭是女子都想答应她的一切请求吧。
“最后一次。别人说不行我们就走。”
“好好好，最不济我们就等五年好了！这织锦实在是太美了，我自小在姑苏长大，无论是绸缎还是刺绣我都见过不少上品，都不如这千象图纹十分之一。每一头象都各有不同，彩绘的大象造型真实又带着绮丽的幻想。一针一线非但丝毫不输给国内顶尖的织造艺术家的作品，还用了不少特别的织法，我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没想到在这异国还藏着这样的宝贝......”
戚暖暖的称赞还未说完，这两人又回到了隐于街巷深处的小屋。仍然是那扇只一人宽的小门，一圈圈的木纹看尽了多少南来北往。店主在屋前的花坛洒扫，听见有来人，慢悠悠收拾好才转过身来。
“你们怎么又来了，我说了，不卖，不卖！”店主身着洗得有些发白的藏青麻制长衫，配上手上竹制的笤帚倒是颇像古时大隐隐于市的武林高手。再看着庭院，在这一年四季闷热多雨的地方，竟然弄出了小桥流水的江南园林的景致，房屋虽然没有雕梁画栋，却是古色古香，仿佛穿越回了明清时候。
戚暖暖一听这嫌弃的话语，顿时像是被戳中了脊梁骨。“你这老头是怎么说话的！我们是来光顾你的生意的，别不知好歹。”原本娇滴滴的声音提高了音调，竟是这么尖利，仿佛是那市场上的泼妇一般。
眼看着店主手中的笤帚越握越紧，下一秒便要挥起来将这两个无礼的生人赶走。边上沉默的男人才开了口，毕竟穿得如此衣冠楚楚被别人扫地出门实在难看，虽然这条街上少人经过，但还是会相当没脸。
“纪老，先前多有冒犯希望您能见谅。您看我们返回便一定知晓我们是真心求宝的。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原本站得笔直的男人微微弯下腰，拿下墨镜，终于露出了他的庐山真面目，好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如果说戚暖暖水盈盈的大眼睛能激起所有人的保护欲，那这肆的眉眼称得上妖艳贱货了，比世上大多数的女人都要勾人心魄，高挺的鼻梁下的两片薄唇紧抿着，清晰的下颌线往下是白皙修长的颈部，想来见过他的人都知道了何为祸水。
“哼，老夫不稀罕你们的几个臭钱。走走走！”
“纪老，您就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帮帮我吧。听说当年你们关系不错，我们图的也只是想找到这位买主和他商量商量就好。”祸水走近店主纪友兰，打出了感情牌。
但是哪里有这么容易。
“哼，和老夫卖交情。要不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怎么会给你看这千象图织锦。没想到你还得寸进尺！赶紧带着你身边这支妖艳的玫瑰花走，别熏臭了我的院子。”
“你说谁臭啊！臭老头，你以为我们稀罕......”好不容易安静的泼妇又炸了毛。
真心疼闹市中偏居一隅的宅子，怕是多少年没有这么聒噪过了吧。
堂前黑黢黢的屋子里隐隐出现了一个低矮的影子，慢慢地靠近，到了门前才看出是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妪。老妪终是看不下去他们对这里的糟蹋，怕她心爱的鹊鸟受了惊，还是出声来调和。
“老纪啊，来者是客，怎么不请滔滔和姑娘进来坐坐啊。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连这点礼数都不知道。来，滔滔里面坐。既然又回来了，就再陪你文姨说说话。”
“文姨，真不好意思又来打搅你了。”沈滔见面对纪老自己一点胜算都没有，非常识相地跟着文姨进了堂屋。
