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边缘》何塞捕羊儿

2、和吸血鬼一起住？！

　　“今晚你在原来的病房睡，有事找我，我住顶楼。”权埠站起来，程洋这才发现权埠比自己还要高个三四厘米。

　　被西装裤包裹着的笔直修长的大长腿一迈，皮鞋在光滑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露出的一截脚踝白得吓人，脚后跟后面细细的骨头凸起，有种病态的美感。程洋啧了一声，意识到这货不论在哪个世界都是个极品。

　　可是这样的尤物住在一个破医院的顶楼里，“怕不是真的吸血鬼吧……”

　　“嗯。”程洋也确实困了，睁不开的眼皮又加深了一层。

　　深夜低温，他感受到阵阵凉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眼前长长的，空荡荡的走廊回荡着猫发情凄惨的呜咽声，像是小孩清亮的哭声，又像幽怨的女人凄厉尖锐的埋怨，天花板的吊灯因为风慢悠悠晃荡，程洋巨大的影子就在墙上摇曳。

　　这副景象让程洋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困意瞬间消除。
　　“我是男人，没什么好怕的！”程洋为自己加油打气，他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双腿却发抖迈不出去……

　　正要上二楼的权埠往下一看，看到一个大高个瑟瑟发抖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哭笑不得。

　　“怕了？”权埠眉毛上挑，有种挑衅的味道。

　　程洋抬头看了一眼权埠，不作声。承认害怕吧，显得自己怂，否认又没有底气。

　　权埠停了几秒，走下楼梯，“啪嗒啪嗒”的皮鞋声和猫叫混一起，倒是给程洋壮胆了。

　　“我陪你走到房间。”
　　程洋有些诧异，但立刻用不胜感激的眼神看着权埠。

　　“走吧，我叫权埠。”他俩慢慢穿过走廊，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权埠？全部？这名字也……也太不怎么样了！”程洋暗自腹诽，“我叫程洋。”

　　“知道。”
　　……
　　“晚上外面有几只流浪猫，将就一下。实在害怕就跟我睡。”权埠刻意放慢脚步，漫不经心说出这句话。
　　“啊？”程洋以为自己听错了，死后第一天难道要跟一个长得贼帅的吸血鬼一起睡？这是什么神奇的人生体验。自己有这么大魅力吗，这么快就有帅哥贴上来。

　　“不用，我这大高个也不是白长的，我怕过谁！”程洋提高嗓音给自己壮胆。

　　权埠忽然就觉得眼前的程洋也是一只流浪猫，在发出凄惨孤寂的求救声。

　　“到了，进去吧。”权埠往门里看了看，发现窗户没关，便走进去把窗户严丝合缝关好。
　　“别怕。”低沉的声音传过来，程洋忽然就被一种踏实的安全感围绕着。

　　程洋感到稍微安心点，躺上床。
　　权埠轻轻走出房间门，轻手轻脚关上木门，刺耳的木门声必不可少，程洋却慢慢被困意击垮，渐渐进入梦乡。
　　权埠关好门，走向隔壁的病房，关好窗，决定今晚在这个病房里将就一下子。
　　放着顶楼专属自己的房间不睡，却偏偏要躺在这硬邦邦狭窄的床上，一双大长腿也无处安放。

　　权埠这是司马昭之心啊！
　　只是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又出现了程洋的眉眼，他激动时磕磕巴巴的样子。
　　他想到程洋在高级世界里产生的一些啼笑皆非的意识，还有一些阴暗痛苦只能默默在心里舔舐的意识，就忽然很想像抚顺猫毛一样去摸摸程洋白皙的脖子，他脖子后面几节骨头突出，上面还有清晰可见的小绒毛。

　　虽然没有参与过程洋的前半段人生，权埠隐隐觉得他之后的人生自己都要插上一脚。这种直觉像是一根被勒得紧紧的橡皮筋，让权埠有点喘不过气，但是权埠又有点欣喜，欣喜这种从未有过的，新鲜的感觉。他似乎很明白程洋在高级世界里害怕痛苦担心什么，似乎懂得他藏在内心深处的惶恐。
　　这是种想要救赎的冲动吗，权埠慢慢睡过去。

　　古老的医院陷入死水一般的寂静。

　　“咿呀咿呀”，一大清早，程洋被该死的木门的声音吵醒，揉了揉惺忪的眼皮，瞳孔里出现权埠的身影。
　　权埠关上门，手上拿着杯热牛奶，今天依旧是黑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程洋撇撇嘴，怎么每天人模狗样的。
　　程洋接过权埠递过来的热牛奶，暗自腹诽“呦呵，还算好心，给我喝杯牛奶。”

　　“咳咳，那个，结果出来了没？”
　　“嗯，你留在这儿了”权埠转动手腕上的手表，看了一眼时间。
　　“八点半发的通知，信息上说尊重每位死者的决定，实现愿望，决不食言。”
　　“死者，这话听起来怪吓人的”，但是程洋想到要开启自己的新生活了，又有些期待。

　　这种期待不是考试得高分被表扬的期待，不是得知能够拥有自己喜欢的东西的期待，这种期待沾满了自由的血液，是一种在骨子里叫嚣的冲动。

　　“上面决定先由掌管你意识的人来帮助你生存，也就是我。收拾下东西，带你回家。”
　　“咳咳，回…回家？”
　　“我家，你以后的家”权埠不动声色，说出来的话却足够呛死程洋。

　　程洋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吸血鬼”的窝，桌上淌着血的牛排，客厅里摆放着骷髅的古玩，浴缸里红色的水不停放满。程洋打了个哆嗦，感觉毛骨悚然。

　　无奈人在江湖飘，还是要折腰，为了此刻温饱，趁早达到小康水平，程洋不假思索选择抱紧金主爸爸——权埠的大腿。

　　匆匆喝完牛奶，程洋跟着权埠出了这个古老破旧，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医院。

　　重见天日的他大口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想知道墙上的小窗的四方景色的全部模样，却发现眼前的这番景色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这不就是自己活了22年的世界吗！街道上川流不息的汽车，街道两旁各种便利店饭店早餐店，期待了半天，这就是所谓“自由”？

　　程洋感觉这一早上大起大落落落落，此刻正在自闭的边缘。

　　“你们终极世界也不怎么样嘛，这些店我们那也有，还有我们的医院还没你们这么破呢！”程洋终于忍不住，小声吐槽了几句。
　　“每个世界要保持同样的速度或者相同的速度差发展，这样才能维持平衡。”权埠嘴角上扬，不自觉盯着程洋看，看他眼睛下面月牙儿似的卧蚕，垂下的睫毛覆盖一层阴影。

　　权埠又想到了张牙舞爪的猫咪，明明两个人没什么共同点，装模作样的张牙舞爪倒是都会。

　　“区别在这儿。”权埠用指尖轻轻点了一下程洋的脑袋，力度为零。
　　余光瞟到一双修长的手指，程洋感受到脑门指尖冰凉的触感，脑子嗡嗡嗡一懵，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呦呵，他绝对百分之一百是吸血鬼啊！手指跟冰块似的！”

　　咳咳，等会儿，指我脑袋是什么意思！他是说终极世界和高级世界的区别就差在脑子上吗，程洋想明白了这一点，不仅后背出了层冷汗，表情也汗颜了。

　　程洋想转过头暴躁一下，却发现权埠离自己太近了，漆黑的瞳孔盯着他看，甚至喷出来的温热的鼻息都能感受到几分。他身上有种莫名好闻的味道，淡淡的环绕着程洋。

　　危险距离，警报拉起！

　　程洋自觉挪了几步，退到安全距离后，肚子却咕咕叫起来。

　　“我饿了。”程洋用粉色的舌头舔了一下上嘴唇，可怜巴巴地说道。权埠盯着他看，瞳色又加深了几分。

　　“想吃什么？”
　　“有什么吃什么，不挑食好养活。”程洋笑嘻嘻，眼睛和卧蚕都弯成月牙。
　　“包子。”权埠指了指不远处的“烟雾缭绕”的包子店。
　　“不要，讨厌吃包子。”

　　权埠意味深长看了一眼“不挑食好养活”的程洋，决定回家。
　　把这只暴躁大猫带回家，给他吃什么他就只能吃什么！

　　程洋乖乖跟着权埠，路上一句话不敢说。进了家门口，反倒跟进了自己家一样，外套一脱，沙发一摊，属实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猫”！
　　“家里有吃的吗，我饿了。”程洋抱起一个抱枕，闭上眼睛要求喂食。
　　“等着。”权埠走进厨房。

　　“哥，你回来啦！”房间里忽然跑出一个跟程洋差不多大的男人，声音清脆上扬，带着抑制不住的惊喜与激动。
　　“凡凡，今天这么早。”权埠从厨房探出身子，权之凡整个身子都扑到权埠身上。
　　“想你了嘛！”说话中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程洋睁开一只眼睛，躲在抱枕后面，打量着这个叫“凡凡”的男人，一身休闲装，趿拉着拖鞋，头发是羊毛卷，眼睛很大，瞳孔是淡棕色。脸很小圆圆的，皮肤跟权埠一样白，高瘦但比程洋矮些。

　　程洋不禁又感叹道，“帅哥都是聚一堆玩的吗！
　　”
　　权之凡注意到了家里有些异样，看到沙发多了一个人，这个人像没骨头似的躺在那儿，坐没坐相，顿时初印象就差了几分。
　　“他是我弟弟，权之凡。”权埠熟练系好围裙。
　　“我是程洋。”程洋立刻正襟危坐，嘴角漾出标准笑容、

　　“程洋！你是高级世界的那个程洋？昨天的幸运儿？”权之凡诧异道，眼睛睁得大的跟葡萄似的。

　　程洋不好意思点点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挠挠后脑勺笑笑。

　　“所以说，我哥之前掌管你的意识的？”权之凡还没缓过劲，眼睛依旧瞪得跟铜铃似的。
　　程洋再一次点点头，再一次不好意思，笑笑，“借住借住，一段时间就好，别在意。”

　　权之凡不说话，但一脸不满全部写在脸上了。

　　闷在厨房干大事的权埠端出两碗热气腾腾的面，看到面上覆着的色泽鲜艳，蛋黄饱满的荷包蛋，程洋便知权埠的厨艺还……不错。

　　但是他实在是难以想象一个禁欲系美男子系上围裙变成家庭煮夫的样子！
　　现在确确实实看到了，竟然也不违和！

　　闻到扑鼻而来的香气，程洋的肚子又开始叫了，他端起面就狼吞虎咽，跟只“小馋猫”似的。
　　“吃点？”权埠转头问一旁的权之凡。
　　“哥你吃饭了吗？”
　　“还没，你们先吃。”
　　“哥真好，我就不客气了！”权之凡像个调皮的小孩，对权埠挤眉弄眼的。