他这样大费周章想要得到这千象图织锦，倒并不是全然因为女伴的要求，戚暖暖要是不高兴了，自然还会有别的女伴；戚暖暖要是在这次电影节上没法崭露头角，自然还会有别人值得他捧。但是想到最近接洽的PE集团的掌权人极喜收藏各色华服锦缎，那可是几十亿的大生意。
纪友兰撇了撇嘴，“哼，干嘛叫那么亲切。滔滔，呵呵”，纵然觉得不满，还是乖乖放好笤帚，跟进了屋子，在太师椅上重重坐下，也不打算理其他人。
“老纪，沏茶呀！”纪友兰置若罔闻，扭过了头去。
“文姨，纪老，没事，我不渴，不用给我倒茶了。“沈滔坐在文姨的下首，颇有些尴尬地说。
只听得太师椅上变扭的老头又哼唧了一声。
文姨倒也不和某个老小孩计较，“那我去给你泡茶好了，你们稍坐一会儿。”
老小孩这次速度倒是很快，扶住了文姨的轮椅，“你坐着，我去。反正我坐在这里也难受。”便转身向屋后的厨房走去了。
沈滔尴尬地坐在那里，正想着怎么提出他的请求。
文姨已是花甲之年，怎么会看不出这年轻人的企图，更何况沈滔旁边的小姑娘在第一次到来时就表现出了对千象图织锦强烈的欲望。见沈滔为难，当他是夹在喜欢的女人和他们两个固执的老头老太之间觉得无法适从。只能先开了口，“滔滔啊，还有这位姑娘，希望你们理解我们，这织锦我们真的不能你们。老妇也是受人所托，现在两年期限已到，我们不能失信于人啊！”
文姨看着面前这个芝兰玉树的青年，浮现出了当年他还在襁褓里时的样子。彼时那些黑暗的漩涡好像完全没有影响到他。他竟然如他们所愿长成了如此美好的样子。
既然已经折返回来，作为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沈滔怎么可能愿意无功而返。“文姨，不然您再给我绣一副，哪怕只是半匹也行啊！”
纪友兰泡完茶从后室进来便听到沈滔这无理的要求，怒道：”你以为这是街边卖的廉价绣花手绢啊。半匹，真是好大的面子！“把手中的杯盏重重放在沈滔面前，睨了他一眼。
沈滔知道自己理亏，但是还是不想放弃，“不然，您把图纸给我，我请绣娘来绣，您若是愿意就给点指导，您看行吗？文姨，您看着我长大，您知道我不轻易求人的。”
纪友兰又想说话，话音未起，就听见文姨一声警告式的轻叹声，终于把话咽了下去。
“滔滔啊，你别说文姨和你纪叔叔不疼你。我这把年纪了，图是真的绣不了了，再说这一副好的作品不止是要绣工，材料也是顶顶重要的，光这些材料买主便收集了三年。这画稿我也不能给你，这是买主的私人所有，虽然现在织锦已成，但实在不能由我馈赠于你啊。”
“文姨，我知道您的难处。不然，你把买主的联系方式给我，看他愿不愿意将织锦卖给我，我相信看在我的诚意上，也会给我一些通融的。”
“联络方式我们可真没有，每次她都是亲自过来，我们这里也没有电话，自然就没有留下什么通信的方式。”
原本在旁边安静许久的戚暖暖又坐不住了，“怎么可能，你们一定是骗人的！这什么年代了，怎么会有人家里连电话都没有。不想给就不想给呗！”
沈滔看文姨的口风这么紧，纪老又这么坚决，也知道这次注定是无法如愿了。眼见着旁边的女伴似乎又把纪老惹毛了，还是赶紧告辞便罢了。不至于为了一匹织锦就和父亲的老相识给闹翻了，不然那老头非从棺材里跳出来骂他不孝不可。
“文姨，纪老，那我先告辞了。今天多有打扰，还望见谅。下次小生一定带赔罪礼来。”
纪老看着他们，冷冷地说：“不用什么赔罪礼，少来就可以了。”
沈滔赶紧拖着一副还想吵架的女伴走了，边往街上走边想，这个戚暖暖可真是带不上台面，白瞎了她一身好皮囊。
外面的艳阳没有来时那么耀眼灼热了，沈滔带上墨镜，他还是那个从不求人的他。当然内心还在盘算怎样才能弄到那副织锦，或者找个比这幅织锦更好的礼物。
小院子又重新恢复了宁静，纪友兰拿起角落的笤帚重新扫院子，仿佛要把生人的气味全部扫除。一粒枝头的茉莉花骨朵突然绽放了，让整个院子都染上了醉人的香。
只是院子还没有扫完，又来了新的客人，还是为了那一匹千象图织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